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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车重新返回了221基地。
事先收到老郭电报的基地早就安排了一辆救护车在场,在经过两轮紧急但没什么波澜的转运后,男子最终被送到了十八分厂的职工医院。
“老郭!”
在男子被送到医院后不久,李觉便匆匆带着助理周材来到了病房外,看上去一脸急迫:
“老郭,我听说你们从码头带回了个病人,不会是小韩出事了吧?”
老郭闻言摇了摇头,指了指在一旁嘬着驴毛汤的徐云:
“当然不是,你看,小韩不在那儿么。”
李觉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徐云,方才轻轻松了口气。
早先提及过。
青海湖码头上鱼龙混杂,221基地为了避免风险,并没有给负责船体维护的高玉林等人配备电台。
每次高玉林他们有什么事儿,基本上都是花点钱找隔壁青海第三钢铁厂的人代发个电报,费用由基地报销。
这种发回来的电报基本上不会透露什么关键信息,经常性的会出现代称。
因此在得知老郭传来了一封的电报后,李觉立马便脑补出了一件事:
徐云发生了某些事...比如说钓鱼的时候被鱼拖走,从而旧伤复发了。
所以刚刚开完某个重要会议的李觉,一散会便立马赶到了职工医院。
幸好徐云没出事......
要不然他保不齐就得曾国藩附体,给徐云写个挽联了.......
随后老郭深吸一口气,和李觉仔细介绍起了此人被发现的经过:
“老李你猜怎么着?当时我先是钓到了一条两斤二两的湟鱼,嘿,那力气大的哟....我熘了好一会儿才上的钩,然后是一条一斤一两的花马鱼,扑棱扑棱的把我眼镜都打湿了,接着小韩不知怎么的就钓到了个人。”
眼见老郭说到这儿就闭了嘴,李觉忍不住眨了眨眼:
“完了?”
“完了啊,我跟你说那条花马鱼贼有劲儿....后来看小乔没钓上鱼,我就把这些鱼全送给她了——不过老李,你别拿这事儿去问小乔哈,人家姑娘脸皮薄,假装是她钓上来的就好了。”
一旁的徐云全程用一种惊为天人的目光盯着老郭:
“......”
不愧是我辈钓鱼老啊.......
李觉亦是嘴角抽动了几下,不过他的重点不在鱼上:
“不是...你这么大段话就最后一句提到了落水的人,这tmd就完了?”
“真完了。”
老郭一脸老实相的摊开双手,吐槽道:
“我真不骗你,这人怎么冒出来的船上谁都没见着,一个一米九的大高个就变戏法似的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倒是救上来后我们发现了一些东西,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个飞行员......”
接着老郭将此人的衣着以及其他一些身体情况介绍了一遍,李觉的心中也算大致有了底。
如今空军的飞行员人数相当有限,每一个都称得上是国宝。
哪个单位少了个飞行员....无论是请假外出还是执行任务失踪,分分钟都能给你报上来。
更何况按照老郭所说。
他们救上来的这人只在额头破了个伤口,五官不像徐云那样彻底被毁容了,连具体年龄都判断出不来。
也就是基地完全可以用黑白相机给他拍张照,然后传回首都那边进行档桉对比。
如果这都没法锁定对方的身份,那么他来自对岸的可能性就比较大了。
再不济也可以等他醒来的时候做个询问,到时候一切也都可以搞清楚,可行的方案有很多种。
嘎吱——
就在李觉思索的同时。
他们身边的病房被人从中开启,职工医院的首席医师林宇带着乔彩虹走了出来。
徐云见状连忙问道:
“林医生,呜...咳咳,我们救回来的那个伤员情况怎么样了?”
林宇闻言脱下口罩和手套,从病房门口的公用茶杯里接了杯水润了润嗓子,方才说道:
“我刚刚详细检查了一遍他的身体,结果和孙平同志的判断差不多。”
“此人四肢基本完好,就是手指有两根出现了骨折,还有左脚脚掌应该也有少许骨裂。”
“除了四肢之外,躯干上也有一些碰撞导致的擦伤,但都不太严重,没有骨折也没有伤及脏器,甚至连四环素都不需要服用。”
“他最主要的伤口出现在额头,伤口面积大概有十平方厘米,看起来同样是撞击所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处伤口的原因,病人目前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但各项指标都是正常的——理论上来说这种伤势的病人应该早醒了。”
李觉沉默片刻,走到了徐云身边,补充问道:
“林医生,您觉得病人的这种伤势....像是坠机导致的吗?”
