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幕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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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随着丝竹声起，听笙开始起舞。水袖轻拂，步步生莲，她就像一只蝴蝶蹁跹在花海里，惊若翩鸿。</p>

<p>我由衷感叹:“好美啊～”</p>

<p>“好！”楼下一声喝彩盖住了我的声音，我十分不悦，。</p>

<p>听笙一舞终了，大厅的灯复又全部点燃，通明的船体载着骚动不安的心，接下来就是投标环节，价高者得。</p>

<p>这桩买卖真让人倒胃口。</p>

<p>“听笙姑娘可是清倌儿，冰清玉洁之身，今夜哪位恩客能疏此薄财，也是我们姑娘的厚福。”老鸨在开价前，上台说了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什么薄财还搭厚福的，其中淸倌儿一词，让那听笙本若桃花的脸一刹煞白。</p>

<p>楼下竞标伊始。</p>

<p>“愿出百两，得姑娘一夜作陪。...”</p>

<p>啧啧，说得好生露骨～</p>

<p>“愿出三百两，得美人香吻...”一个满脸麻子，脑袋大脖子粗的家伙，腆着大肚子挤开人群到来前面竞价，这长相～多看一眼都会折寿，这让人家听笙姑娘如何下得去嘴？</p>

<p>那边的听笙虽仍旧端着得体的身姿微微欠身，在强颜欢笑。可我感觉她都快急哭了，不过也是，换谁谁不哭？</p>

<p>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觅得如意郎君，恩爱白首不相离。豆蔻年华做的春梦里，都想着会有一个俊朗的少年郎作伴，哪里会是这样犹如牛马畜生一般让人标价竞买。</p>

<p>我有点后悔今夜来看这场热闹，实在无聊至极。</p>

<p>价格还在不断地攀升，竞价的人也是越来越多。</p>

<p>我的嘴角开始抽搐，这都是什么情况啊。我看着楼下竞标的人，上至老当益壮的六十老头，下至精力充沛的十来岁小孩，这些人都是认真的吗？不由感叹一句:真是世风日下！</p>

<p>“我出五百两！！”</p>

<p>楼下没人说话，都纷纷抬头望楼上看来，这话是我隔壁那几位出的价格。听声音，像是哪个刚才说话带着戏谑意味的男子。</p>

<p>“五百零一两！”长极清了清喉咙，放出这个数。</p>

<p>我错愕看着他，他意欲何为？</p>

<p>底下瞬间一片哗然，都看向二楼的天字一号房与天字二号房，听笙倒是镇定，一抹清笑此刻落在我眼中就成了得逞媚笑，她抬头看向这边时直接忽略我，桃花眼勾勾地看着长极。</p>

<p>我偏头去看长极，那厮竟还在一副故作冷淡的模样。怒火攻心，我重重把手里的杯子砸在桌面上，恶狠狠的剜着他道:“早知道你陪我出来就为这事儿，说什么我也不同意和你一起出门。”</p>

<p>长极一愣，煞有介事的的看了眼我，什么话都不说，转瞬又低头认真剥起花生。</p>

<p>底下闹哄哄一团，竞价声再次四起。</p>

<p>“六百两！”隔壁的声音有些不屑。</p>

<p>“六百零一两。”长极又加一两。</p>

<p>……</p>

<p>“八百两。”隔壁那人咬牙切齿。</p>

<p>“八百零一两！”长极不疾不徐的吐出一个数目，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p>

<p>我扼住惊诧，压低声音问他:“你哪里有这么多钱？”</p>

<p>长极赧然一笑道:“这个先不用管，叫价要紧。”。</p>

<p>我哑口无言。</p>

<p>“一千两，不能再多了！”</p>

<p>隔壁有人显然气急败坏。</p>

<p>这次长极未再开口，掸了掸身上花生碎皮，奸计得逞一般向我眨眨眼，瞥了一眼不安定的下方，冷嗤道:“真有意思。”</p>

<p>我如遭雷击，不知他到底要玩什么把戏。</p>

<p>“你不加价了？”弱弱问了一句。</p>

<p>他笑着回道:“目的达到了，何必还要再凑热闹。玩笑开的差不多就行了，再开下去，玩笑就会变成玩火。”</p>

<p>但见他把花生壳扒在一旁，又将手里剥好的花生细细吹了干净碎皮，然后自然的放到了我手里。</p>

<p>我不解，又像是知道缘由一样，不再开口询问，喜滋滋的吃着他为我剥好的花生。</p>

<p>楼下传来一阵惊呼，纷纷议论着隔壁这位不曾露面的阔气金主。我吃着花生，十分惬意，此刻旁人在我眼中都只是虚设，无关紧要。</p>

<p>“天字一号的客人，不知小女子可有幸能敬您一盏茶？”站在舞台中央的听笙突然开口，话明明是在对别人说，却又表情复杂地死盯着我身旁的长极。</p>

<p>“当然当然，美人敬茶，甘之如饴。”听得出来那人是在笑，但却不令人觉得轻浮。</p>

<p>还没等听笙端着茶上来，隔壁的金主已经下了楼。</p>

<p>“公子……”虽然是低低的声音，却也听得出她此刻的惊喜与慌乱。</p>

<p>我与她同样吃惊，嘴里掉出的花生可以作证。</p>

<p>听笙大概惊讶于这位金主的容貌，而我则是惊讶于这人是谁。～想不到，刚才竞价竞得如此不含糊的阔气公子，竟然是孟节？</p>

<p>我尝听别人说起孟节年少有为，虽贵为王侯世子，却从小痴迷医学药理治好不少疑难杂症，找他看病的又大都是些豪门贵胄，看诊费应是收的颇高，不然怎会如此阔绰，随身携带千两银子。</p>

<p>“承蒙公子厚爱，听笙定当尽力服侍公子。”听笙眼波流转，满脸皆是羞红。</p>

<p>我呆住，仍是不可置信的瞧着前方的孟节。方才人声鼎沸，他也无意张扬，竞价时也是他旁边那两个叫的最起劲儿，种种原因下我没能辨认出他的声音，但长极应该早已知道，不然也不会与他互抬价格。可长极又为什么要与他怄气呢？</p>

<p>他狐狸眼勾起来，笑眯眯地说：“现在，你还觉得和孟节是同类人吗？”</p>

<p>我悠悠一叹，拍了拍手:“我可是洁身自好的人，才不会像他这样。”</p>

<p>长极探过头来，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呼吸拂在我脸上，痒痒的，我躲了一下，说：“你一早就知道他是孟节，你怎么不告诉我。”</p>

<p>对于我的问题，长极没有回答，反而问我：“你不是也觉得这声音耳熟吗？”</p>

<p>我随意嗯了一声，然后警觉地抬头上下打量他：“刚才，你是故意抬价起哄的对吧。”</p>

<p>长极摸摸我的脑袋，一言不发，只笑得促狭。</p>

<p>我愣了一下，追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p>

<p>长极眼角弯弯，带着一丝揶揄的笑意说：“我只是助他一臂之力而已，说不定，他还得感谢我替他赢得美人归呢。”</p>

<p>他真像只狐狸。</p>

<p>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看向孟节，我倒要看看他该如何收场。</p>

<p>孟节面色如常，欣然回道:“那倒不必，在下也只是图一时兴起，想让朋友玩的尽兴些而已。这一千两银子买姑娘一首妙曲也是值得，至于其他的，在下还真未曾想过。”他话里有话，已在婉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