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星海畔的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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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厌已经朝鬼刃步步紧逼了过来，“你无需再煞费苦心拖延时间了，今日的黄泉路上，你一定不会孤单寂寞。”

鬼刃的后背本来就靠着石柱，早退无可退，只能惊恐万分问道，“为什么不会孤单寂寞？”

“因为你的陛下一旦进入冥神陵，就再无活着出来的道理。夷皇的决心，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

“冥神陵？”

“忘了告诉你，冥神陵就是云顶仙宫，云顶仙宫不过是夷皇为了迷惑外人随便改的一个名字，不过确实好听多了。我们这些亡灵看破虚妄，你们生人却总喜欢那些冠冕堂皇的东西，夷皇也不得不对症下药啊。”

缓步走到鬼刃身边，朱厌抬起锋利如刀的前爪顶在了她的额头上。

但凡身体具备了人形，不管开与不开，额头处都是天眼所在之地。

天眼又是精魂聚集之地。所以勾取一个人的精魂，天眼绝对是最佳位置。

这也正是为何武道修为踏足星空道的武者能够开天眼而观世界的缘由所在。

不踏足星空道境界，神魂不够打开天眼，自然无法观看平常世界之外的东西。

精魂一旦足够，便能开启天眼，看见奇特世界。比如三界之妖魔鬼怪，魑魅魍魉等等。

凡人为何看不见鬼魂？因为天眼没开。

修行道人为何能斩妖除魔，因为精魂足够。

顷刻有一股赤红的星辉自鬼刃额间被勾出，迅速朝朱颜体内灌输而去。

朱颜这就是在吸食鬼刃的精魂以为己用了。

一旦精魂被吸完，鬼刃就会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鬼刃是器魂，本身并不具备肉身，所以不存在三魂七魄，一旦死亡，就不可能遁入轮回，直接就是烟消云散，化为无形。

强烈的灼烧感及疼痛感瞬间让鬼刃痛不欲生，但她还是生生咬住牙关硬撑着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求饶？此时此刻，她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朱厌必杀她，就像夷皇必杀龙渊一样。这就是聻冥幽境的生存法则。

朱厌不变强，他就要永世为奴为仆匍匐在夷皇脚下。

夷皇不变强，就会被朱厌，亦或者其他逐渐成长起来的鬼王吞噬，彻底沦为过去。

不过最值得庆幸的就是，能与陛下同生共死，鬼刃也就心满意足了。

既然无法同裘共枕，那就同生共死吧。

哪怕自己没有黄泉路，但终归，还是可以陪陛下走完最后一程，这就足够了。

朱厌震惊于鬼刃的平静与泰然，但这并不会唤起他丝毫的怜悯，鬼刃越是配合，他越是高兴还来不及，只会更加迅猛地开始吞噬起鬼刃的神魂。

转眼过去，鬼刃的神魂已经被吞噬掉十之一二，虽然不多，但她的脸色明显变得苍白了许多，嘴唇也像两片失去水分的玫瑰花瓣，迅速地开裂开来。

“陛下，永别了。”

鬼刃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痛苦及遗憾全都埋葬在了心底。

她能说自己在数千年之前就已经深深爱上了龙渊这名威名赫赫的大熵武帝吗？

那日星海之畔，龙渊英姿勃发，与莫测豪气对饮，酒酣之余，看向翩翩起舞的沧海的醉眼就更加朦胧，也更加的迷人。

在那双迷人的醉眼之中，沧海第一次看清了自己蹁跹的影子及样貌，是那样的飘然若仙、绝尘世外，却又顾影自怜，形单影只。

是龙渊那双醉眼逐渐融化了沧海冰冷孤单内心的坚冰，让她修炼千年的寂寞终于有了寄托。

在龙渊的眼眸之中舞蹈，沧海觉得好有安全感，就像得到了全世界。

于是沧海更加虔诚地为龙渊舞蹈，直到舞醉了星河，舞醉了丹霞，也使得龙渊一双醉眼更加迷离动人。

烈酒润喉，龙渊更加豪气干云，心中略动，突然问莫测，“前辈，您这兵刃如今有名字吗？”

莫测亦是正酣，朦胧着一双醉眼东倒西歪，划拉着一根指头道，“有啊，我叫他鬼刃。你知道的嘛，我修鬼道的。”

“鬼刃？也太难听了。”

龙渊当即就不乐意了，如此仙气十足的女子，怎么可以叫这么难听的名字？她值得拥有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名字！“不如叫她沧海吧。”

“沧海，沧海。”莫测嗫嚅两句，“横舟沧海，立马昆仑。好气势！”

龙渊却摇头说道，“我说的是‘蝴蝶飞不过沧海’。古有庄生梦蝶，瞬息穿越古今，洞悉时空天机。所以蝶乃天地灵物，已然挣脱时空限制，跳出三界之外。但即便如此，亦飞不过沧海，可见沧海比时空更加无边无际。我叫她沧海，便是希望她虽然是个器灵，却也能永生不灭，超越时空而永恒存在。最好，她能领略一番人间冷暖及世间繁华，尝尝那世间的酸甜苦辣，就更加完美无缺了。”

“蝴蝶飞不过沧海。的确意境深远，比鬼刃好多了，那就依了小哥。”莫测也觉得十分耐听，当即就答应了。

这番话对于当初龙渊仅仅不过是一翻酒话，转头就忘记的一干二净。否则上次在北源道再见沧海之时，他也不至于什么都想不起来。

然而对于鬼刃，这段话却意义非常，首先是她终于有自己的名字了，从今往后，她可以以“沧海”自称。

在这之前，莫测却只是随随便便唤她一声鬼刃，因为他自修鬼道，手持兵刃，随意叫做鬼刃，何其草率？

其二，也是最动人之处，却是整个名字的意义。

蝴蝶飞不过沧海。

自是那日起，鬼刃便深深记住了这一句话。

这七个字，从此便成为她此生最大的意义和追求。

她要超越时空永恒存在，最好还能领略一番人间冷暖及世间繁华，尝尽酸甜苦辣，做一个完美的器灵。

与龙渊告别之后，莫测继续畅游星海，沧海从此郁郁寡欢。

直至一日，莫测想以肉身葬于一片大陆，以福佑世人，滋润武道世界。

沧海便央求莫测，能不能让她同兵刃及武魂石一起下葬，从此断了这星海旅程？

此时莫测武道修为已然问鼎太虚，有无兵刃傍身无足轻重，于是欣然应允。

其实莫测又哪里看不出，自从与龙渊一别之后，沧海便彻底失去灵性与活力，变得闷闷不乐，悲观厌世。

莫测与沧海道，“你也跟随我这么多年了，你的心思我最清楚。所谓存在即是合理，相逢便是缘分。你可能与他还有一段缘分未了吧，所以你才如此怏怏不乐。”

“如今你有此心思，就说明你我的缘分尽了。而刚好，令我萌生福佑之意的大陆又正好是他存在的世界。如此我就依了你，将你一起葬了吧。”

“只是将来你能否与他再相逢，那就是你与他之间的缘分了。而我，替你做的也就到此为止。”

鬼刃跟随莫测兵刃及武魂石下葬，从此身怀夙愿，祈祷缘分成全，转眼便是数千年过去。

数千年暗无天日的日子，及数千年的寂寞与等待，早让鬼刃心灰意冷，绝望至极。

数千年过去，此片大陆也不知道轮回了多少次，曾经的陛下，如今又会身在何处呢？

当初遇见时，陛下武道修为便足以畅游星海，如今怕是更加强悍，也不知在太虚何处神游去了，他还会留在这片大陆之上吗？希望简直太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