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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识时务,你就是一个纯废物!”骂完,兰芝气冲冲的往前走,边走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唐琎耸了耸肩,双手交叉抱在后脑勺上,气定神闲的跟在她的身后慢慢的走着:“我知道你在发什么火,不就是察觉出他们是听到了你说出‘张婉灵’三个字之后就急忙闪人吗,甚至还用了那么激烈的方式,直接点了水家主仆的穴道让两人晕眩过去。可是你察觉了又有什么用?自古民不官斗,你可懂?”
兰芝停下脚步,一脸鄙夷的斜眼看他:“民不与官斗?你从哪看出那男的是当官的?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只是你为自己犯怂而找的借口。总之,我看不起你!”
她的话让唐琎沉了沉脸,抿唇半晌,咬牙道:“那我们现在追上去吧,没准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兰芝瞪他:“刚刚不走,现在都跟了这么久还怎么追?”
“那你现在的意思是在怪我了?”
“不怪你怪谁?”兰芝瞪眼反问。
唐琎扯了扯嘴角,“那好吧,下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再阻止了。”说完,垂下眼帘,一副很受伤的模样。
望着他那长长的睫毛轻轻的覆盖住原来清澈的深眸,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兰芝的心弦不由一跳,蓦地回想起他的大掌停滞在自己手臂上的那种温热感。
娇颜顿窘,耳根发烫,眼珠子四下乱瞟,口无遮拦:“你早就该如此了,弱不禁风的还尽喜欢凑热闹。”
“你说谁弱不禁风?”
“这里除了你,还会有谁?”
“你……”唐琎气得甩头走人。
顺着来时的方向,他俩在一处草垛里发现了原先想将水家主仆去楚阳城却半道被紫衫男人丢下马车的车夫,在好心的将车夫送到医馆救治后,他俩意外的从车夫口中得知那群劫走水家主仆的黑衣人来自京城。
京城?
兰芝很是吃惊的看向唐琎,难道还真让他给说对了,那个紫衫男人是当官的?而且还是在京城里任职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事就真不好办了。
“呃,那我们还追不追啊?要不,那一千两你不要了吧。”
“你的意思是说京城不去了?”
兰芝轻轻的点了点头:“你说呢?”
“不行!”唐琎断然摇头。
“为什么?不是你说的民不与官斗吗?”
“就算不与那男的作对,京城我也是要去的,你忘了,我的初衷可是进京赶考!”
兰芝眨了眨眼,然后笑道:“你不说我倒还真给忘了,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保护你一程吧,顺便也去京城看看世面,感受下所谓的天子脚下!”想到他最终的目标的是进京赶考,她的心里竟有那么一丝的不悦。
保护二字让唐琎很不爽的翻了个白眼。
为了节省盘缠,二人经过反复商量后,决定放弃官道改走山路。
一路走来,山高水险,看着眼前那座两岸峰峦峭谷层叠耸立的高山,唐琎脚软了。
墨绿色的山峦清晰可见,多处断岩、绝壁、山洞交错依傍,孤绝而苍茫,深邃而难测。
日渐西落,漫山遍野的浓雾盘踞整个深谷挥之不去,像一张大网半遮半掩着夕照余辉。
赶往深处走去,雾更浓。
峥嵘山头顿陷诡丽神秘的迷雾中,他俩一方面心惊着此峰的渺无人烟,另一方面惊叹着这天地之间辽阔双幽深的自然景致,感觉心神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憾。
野雁归返,再怎么不断赶路的两人终究忍不住停下步伐,仰首瞻望着这浑然天成的独特美景。
“好美啊!”兰芝一个雀跃跳上一块大石,张开双臂盯着远方的日落大声赞叹。
唐琎也同样为眼前的美景所折服,晚霞映照着大地,总觉得一切既宁静又美好,“是啊,的确很美!”
兰芝闻声回转过身,岩石上的轻风吹拂起她的长发,随风肆意的飞扬,娇颜绽出腓霞,上扬的嘴角浮起小小的梨涡,唐琎感觉自己的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蠢蠢蠕动,竟情不自禁的凝望着她。
原来她的笑容是如此的动人。
“今天我俩可以来到这里看到这样的美景,也算是一种奇妙的缘分,你说是不是?”甜笑着,兰芝偏头问道。
“嗯,这确实是老天的安排……”唐琎似失了魂般喃喃自语。
“你帮我拿下这个包袱,我想到对面的那块石头上看看。”兰芝伸手指了指大约三米远处的一块巨石。
唐琎猛得回神,两眼发直的盯着两块大石间那三米宽的天渊。
“你确定你要徒手跳过去?”
兰芝睥了他一眼:“就这么点距离我都跳不过去,那改日还要如何驰骋江湖?”
