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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胜一刀劈出之后,心脉尽断,扑倒在地力竭而亡。而石秀虽然成功突破到借法境,但他心知自己捱不过周侗一击,眼看周侗一脚踢来,索性将全部真气用来牵引灵气,凝聚在双拳的指虎中,指虎轰然爆裂开来,无数钢铁碎片飞溅在石秀和周侗之间。
周侗一脚踢碎了石秀胸口,右脚随即被关胜砍断,正在失去平衡之时,王贵闷声不吭举盾冲来,周侗来不及发力,只能抬起右臂护在身前。
王贵的重盾竟内有机关,撞向周侗的同时盾面上弹出无数尖刺,将周侗的手臂钉在了大盾之上。
周侗单腿微屈,身形丝毫不动,深吸一口气后怒吼一声,体内的灵气有如实质般爆发,瞬间在周身形成一个蓝色的球体,将王贵的大盾崩的粉碎。
王贵吐血飞退,甫一落地后正要再次冲上前去时,蒋敬忽然开口大叫道:“王贵原地据守!日旦五破晓七,西北三三乾二坤九!”话音刚落手中的算盘倏然化成粉末,随着玉屑从指间散落,蒋敬脑袋一垂再无声息。
三颗拳头大小的黑色铁球不知何时飞向了周侗头顶,王贵脚步一定,全部灵气在身前凝结出一堵隐隐散发着土黄色的墙壁,护住了自己和身后的众人。
秦明丢出了作为杀手锏的三颗手雷后,神念一动,爆炸产生的三团炙热的火焰瞬间将周侗淹没。
安佳慧一手抱着阮小七,一手拦着也要有所行动的小五小六两人,她已然看出了些端倪,虽然不能确定,但心里有了大概的盘算。
小六心急道:“晴空哥哥万万不能落在这个老头手里,我跟五哥把晴空哥哥带了出去,安姐姐护着小七,咱们在山下相聚!”
“这大殿里没一个人能离开。”安佳慧双瞳中隐隐流转着五色霞光,看着还未消散的火焰余光,缓缓说道:“我应该是误会周老前辈了,他游历天下百年,一身修为神鬼莫测,可惜我没有父亲的医术修为,无法确定方才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我一直记得父亲说过的一句话,凤凰涅磐,破而后立,这就是补天针医理之源头,而世间大道万千,最终都是殊途同归,我相信周老前辈是在用我们想象不到的方式,给我们一场天大的造化!”
火光散尽之后,只见周侗瘫坐在地,他断了一臂一腿,浑身都是皮肉开绽的恐怖伤口,放在别人身上早就痛晕了过去,他却反而面露笑容欣慰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不错,不错。”
秦明的长火铳中只剩余了一发子弹,他已经瞄准了周侗的眉心,此刻正是击杀周侗的最佳时机,但冥冥之中却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在影响着他,始终无法扣动扳机。
“丫头,还愣着做甚,赶紧把我的手脚缝回来,否则剩下的这几个我可就杀不了了。”周侗看到林冲和展昭已经向他走来,竟然对安佳慧如此说道。
安佳慧虽未跟随父亲云游天下,但安道全每年都会回到汴京城呆上一段时间,除了教授她医道,还会跟她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安佳慧五岁便能坐堂看诊,见多了人间疾苦,心中却无麻木之感,反而如父亲一般生出了悲天悯人之意。正是因为如此,看到周侗如杀鸡宰羊一般,举手投足就夺去了他人的性命,忍不住就出言怒斥,
她知晓殿内众人有驻守边关的百战将官,也有江湖赫赫有名的草莽豪杰,更有南方意图篡国的叛军逆贼,但他们却都是颂人,正因为如此,看到周侗如杀鸡宰羊一般,举手投足就夺去了他人的性命,忍不住就出言怒斥。
父亲经常对她说:“小医医病,中医医人,大医医国。”安佳慧每每不解,安道全却又不做解释,直到她十五岁行及笄礼那天,父亲一边为她贯发,一边说道:“用药物为百姓驱除疾病,乃小医;而驱除疾病的同时,又可帮其去了心病,乃中医;而一方便能治天下大疫,活百姓无数,一人医一国者,方能成为大医。”
“那爹爹被很多人称为神医,那爹爹医的又是甚么啊?”安佳慧好奇的问道。
安道全微微一笑:“以你的悟性,要不了多久就自会知晓答案。”
因为绝望而冷静下来之后,安佳慧用父亲教她的“望”字诀观向那些被周侗击杀的武者,发现他们虽然已经气绝,身体之中却还存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生机,此种情形与医道之中的“龟息”之术颇为相似。
一道灵光忽然透彻在安佳慧的脑海之中,她喃喃自语道:“父亲,女儿似乎有些明白了,神医。。。为治世!”
