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吃醋的和尚,惹不起(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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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番折腾,天色已经愈发的晚了。
秦陌芫就这么被阡冶一直拉着走出凤鸣宫,走出皇宫。
这一路,两人互相沉默,唯有脚步声在夜里一场清晰。
秦陌芫能感觉到从和尚身上溢出的寒凉气息,还有强势。
这是她几乎从他身上从未见到的。
自从来到皇宫,她几乎从他身上看到了太多他的另一面。
想起之前她那般对他,不知为何,心头总觉得闷闷的。
她感觉就像是个跳梁小丑。
人家是临城檀寒寺的高僧,皇上皇后都礼让三分的禅师。
她不过是一个边城小县的土匪头子而已。
出了皇宫,远远便看到大树下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一抹墨青色身影,郝然是青锦誉。
她当即甩开阡冶的手便要过去,还未行动,男人再次拽住她的手腕,脸色阴沉,“你做什么?”
秦陌芫抿唇,眸光深意的看了眼他,“我去找锦誉。”
锦誉……
名字叫的这般亲密吗?
阡冶俊眉紧拢,沉冷道,“皇后现在本就迁怒于你,青锦誉又是南戎使臣,你两现在碰面,你确定不会给他和你带来杀身之祸?”
挣扎的手瞬间停住,秦陌芫看向远处的青锦誉,对他摆了摆手。
这个招式他明白,之前她对他说过,这是回见的意思。
果然,青锦誉淡笑挑唇,对着她同样摆了摆手。
男人凤眸黑沉,拽着秦陌芫的手大步朝着另一侧离开。
步伐稳健极快,竟让秦陌芫必须小跑着才能跟上。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一丝羸弱和尚的感觉存在。
秦陌芫一直被阡冶拉上一辆马车,这才松开她。
车厢内,气氛沉静怪异。
秦陌芫难得的正襟危坐,时不时的看向坐在对面,凤眸轻阖,俊容冰冷,薄唇紧抿,左手捻着佛珠的和尚。
这种感觉太怪异了!
她刚想撩开车帘,准备坐在外面,谁知刚一起身,男人睁开凤眸。
眸色深沉如海的凝着她,俊容上的寒意更甚。
她动作一僵,解释了一句,“我坐外面透透气。”
“坐下。”男人冷淡的说出两个字,气息冷沉。
秦陌芫下意识没有反抗,乖乖坐在软榻上。
一时无言,再加上和尚的视线盘旋在她身上,秦陌芫索性闭上双眸,假装睡觉。
许是一天下来的过度心疲劳,她靠在车厢上,竟真的睡了过去。
看着因为颠簸,她身形不稳,朝着一旁倒去。
白影微晃,长臂已然将她揽入怀中,垂眸看着怀里睡意沉沉的人,男人眸底略过一抹极浅的无奈。
明净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方丈,送秦公子去四王府吗?”
男人眸色微沉,“她与诸葛辰风毫无瓜葛,跑去作何!”
明净脸色一窒,顿时不言,驾着马车朝檀寒寺而去。
*
夜幕漆黑,透着几许星光。
院落内,男人一身纯白僧衣袈裟,负手而立,抬眸望着星空。
凤眸幽深,泛着几许凉意,几许怅然,还有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明净走来,站在他身侧,踌躇了半晌才道,“方丈,国师差人来,说让您去趟府上叙旧。”
叙旧?
薄唇溢出讽笑,男人眸色微敛,语气沉凉,“告诉他,贫僧没空。”
“可是……”明净还想说什么,却被男人沉声打断,“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
明净立即低头,“小僧这就去回了那奴才。”
寂静的夜里,紧闭的房门蓦然打开。
阡冶转身,眉眼轻抬看着站在门内的人。
两道视线相撞,秦陌芫先移开目光,睡眼惺忪,抿着唇走出来。
站在离男人几步远的距离,他低头说了句,“阡冶方丈,我……先走了。”
她现在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只要看见所有有关阡冶的一切,都在昭示着她是有多么的愚蠢。
男人脸色一沉,“你去哪里?”
秦陌芫步伐微顿,并未看他,低头快速说了句,“回凤城。”
躲在那个犄角旮旯的小县城,喂养自己受伤脆弱的自卑感。
然后,想办法找龙符柱上面的秘密,看看有没有办法回现代。
阡冶蹙眉,薄唇抿成冰冷的线条,俊容亦是紧绷。
认识这么长时间,他几时见过她这般文文静静的模样。
这一刻,他到希望她恢复以往那种性情,无忧无虑,一切喜怒表现在脸上。
“过几日我们一同回凤城,天色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男人嗓音柔了几分,目光深邃的凝着她。
秦陌芫颇为头大,她就是想避开他才离开的。
休息?
休息个屁!