唐琎咽了口口水,讪讪的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要是掉了下去可就真的是粉身碎骨了。”
宛如被人当头一棒,兰芝刹间变脸,杏眼圆瞪:“你就不能说点吉利的!?”
唐琎偏过脸来与她对看:“能啊,你想听什么样吉利的话?嗯……羽化升仙?架鹤西去?探手琼宇……”
“呸、呸、呸……闭嘴!”
“你决定不怕死的跳过去了,还会在意吉不吉利?”唐琎耸肩。
不知为何,当他听到她想着坠渊的危险跳到对面岩石看风景时,他的心就猛得一缩,格外的反对。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不想问这个问题与他多废口舌,兰芝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有父母,有兄弟,有恩师,有随从……”
“那你怎么会这么落魄,该不会是因为太窝囊被家人赶了出来吧?”兰芝好奇的打断他的话。
白了她一眼,唐琎闷闷的回答:“本来出门时是带了不少盘缠,先是一时贪玩与两名护卫走散,然后又晦气的碰到个小偷,结果就成了你所看到的模样了。”
“哈哈哈哈……”兰芝极不给面子的当场笑了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这次悲惨的遭遇肯定都是与你那爱看热闹的性子有关!”
唐琎闻言脸部肌肉狠狠一抽,却无法反驳。她说的是事实!
见他默认,兰芝笑得更加夸张,银铃般的笑声在峦山间回荡着。
看着她那肆无顾忌的笑,唐琎有种心跳乱了序的感觉,唇角微微一扬,慢慢的吐出一句:“再笑,就扒了你哦。反正这里方圆百里无人,石块又平整不割人。”
笑容蓦地的僵住,兰芝俏脸青红交错:“你敢!”
“你不笑,我就自然不会。”
兰芝愣了愣,倏地又笑了,笑得比方才更嚣张:“被你突然那么一吓我倒忘了你是个软脚虾,就算你真有那个心也没那个本事!”
“兰芝!”唐琎不悦的拧起剑眉。
板着脸大步走向她准备吓唬吓唬她,不想眼前突然刷刷刷地冒出数条黑影,定睛一看,竟有六、七名魁梧的汉子。
“如果想活命的话,就别在往前走了!”一名长相凶的汉子跨前一步,粗声粗气。
唐琎呆了呆,这些人都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看向兰芝,后者正一脸苦逼的指了指身后的巨石,示意对方就是从这块巨石里冒出来的。
“为什么不能再往前走了?”怔忡片刻,唐琎礼貌的问。
“因为在往前走就是私人领地,擅闯者一律严惩不贷!”汉子目光冷冽的扫过两人,一脸的倨傲。
“私人领地?你是说这座山是你们的?”兰芝出声。
“没错,这座山确实是我们的!”汉子骄傲的抬起头。
“那么,请问尊驾就是这座山的主人吗?”兰芝绽着天真的笑容,甜甜的问道。
“不是。”瞟了眼笑容灿烂的她,汉子摇头。
“那么能告诉我你家的主人是谁吗?我想请他行个方便。”想到如果不能过这座山就得原路返还,兰芝不乐意了。
“你不够资格知道我家主人是谁。快离开吧。”汉子有些不耐烦的嗤哼。
“那我咧?”唐琎忙荡漾出一抺极致纯良极致清澈的笑容:“那我呢,是不是比她多一点资格?”
“你?”汉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更加不屑的往旁边呸了声:“像你这样长得比女人还俏的小白脸,连个屁都称不上!”
“你、说、什、么!”唐琎很不服气的变脸,跳起来就往对方的脸上挥去,然后趁着汉子犯蒙的间隙一个转身躲到了兰芝的身后,“现在是看你表现的时候了,打败了他们,你就基本可以称上女侠了。”
兰芝僵硬着转过脖子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男人,他就这样捅了祸后让她给他擦屁股?
尼玛,太阴损了吧!