“林教头,展捕头还请留步!”安佳慧不再犹豫,张开双臂挡在周侗身前。
“你要救他?”展昭惊讶道,而林冲依旧沉默不语,师兄卢俊义可以自绝而死,他身为禁军教头,只能死在周侗拳下,才能不祸及家人。
安佳慧看了一眼阮家兄妹,三小只与她相处的这段时日,早已对自己无比信任,小五点了点头,表示不会轻举妄动。她又看向躺坐在角落里的洛晴空,这个少年方才还能开口说话,此刻却低头闭目,如同沉睡一般,可体内的经脉从表象看来极为混乱,让她有一种不详的感觉,而另一侧丁晃手中的紫引棍上电光已经噼啪作响,蓝白色的光芒将大殿照耀的如同白昼。
“周爷爷,你是颂人,也还是个好人,对不对?”安佳慧转身向周侗问道。
“乖乖,不要老是抱怨长辈们跟你说一些事情的时候,讲一半留一半,我们自有我们的考虑,揠苗助长只会毁了你们。”周侗将手中的断臂摁在肩膀上,裂口处的肌肉蠕动着连结起来,他又如法炮制的将断腿也接了回来:“没有你的补天针,完全凭借我的余力来恢复伤势,打死他们几个容易,但接下来的洛晴空和丁晃就很麻烦了,说不准今夜老夫就要道陨于此。”
展昭闻言眼神一冷,正要蓄势而攻,旁边的林冲却开口道:“展捕头,林冲宁愿被恩师打死,也不会看着别人将他杀了。”
展昭顿时收了气劲,叹了口气道:“朝廷不会放过他的,大颂东南西北四境的善战守将被他屠了个干干净净,我已经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走出这大相国寺,也罢,也罢,反正也无颜再面对包大人。”
“父亲所创的补天针,着实过于匪夷所思,若非我曾亲眼见到,只会当做传说中的仙人神通。周爷爷,佳慧虽然已经习炼了些时日,但连丁点皮毛都不敢说有所掌握,这盘棋局其实自始至终都是您在和自己对弈,佳慧现在才能有所领悟,实属愚钝。”
安佳慧取出父亲留给自己的针囊,一百零八根芒针如同有着生命的活物般自行飞出,在她宛若白玉的手掌之间旋转不停,半息之后便纷纷没入周侗的伤口之中,安佳慧眉头紧皱,纤指疾速弹动,周围空间内的灵气瞬间被她抽取大半,方能操控那些细如丝线的银针,将周侗的断腿断臂从骨到皮的缝合起来,她天赋聪颖,虽然此时还远远不能达到细胞层面的微观之境,即便如此也在短时间将周侗的伤势治愈的七七八八,将芒针收回针囊时,一口真气没有续上,浑身瘫软向后倒去。
阮家兄妹急忙上前扶住安佳慧的时候,周侗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腿脚,忍不住哈哈大笑:“小医倌儿,你后继有人了!”说完双目如电看向秦明:“你既为棋盘帅眼,却破不开那天地之力的威压,否则方才你一枪打来,小老儿还真的避无可避!”
秦明无语,他身上再无火器可用,颓然间丢下手中火铳跪坐在地:“三位兄弟,秦明无能,今生能与你们同年同月同日死,死而无憾!”