“坠机?”
林宇微微一怔,旋即立马摇起了头:
“如果你指的是那种万米高度的坠机....要是在冬天的雪地或许还有些许机会。”
“但在这个季节嘛....我个人认为概率很低。”
“毕竟他身上的伤势只能说是轻伤...或者顶多算中度伤情,和正常坠落的情况相差很多。”
“当年我在海对面的时候去过一次直升机坠毁现场,坠机高度只有800多米,伤者的情况都要远远比这严重。”
“当然了,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万一他是燕京体育大学毕业的体育生呢?”
“又比如他是在坠机刹那受的伤,即将落地爆炸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了青海湖....咳咳,这我还是不说了,显然没可能嘛。”
李觉闻言看了眼老郭,老郭则再次耸了耸肩:
“别看我,我和小韩的看法也只是猜测罢了,具体的情况等他醒来再问不就行了?”
李觉想了想,也是。
这人的身份要是确认不下来,他就再啃一口___的斧头!
但谁也没注意到的是。
在林宇提到伤者的情况后,一旁徐云的眼中却闪过了一道思色。
如果自己的预感没有问题。
别看这名男子的伤势很轻。
恐怕在自己离开前的正文里,基本上是不用想听到他苏醒的消息了......
“对了。”
过了片刻。
林宇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表情微微一肃,对老郭李觉以及徐云说道:
“三位,还有一个情况要和你们说一声。”
老郭看了他一眼,猜测道:
“林医生,是不是特护病房不太够了?”
早先提及过。
基地里的特护病房只有两间,一间安置的是17分厂厂长夏敏的爱人王立明。
王立明是一位炸药工程师,一次炸药事故后身受重伤,由林宇亲自完成了左腿的截肢手术。
目前王立明整个人依旧处在昏迷病危的状态,术后还出现了感染,随时都可能停止呼吸,所以一直在一间特护病房内接受观察。
另一间特护病房安置的则是徐云和杨开渠院士,如今随着神秘男子的出现,基地的特护病房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够了。
但令老郭意外的是。
他猜测的这个答桉却被林宇给否定了:
“那倒不是,这个男子虽然处在昏迷状态,但他的身体情况却很正常。”
“所以他只要住在普通病房就行了,顶多就是环境需要相对安静一点,用不着上特护。”
“我想说的情况是......”
林宇微微顿了顿,眼中浮现出了一丝阴霾:
“杨开渠院士的情况....可能有些糟糕了。”
老郭童孔骤然一缩:
“杨院士?”
“嗯。”
林宇沉重的点了点头,叹息道:
“我们基地去年不是有了台x光机吗,之前做那啥辛德勒雷达的时候还被拆过零件。”
“前些天我们用它给杨院士拍了个肺部ct,发现....他肺部的情况一直在恶化。”
说完这些。
林宇便从自己随时携带的小包里取出了个被折叠起来的报告,抵到了老郭面前。
李觉取过报告看了几眼,随后将它还给了林宇:
“看不懂。”
“.......”
林宇沉默了两秒钟,更加沉重的叹了口气:
“突入支气管腔内的肿块阴影和胸腔积液....算了,这些术语说了你也不懂,我换个说法吧。”
“总之就是杨院士的肺部情况已经非常恶劣了,按照肺癌的时期定义,大概已经到了四期...也就是晚期阶段。”
晚期。
听到林宇口中说出的这个词,李觉哪怕再看不懂x光片,也立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随后他和老郭对视一眼,认真的问道:
“林医生,按照你的估计,杨院士还能活多久?”
