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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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他们在前面喝茶，那我们就在这里，慢慢地等吧。”周乐语气平静，父亲的哀伤是真的，但这哀伤也不浓，很浅、很淡。等回到了京城，父亲会有别的儿女，会听着他们的撒娇。天长日久之后，自己这个大女儿，在父亲心中的影子会逐渐淡去，如同不曾在世上存在过一样。

如同，他们父女之间，那原本就稀薄的感情一样。周乐浅浅一笑，就这样吧，父亲的到来，能得到一句，让知府秉公办理的承诺，那就够了。当初的始作俑者，王公子，不会逃脱，他必将会付出代价。

周庆在那里一杯茶没有喝完，李嬷嬷就急匆匆地来了，周庆带来的人晓得李嬷嬷的身份，自然没有拦她。李嬷嬷对周庆恭敬行礼：“老爷，邝娘子请老爷前去。”

“那我们就一起去吧。”周庆站起身对苏度说，苏度晓得周乐必定已经藏好了，李嬷嬷才会来回禀，但苏度怎么也没想到，周乐就在这庵中，离他们只有几步。

众人离开，李嬷嬷也跟着仪仗走了。夏云这才从屋里走出来，庵主瞧见夏云，面上的笑越发堆得深了：“庵中备办了斋饭，不如略用些。”

“不必了，我只是来瞧瞧，这灵前的香烛，还放的好吗。”夏云淡淡地说着，庵主笑了：“您这说的什么话呢？自从我们晓得这位小姐的身份，哪里敢有半分怠慢，自然是都准备的妥妥的。”

“这样就好。”夏云说完也就回到禅房，庵主乖觉，自然不敢去问跟着夏云来的人是什么身份，左不过就是这家里的下人，只是这下人穿着打扮也这样好，果真富贵人家的下人和平常人是不一样的。

周庆和知府的仪仗来到村子跟前，吓得这村里的里正早早就在村口迎接，又亲自护送他们的仪仗往素巧的宅子跟前去。

见到这等架势，周庆下车时候就对知府道：“早晓得这样，就不该大排仪仗地来。”

“这也是难免的，免得被人轻看了去。”知府自然只会捡周庆爱听的话。而素巧家的大门已经打开，吴管事和李管事二人穿着新衣，站在那里迎接，看见二人过来，吴管事和李管事就双双跪下，给二人行礼。

周庆晓得他们二人必定都是这宅上的管家，也就叫起他们：“今日前来拜见贵主人，还请通报一声。”

“请！”吴管事和李管事二人照了礼仪，做了请的姿势，等到周庆知府苏度三人进了宅子，李管事才对里正道：“这些仪仗人等，就请带到旁边人家歇息，到时候，用了多少柴米，酒水，我们折银子送过去。”

“这样的大事，能帮忙就很欢喜了，哪里还能再要银子。”里正口中说着客气话，就笑嘻嘻地请仪仗人等往别的人家去，里正家里也摆了几桌饭菜，请这些人吃饭。一时村里十分热闹，到处都能听到宰鸡的声音。

周庆和知府苏度三人被请进堂屋，堂屋的摆设和苏度来的时候有些不同，上面放了椅子，椅子背后放了个屏风。屏风前面是张方桌，方桌下面才摆设着椅子。

吴嬷嬷和小宋姐二人在屏风前面垂手侍立，周庆一见就晓得村居窄小，素巧是在屏风后面。于是周庆对着屏风作揖：“多谢宋夫人伸出援手，为小女料理丧事，今日，特来拜谢。”

素巧坐在屏风后面，听到宋夫人三字，还有些叹息，接着素巧就招手，对小宋姐说了几句。小宋姐听完就对周庆道：“夫人和周姑娘虽非同姓，情分如同姐妹，周姑娘小小年纪，遇到这等事体，客死异乡，凡人所知，皆为叹息。不过稍尽了心，算不得什么大事。”

周庆听完小宋姐的话，又对屏风说了几句客气话，小宋姐就请周庆三人坐下。

吴嬷嬷这才上前奉茶，周庆接了茶，也又说几句客气话，外面传来鸡叫声。周庆面上露出不悦，苏度已经道：“这村子里的屋子狭小，自然这声音都能听到。”

“这也是，鸡犬之声相闻。”知府说了这么一句，周庆也笑了：“是，小女昔日住在何处，可否见一见。”

这个要求让素巧愣了下，接着素巧就对吴嬷嬷说话，吴嬷嬷会意，对周庆道：“按说这女儿的闺房是不能让人看的，不过您是周姑娘的父亲，周姑娘的东西，虽说都装殓了，但有些还在，您去瞧瞧，也算我们娘子对周姑娘的一片心。”

“多谢了。”周庆晓得自己这个要求几近无理，因此又对屏风内行了一礼，而吴嬷嬷已经领着周庆往厢房去。这路上苏度已经说过，当初周乐病了，也是在素巧这边休养的，因此周庆一走进屋子，不由叹息道：“这屋子，和她在京城的闺房，有些像。”

“我们娘子吩咐的，总要按周姑娘的喜欢来。”吴嬷嬷的神色一点都没变，周庆拿起梳妆台的一把梳子，看着梳子上面的头发：“这头发都还在，而我的女儿，不在了。”

“周姑娘去世之后，这里还是和原来一样，我们娘子说，横竖屋子多，空着也就空着。”吴嬷嬷已经看到梳子里的头发，生怕周庆发现有什么不对，但听到周庆这样说，吴嬷嬷顺口就说出来，接着吴嬷嬷瞧见床下还有一双鞋，吴嬷嬷也就指着那双鞋道：“这鞋都还在这里，这鞋是周姑娘那天新做的，原本，该是喜鞋。”

“我们出去吧，我若再多看一眼，难免心里更难受。”周庆哽咽着说，吴嬷嬷也轻叹一声：“周姑娘是个极好的人，只是可惜了，和苏通判也是很好的一对。”苏度等在院中，听到这话，一时不晓得该做何神情，只能对吴嬷嬷道：“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我的女儿，她最后的日子，就是在这样的院子里？”周庆这话似乎有些不对，而知府倒笑了：“我晓得您心疼孩子，但是，英国公夫人都能住这样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