呼延灼一振手中双鞭,长长的呼出口气,那口气流蕴含的灵气之浓郁,已经接近了乳白色,徐宁将短枪拼成长柄钩镰枪,枪尖上散出的黄芒隐隐有丝丝的金光闪过。
二人饮下的药水乃是“什么卫”中卫的蓬莱院研制而出,可在短时间内激发出借法境武者的潜力,通过调整体内真气波动频率的方式更好的与灵气融合,以此爆发出融汇境的战力。
徐宁和呼延灼此刻的药力效果刚刚达到顶峰,澎湃的灵气如果再不宣泄而出,只会暴体而亡。
徐宁手持钩镰枪,身着雁翎圈金甲,从上到下全重已经超过了五百斤,但见他踏步抡枪,钩镰刃划出一道锋锐的金边,如同羚羊挂角般循着让人难以言明的角度切向周侗腰间。
于此同时呼延灼狂舞着双鞭也向周侗冲去,乍看之下毫无章法,但实际上若想使好横棱钢鞭,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恰恰就需要这种“乱披风”般的招式,双鞭一正一斜,且可随意左右互换,若掌握不了一心两用之法,莫说临阵搏杀,便是在自家院子里习炼,都会先敲了自己的脑壳。
林冲身为禁军教头,亦担负着守卫汴京城之责,可周侗对他的授业之恩堪比亲父,方才周侗身负重伤时,展昭如果不顾他的阻拦硬要出手,他定然会和展昭大打出手,实则是心中已经生出了以死相报师恩之念。
未曾想那安佳慧竟然能使出安道全的医术神技,就连断肢都能缝合完好,虽然周侗的气势还在减弱,但林冲心知自己师父的神通,以此刻的状态也能将他们击杀殆尽,唯有“电母”丁晃即将蓄势而成的大雷音寺让他担忧至极。
前唐灭亡之后,华夏之地藩镇割据,各方势力征战不休,史称五代十国。这也让四境蛮夷趁虚而入,尤其到了后周时,汉人已经因为内战元气大伤,而君主却毫无作为,才导致了最终五胡乱华的血腥惨景。
大颂开国太祖赵匡胤正于汉人所处的至暗时刻,愤然在麾下将士的拥簇中发动了陈桥兵变,当日就阵斩了前来平叛的后周大将韩通。
韩通祖上乃是隋朝将领韩擒虎,李渊起兵反隋之后,韩擒虎在洛阳城前与李元霸大战百合之后才力竭而败,李世民惜才并未杀他,将其收归于天策府中做了幕将,之后家族之中代代皆有猛将而出,即便经历隋唐两个朝代,韩家传承依旧没有断绝,韩通习炼的也是纯正的祖传武学,彼时已是半步升界境,所御使的灵气为一身横练,亦守亦攻。
后周气数实则已尽,开锋府境内不仅时常有流民土匪作乱,就是军营之中也多有哗变。韩通身为中军禁卫之将,行的是守卫皇城之责,每每附近有了兵乱,他就随便点上几个亲卫前去镇压,便是盔甲都懒得穿戴,只一马一刀就直接冲阵,所使的长柄三庭大砍刀在冲阵时一刀挥出,曾经连斩下一十三个人头。
韩通武艺高强,且对后周皇室忠心耿耿,颇受当时垂帘听政的符太后赏识,在武将中的地位仅次于赵匡胤。
赵匡胤也不想杀了韩通,在他前来阻拦自己兵变时,单骑出阵与其推心置腹相谈了半个时辰,但韩通始终一心护着后周,赵匡胤无奈之下与他斗了数十回合,最终强迫自己生了杀心,只三棍就将韩通打成了肉泥,之后陈兵汴梁城边,将皇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却又并不攻城,一直待到李筠和李重进南北两大节度使率领重兵前来勤王之际,赵匡胤再次一马当先冲锋陷阵,接连将李筠与李重进毙与马下。
须知此二人乃前唐军神李靖后代,哪个不是武力强横,军策非凡,与那些外族争战丝毫不惧,然而手中被敌人鲜血浸透的长槊却完全不敌赵匡胤的蟠龙棍,史书中所载:“太祖所使蟠龙棍,重逾百斤,挥舞间便可引动九天雷霆,触之者即刻灰飞烟灭。”
赵匡胤勇猛无敌,他的麾下也是猛将如云,两大节度使毙命之后,后周大军已经军心大乱,被众将带队只是一次冲锋便溃散而逃,符太后见大势已去,只能抱着年幼的皇帝出城,宣布将皇位禅让与赵匡胤。