但是她还是乖乖的应了一声,也不去看他,转身回了禅房,关上房门。
*
蝉鸣声在夜里异常清晰,昏暗的月光下,一抹身影悄悄的跑出来。
穿过回廊,走过拱桥,看了眼紧闭的大门,一脚蹬在一旁的树上攀上高墙。
只是——
刚坐在高墙之上,一道震天的狗叫声陡然响起,惊的秦陌芫差点掉下去。
她气的瞪眼,看向高墙外,却身躯一僵,脸色也随之怔楞。
一人一狗,站在外面。
大黑狗翘着尾巴,一双眼睛在夜里泛着绿油油的冷光看着她。
和尚换了一身袈裟,再次穿上了银丝袈裟,左手捻着佛珠,右手附在身后。
他抬头看向她,眉眼泛着淡淡的兴味,薄唇似是噙着一抹嘲意,“秦施主半夜不睡觉攀墙做什么?”
秦陌芫瞬间想一头撞死!
玛德,半夜想要逃走,竟然被当场逮着。
她轻咳一声,抬头望天,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嗯,坐在这里赏月似乎别有一番趣味。”
这蹩脚的借口,她也真能说的出来。
她垂眸,疑惑的看向和尚,“这大半夜的,不知阡冶方丈带着狗在外面作何?”
和尚捻着佛珠,淡声道,“大黑吃撑了,带它出来散步消消食。”
大黑狗摇了摇尾巴,象征性的叫唤了两声。
秦陌芫狐疑的看了眼一人一狗。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既然秦施主觉得坐在那里赏月更有趣味,那贫僧也正好赏赏月,索性没了睡意。”
于是,下方一人一狗站着,高墙之上,一人坐着。
两人一狗,就那么寂静无声的抬头望天。
秦陌芫捏了捏眉心,身心疲惫。
真是到了八辈子血霉,想要逃跑溜出来都能遇见和尚。
以前她巴不得天天见他。
现在她巴不得离他远远的。
坐在高墙上,双腿都有些麻木,她轻咳一声,“这月亮也没什么赏的,算了,回去睡觉吧。”
语落,她跳下高墙,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
大门轻响,一人一狗走了进来。
她蹙眉,下意识退了一步,“阡冶方丈不继续赏月吗?”
和尚眸色微沉,淡声道,“夜里凉,贫僧恐受寒。”
就他?
还受寒?
秦陌芫瞥了眼他,眉心微蹙,也不再理会,径直朝着禅院走去。
身后的脚步声清晰的跟着她,秦陌芫总感觉如芒在背。
紧抿着唇加快了速度,谁知刚走进禅院,迎面撞来一个身影,惊的她连忙后退。
后背蓦然撞进一堵怀里,传来的温热让她心神一颤。
她快去闪开退在一旁,看向稳住身形的明净,当即不悦道,“小和尚,你疯疯癫癫的做什么?大半夜吓人一跳!”
明净看着她,气呼呼的哼了一声,“还不是找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哪去了。”
找她?
这两和尚,还真是看她看的紧!
冷哼一声,她颇为傲娇的仰头,“小爷赏月。”
明净鄙夷的看着她,“秦施主真是好兴趣,大半夜赏月,还真是独特。”
自是听出他话里的嘲讽,秦陌芫不与他计较。
阡冶站在一旁,凤眸幽深的看着和之前性格无异的少年郎,薄唇若有无的划过一抹弧度。
“睡觉了,再不睡明日该起晚了。”
秦陌芫丢下一句,走向禅院,进了禅房关上门。
禅院外,阡冶凤眸深沉,视线一直追随着那抹身影,直至消失在禅房内。
明净走来,低声道,“方丈,需要小僧守在寺外吗?”
阡冶敛眸,声线清冷,“不必了,她不会再出来了。”
*
“碰——”狠厉的踹门声在夜里发出极大的声音。
两个黑衣人咬牙,脸色青筋暴起,抬着一个巨大的麻袋,将其扔进黑暗的房间。
其中一人咒骂道,“死胖子,这重量,怎么吃的!”
另一人亦是怒骂,一脚踹在麻袋上,“外号真不愧叫贾胖子。”
两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房间,只剩一个结实的麻袋孤零零的留在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晨曦轻洒进来,麻袋忽然动了一下,里面传来呜咽的声音。
那声音,当真是嘶哑难听!
贾胖子看着眼前麻溜溜的布袋,挣扎着,心可是吓得快要蹦出来。
他只记得自己在花楼喝酒,谁知后脑一痛就晕了过去,这一醒来怎么就在这了?
房门被打开,传来几道脚步声。
贾胖子呜咽挣扎着,只见麻袋被解开,随之他终于看见了亮光。
但——
眼前人的长相清晰的映入他的眼底,惊的他震了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五,五,五王爷,你,你……抓我,做什么?”
诸葛千羽上前,抬脚踩在他肥胖的脸上,直痛贾胖子嗷嗷叫唤。
“闭嘴!”他脚下一重,顿时吓的贾胖子闭紧嘴巴。
诸葛千羽眯眸问道,“你的主子是一个公子?”