正呆着,汉子怪叫着举棍击来,她一惊急忙一把推开唐琎,随即凌空而起双臂腾起、掌心下翻,随身形下坠直取对方的罩门。
她的这招起得太凶猛,汉子惊得慌忙举肘伸手勉强迎击,却还是被她给逼得倒退数步。
“好样的!”汉子稳住身形后怒哼一声,率同众人由四面八方一齐攻上。
见状,兰芝不敢怠慢,只见她左手衣袖一抖,纤腰凌转,唇拈笑花,侧身一闪轻松抖腕,刹间漫天银光。
见半天拿不下兰芝,汉子们不免心生怒气,于是决定冲着呆立在一边的唐琎横刀劈去。
乍见刀光迎面而来,他凛然回神,急忙脖子一缩转身狂奔。
“有种你冲着我打,欺负个软脚书生算什么本事?”兰芝气得在一旁跳脚,就是这一刹间的分神,臂间的衣袖被划了一刀,笑意尽敛,左挡右撤,上迎下击确始终挥不尽挡在面前的刀剑。
“谁说我是软脚书生来着?”即使明知兰芝是在关心自己安危,唐琎仍忍不住的在刀光剑影中回驳一句。
“那好,我就来帮你证明你是软脚书生还是武林高手!”执刀汉子一个疾转来到唐琎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逼得他不得不往回退。
“笨蛋,快闪人啊!”一道寒光闪过,兰芝惊惶的声音响起。
不等唐琎回神,整个人便被人撞出两米开外,待他从地面抬起头时却惊见兰芝狼狈的在地面上不停的翻滚着,数把寒光闪闪的长刀在她身前不停的落下。
只要她的动作稍有停滞,就必定会被砍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嘭!”一声枪响响彻山峰。一名汉子抱着大腿杀猪般嚎叫着。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汉子们怔怔的回头看向唐琎。
一把卢格手枪赫然握在他的手中,他的神色凛冽而冷漠。
这一刹,兰芝恍神了。
她从来都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正眼的看过他,眼底满是诧异,他居然会使用这种洋玩意?难道,那天夜里暗地开枪帮她的人也是他?
这一瞬,他的身上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轻信碰触的强大气场,冷冽而威严,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百无一用的软脚书生。
黄昏中,他一手执枪满眼冷峻的身姿宛如一道魔咒强硬闯入她的少女心,从此再也挥之不去。
多年以后,每当兰芝泪中含笑说起这段往事时都会加上一句:‘如果不是他接下来所说的话,就凭这一幕他已然足够彻底颠覆在她心中的怂包形象。’
然而接下来……唐琎渐渐的冲她露出一抺尴尬而又无奈的笑:“呃……没子弹了!”说完一个花哨旋转将手倒扣在大拇指上,然后缓缓的将双手举起,他、他竟然举手投降了!
呼!所有的汉子们暗吁一口气,随后便又重新嚣张了起来。
接下来的事情尽在意料之中,他俩双双被擒。
被人反绑住双手,用长刀抵在背后催着走的唐琎有些抱歉有些怜惜的看着与自己并肩而走的兰芝,轻声道:“对不起。”
兰芝抬起眼帘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在经过一座巨石背后的隐藏的石门后,他俩的眼睛被白布蒙上,前前后后走了好一阵,唐琎感觉到自己正被人带入地道里,那种暴晒在夕阳余辉中的热暑慢慢被阴凉取代,耳里听不到树木草丛随风轻荡的声音,也听不到野鸟飞掠的叽喳声身体里感觉不到深谷里原有的空旷与苍凉,此刻环绕周身的是一种难言的幽静和深不可测。
墓的,眼睛上的白布被人取了下来,唐琎与兰芝一时无法适应眼前的漆黑,眼睛本能的又闭上好一会儿才慢慢睁开,知道两人被带进一处地牢里。
还来不及看兰芝的情况如何,随着一声沉重的铁门拉开声,唐琎已经被人粗鲁的推了进去,紧接着兰芝也被推了进来。
铁门呯地一声被人用力的关上,并且还上了一道道枷锁,汉子们面无表情的站在铁门外点燃了墙头的油灯,然后便互视几眼后转身离开。
“喂喂喂!你们把我俩关在这儿做什么呀?快放我们出去!”兰芝抓着铁栏杆一边用力的掰着一边大声叫喊。
走在前面的汉子们只是冷冷地偏脸瞪了她一眼后继续往前走。
“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啊!”兰芝不甘心的继续大叫着。
“别叫了,没用的。他们不过是小喽,问再多的话都是白搭。”唐琎席地而坐,倒显得平心静气。
见他开口兰芝便将满肚子里的怒气发到了他的身上:“你说你也真是,你就不会逮个机会先跑啊,逞什么能?”
“因为我想进来陪你啊。”唐琎似笑非笑的说着。
兰芝脸一烫,原本到嘴边想骂人的话通通给逼了回去,嗫嚅了半天:“如果不是因为你拖着后腿,我压根就不会被关进来。”
唐琎摇了摇头:“不,你非进来不可,因为你进来我一个进来都无趣啊。”
兰芝愣住,他这两句话到底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听着有点前后矛盾呢?
想了想,问:“你的意思是说,你是故意的,为得就是被关进来?”脑子没毛病吧?
唐琎微笑的点头:“你果然冰雪聪明。”
兰芝一个白眼送上:“你就别卖关子了,说,你为什么想被关进来吧?”甚至还强行拉着她一起进来。
唐琎往墙面上一靠,很是认真的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发现刚刚那群黑衣人腰间所佩带的令牌与掳走水家主仆之人刻有一样的字: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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