林宇闻言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朝周围看了几眼。
将李觉几人拉到了一旁,小声报出了一个时间:
“顶多....八个月。”
李觉顿时呼吸一滞。
一旁的徐云则看了眼林宇,表情若有所思。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按照正常历史发展,杨开渠院士应该在五个月后就会故去了,比林宇预计的时间还要短三个月。
徐云原以为这是林宇做出的误判,但转念一想,他又冒出了另一个猜测:
在原本历史中,杨开渠院士去世时的医疗条件并不算好。
因为当时国内的医疗资源主要集中在魔都和首都,川省的医疗水准其实是比较差的。
但221基地的医疗水准却可以与首都对标,如果按照这种思路考虑.....
林宇报出来的生存时间,其实未必就是误判?
而另一边。
李觉又对林宇开口了:
“林医生,咱们没办法再给杨院士延长点时间吗?——他才六十岁不到吧?”
一旁的老郭点点头,补充了一句:
“嗯,再过一个多月他才满59。”
林宇却很怅然的摇了摇头,心情过于复杂之下,连鼻梁上的眼镜都摘了下来:
“很困难,厂长,这可是癌症晚期,是绝症。”
“要是早点的时候发现病灶,咱们还可以冒着风险试试做切除手术,说不定还能扼制扼制癌症扩散。”
“但如今发展到杨院士这种地步....说实话,咱们连冒风险的机会都没了。”
过去这些天林宇没少和杨开渠接触,对于这位心态极好的院士自然也是心生了不少好感与敬意。
但越是如此,他的内心便越不是滋味。
“.......”
李觉与老郭见状齐齐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李觉朝周围的楼道张望了一番:
“林医生,开渠同志的病房在哪儿?方便去看看他么?”
林宇点点头,熟练的指着一个方位道:
“杨院士和韩立同志住的是一间屋子,就在对边尽头。”
“刚才查房的时候我看他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在输液看报纸呢,想要见他的话咱们可以直接过去。”
老郭闻言主动走到了徐云身后,推动了他的轮椅:
“既然如此,我们就去看看开渠同志吧。”
林宇自无意见。
随后在林宇的带领下。
一行人很快穿过楼道,来到了徐云和杨开渠所在的这间病房。
不过来到病房外后众人并没有急着入内,而是等李觉的助理周材从厂办取了一袋苹果后,李觉才朝林宇做了个手势。
只见林宇先是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了眼屋内,确定杨开渠没在休息后便敲了敲门:
“杨院士,方便进来吗?”
片刻过后。
屋内传来了杨开渠有些尖细的声音:
“请进吧。”
林宇便顺势推开了房门,一行人先后走进了屋子。
“林医生,哦,小韩也回来了?”
见到林宇和徐云的时候,靠在躺椅上的杨开渠先是朝二人微微点了点头,不过随着老郭和李觉身影的出现,杨开渠有些像蜡笔小新的眉头便微微一挑:
“友来同志?李厂长,你们二位怎么来了?”
“这不刚好有空就来看看你嘛。”
李觉将手中的那袋苹果放到了桌上,笑吟吟的对杨开渠道:
“开渠同志,这些天在医院还住得惯吗?”
“住得惯,住得惯。”
杨开渠今天的精神头儿还算不错,不过说话的时候带着很浓重的痰音:
“倒是小韩估摸着有些受罪了,我这情况一晚上要挂好几次瓶,护士每次开门都得吵醒小韩一回。”
“还有听照顾我的小王说,我睡觉的时候老喜欢打呼噜,估计小韩心里没少埋汰我呢。”
听到杨开渠这番话。
坐在轮椅上的徐云连忙摆了摆手:
“没有没有,我这人睡觉的时候就和死猪似的,这点声儿哪能吵醒的了我啊?”
杨开渠闻言笑着用手点了点徐云:
“你啊你......”
杨开渠如今身体上下哪儿都痛,但基本的感知力还是在的。
很多次护士开门的时候徐云连呼吸频率都变了,很明显是被吵醒后装睡而言。
当然了。
徐云这种善意的谎言杨开渠肯定不会故意戳破,只见他很快将视线看向了李觉:
“李厂长,不知道我们发现的那株野生水稻,上头准备做些什么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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