贾胖子一惊,联想到那封信函是被五王爷偷走,还有那夜他手下那个臭小子对他的整治,顿时回过味来。
现在不是他硬气的时候,随即便连连点头道,“是,我家主子叫公子。”
诸葛千羽脸色阴鹜,“秦陌芫曾经是你们的人?”
秦陌芫是谁?
贾胖子愣了一瞬陡然想起,不正是凤城那个土匪头子吗。
曾经一直给公子传信的人。
他快速点头,“正是。”
诸葛千羽再次问道,“那她现在呢?”
贾胖子不敢隐瞒,“因为丢了东西,所以被公子追杀。”
看来那个红衣女子没有骗他。
诸葛千羽微微弯腰,阴邪的声音有些阴森森的,“听说你们暗中谋划谋反?”
一句话惊的贾胖子浑身一颤,他知道五王爷看了那封信函已经知道了,现在不过又是再试问一遍而已。
他咕噜噜的转着细小的眼珠子,说了一句,“五王爷,我告诉您,您能放我一马吗?”
他现在别的不求,就希望能安然无恙的出去,卷着家产隐姓埋名的逃走。
现在他的身份暴露,若继续在临城待,早晚都是一死。
踩在头上的脚移开,只见诸葛千羽蹲下身,脸上泛着笑意,“你只要说实话,本王定然言而有信,放你一马。”
贾胖子心头一喜,“我的主子是公子,他的确想谋反,但具体的我不清楚。”
诸葛千羽危险眯眸,声音更加阴鹜,“那公子是谁,叫什么?”
贾胖子一噎,“这些我真不知道,从做了他的人,只知道他叫公子,带着面具,踪迹难寻。”
诸葛千羽手掌微抬,一名侍卫抽出长剑横在胖子脖子上,吓的他大叫,“五王爷饶命,我知道一点,就一点。”
“说!”
“每逢十五公子都会在泰祥酒楼三楼最里面的雅间等一个人,具体是谁这个我真的不知道。”
诸葛千羽冷冷看着他,“还有吗?若是再不说完,本王剁了你喂狗!”
贾胖子吓的大叫,“没了真没了,我就知道这么多,真的不知道了。”
诸葛千羽阴冷蹙眉,“那本王的东西呢?”
贾胖子微楞,并不清楚他说的是什么东西,或许公子清楚。
他急忙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帮公子办一些杂事的。”
诸葛千羽起身,转身离开房间,阴沉的丢下一个字,“杀!”
贾胖子脸色彻底惨白,求饶的话还未说出,脖子一痛,便撤了没了气息。
侍卫走到诸葛千羽身后,恭敬道,“王爷,现在怎么办?”
诸葛千羽脸色阴沉,“本王到不知临城还有这一号人物!”
他冷厉道,“离十五还有半月,暂且不急,这几日去查贺齐林的所有罪证,不整死他,本王难消心头之恨!”
若非那个蠢货,现在哪来的这些让他举步艰难,提心吊胆的事!
侍卫领命,转身离开。
*
今日的檀寒寺异常清净,没有一个香客。
秦陌芫用完早膳便想着出去,刚一踏出院门便碰见迎面走来的明净。
她顺口问了一句,“今日檀寒寺为何这般安静?”
明净眸色微闪,说道,“今日皇上命人封了来往檀寒寺的路,皇家要来檀寒寺上香祈福。”
靠!
又来!
昨日刚惊心动魄的逃离皇宫,今日难不成还要见皇上皇后?
她不要!
坚决不要!
她眨了眨双眸,忽然指向远处喊道,“呀,那是谁?”
明净一愣,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忽然脖颈一痛,便失去了意识。
秦陌芫接住明净的身子,将她拖到一旁的树下。
看着那白净的脸蛋,拍了拍,摇头道,“小和尚,别怪我。”
起身,趁着这会没人,翻墙离开。
*
晨曦轻洒,将檀寒寺后门的树林映的愈发明亮。
秦陌芫回头看了眼此刻还陷入沉寂的寺庙,快步朝着密林深处而去。
既然皇上已经下令让她当凤城知县,她现在就回去,一边当土匪,一边当知县。
离临城远远的,离那个和尚——也远点!
想起日后要避开他,心头深处像是一把尖锐的刀刺着,很痛。
她当初还傻傻的想着到了临城一定要全力护着和尚。
却不曾想,对方的势力,根本不用她操心。
而她,就跟个跳梁小丑一样,自作多情!
深了口气,走向密林深处的那条小溪,想要洗把脸清醒下。
身后蓦然一阵风动,她脸色一凛,转身谨慎的望着四周。
脚下的步伐谨慎的后退着,渐渐靠近小溪,一双眸,绽放着冷冽的杀意。
在她刚靠近溪边时,从周围飞速落下来十个黑人,手执长剑,步步紧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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