赵匡胤起兵造反,本意只是为了华夏中原的汉人,即便得了帝位,也不愿意以天子皇帝自称,因此大颂对历代皇帝的称呼,皆为官家,意为百官之首。他将所使的蟠龙棍赐给了丁晃和康震二人,康震因自身灵气属性与蟠龙棍并不相合,便让与了丁晃。
相传赵匡胤的蟠龙棍法分小乘和大乘,小乘为“小雷音寺”,使将出来时棍上灵气凝做电光,但凡触及对手的兵器和身体,便如遭闪电劈中一般,而大乘“大雷音寺”则是现在丁晃所招引的九天霹雳,林冲虽然不知其威力,但见其声势浩荡也明白周侗现在很可能无法应付。
周侗虽然伤势恢复大半,但真气和灵气的消耗看来已经快要耗尽,虽然用右臂拦住了徐宁的钩镰枪,却被钩刃刺进腰间半寸,而右臂格挡住呼延灼左手单鞭的同时,另一支钢鞭又抽在了他的肩颈之处。
呼延灼的双鞭各有十八圈横棱,与锏的硬砍硬砸不同,这种硬鞭的使用手法是由软鞭转化而来,主打的还是一个抽字诀,那些横棱在高速摩擦时会给对手造成极大伤害,纵然是身着重甲,遇到使鞭高手,也会被每一道横棱间频率不同的灵气震荡给抽打的肺腑尽碎。
周侗肩头的肌肉急速扭动之间,将呼延灼能打出的七重横棱劲一一化解,他的拳脚功夫皆是世间顶级,但腿脚更超拳术,同时踢在徐宁腹间。
徐宁的雁翎圈金甲为祖上代代所传,还有个别名叫“赛唐猊”,据说是汉朝名将许诸之甲,此甲原本是兽皮和金属混合而制,待传到徐宁手中时,已经由无数名匠修补改进,全甲从头到脚皆为精钢而锻,且经祖辈代代灵气蕴养,配合上徐家独有心决,防御力之强悍,天下间再无其二。
然则周侗这一脚用上了从未展露过的崩劲,徐宁胸腹处的甲片丝毫未损,所有的劲道都透过了铠甲,全部击打在徐宁的内脏。
徐宁一步未退,却直接跪在地上,口中连连吐出鲜血肉沫,周侗拔出腰间的钩镰刃,一拳打向呼延灼面门,呼延灼也不闪避,迎着周侗的铁拳再次抡起双鞭抽了过去。
就在此时展昭的随影剑突兀而现,刺向周侗的手肘小海穴处,展昭的灵猫剑法乃师父孟若虚所传授,其中精要便是在对方招式最终气势达到巅峰前的一瞬间将其破招,“剑痴”孟若虚一生收徒三十八人,唯有展昭学会了此套剑法,从此名震江湖,成为了开锋府包龙图的贴身护卫。
林冲终究还是遵循了本心,在展昭出这一剑的同时一记戳脚蹬向展昭,展昭剑锋回转挑向林冲脚踝。
林冲的长枪颇为特殊,除了巡城平时无法携带,他的拳脚武艺虽然师承周侗也算不俗,但无法与展昭抗衡,拼着脚筋被一剑挑断之后,依旧还是拼了全力蹬在展昭胸口,展昭不再犹豫,心知林冲死心已决,翻身卸去部分力道,第二剑直直刺向他的心口。
风雷骤起汴梁城,变幻莫测万象生。世事神仙难预料,天下何人去相争。
这一场大相国寺的厮杀终究还是成为了可以影响整个天下的暴风源头,周侗对林冲和展昭的搏杀不管不顾,呼延灼的双鞭对现在的他已经有了极大威胁,赤手空拳相斗竟然让周侗隐隐落了下风,两支铁臂膀瞬间接连挡住呼延灼双鞭九记抽打,但已经血肉翻飞隐隐可见白骨。
达鲁瀚正在这时提着手刀冲了过来,刚刚一刀劈下,就被周侗伸手夺过,反手用刀柄敲在他的太阳穴,顺势一个拧身躲在其身后,呼延灼抽向周侗的双鞭不由停滞了一下,然后就被周侗一刀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林冲躲不过展昭的随影剑,被一剑刺中心脏,但另一脚也踢中了展昭的右肩,展昭手臂酸麻,眼睁睁看着周侗一掌切向自己的咽喉,随即就眼前一黑。
“周侗!”丁晃怒吼道,原本凝聚在演武殿大顶之上的蓝紫电光已经消散不见,旁边旁盘腿而坐的小鹿也垂下了头颅。
周侗叹了口气:“最后一次见到大雷音寺,是香孩儿战死的时候,他这根蟠龙棍交给你属实应该。”
“赵大哥当时还是为了你才身负重伤的!你又为了他做了甚么!”丁晃提起紫引蟠龙棍,一步步走向周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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