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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来得这般隐秘,顿时让刘柘吃了一惊。
他宛如见鬼一般,顿时也是转身,可受创的身子却轻轻一软,咚的坐在了地上。
对方容貌并不似鬼魅。
非但不似鬼魅,还出奇的俊美,甚至有一种莫名的圣洁。
这张脸,刘柘自然是认得的。
明都许多女郎的梦中情人。
圣子圣音。
对方唇角浅浅含笑,衬得开得十分灿烂的桃花,越发令人心神舒畅。
原本应该是个极让人喜欢的人,可是刘柘不知怎么,竟不觉有些心生寒意。
他吃吃说道:“是你,是你——”
圣音瞧着他,忽而轻轻的摇头:“你说我的修罗长老,为什么会喜欢你这样子呢。每瞧你一次,我都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羞辱。可叹,你竟然是一点儿都是不知晓。”
刘柘并不知道他口中的修罗长老是谁,他只觉得自己内心充满了惧意。
对方那只手,轻轻的的向着刘柘拂过来了。
而刘柘,竟然是动弹不得。
那片手掌,宛如白玉雕琢而成,可谓极美。
而那手指间,却也是添了一根银针,寒光流转。
然后刘柘就眼前一黑,咚的栽倒在地,什么都是不知晓了。
而圣音仍然是这般站着。
他长身玉立,仍是极为潇洒的样儿。
却用手帕,轻轻的擦拭了银针。
他懂杀人的,碧灵宫中没有人不懂得杀人。
圣音很有自信,就算是最好的仵作,也是瞧不出刘柘是怎么死的。
也许,最后是暴毙身亡吧。
可内心虽有痛快,却无喜意。
不错,是他让人提点,让刘柘去闹。
让人有意无意,提及凌雪梅属于摄政王。
只要王妃不快了,那么刘柘就一定要死。
摄政王妃皱一皱眉头,摄政王恨不得将天上的月亮给摘下来,就更加不必提区区刘柘的性命了。
刘柘死了,他自然是高兴。
可他不痛快,是因为这些事情原本应该凌雪梅来做。
凌雪梅放弃了刘柘后,刘柘就该死了。
如今自己却要借着摄政王妃,说来可笑,以他的心高气傲,居然害怕凌雪梅怪他。
阳光从精致的竹伞之下轻轻的滑落,流转了斑斑点点的光华。
而圣音面颊之上也是染上了斑斑的光影了。
美玉似的面颊,却也是越发显得精致无比。
院中,凌雪梅静静的站立,听着轻轻的风声。
她知晓自己的任务,但凡端木紫麟不在的时候,王珠就需要在凌雪梅的感知范围之类。
一旦有任何的危险,凌雪梅就要赶去救下王珠。
等到端木紫麟到来,凌雪梅方才可以休息。
这样子的任务对于别的人而言,也许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对于凌雪梅而言却十分寻常。
更何况,她早将灵魂给了王珠,定下了一生的契约。
王珠让人除掉刘柘时候,她是有那么一刻的些许恍惚和错愕。
可是从前那种极爱的情愫却再也没有了,甚至到了如今,凌雪梅已经平静下来了。
刘柘所引起的小小波动,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发觉自己恢复了曾经的冷静。
就在这个时候,凌雪梅察觉到了一缕异样的气息。
她抬起头,便是瞧着圣音缓缓而来。
春光四月,桃之夭夭,花儿开得十分鲜润。
这雪衣的男子打着精致的竹伞过来,笑容浅浅,令人不觉为之而心悸。
可凌雪梅却并无所动。
圣音轻轻的叹了口气,言语是那么悲悯:“雪娘,你的阿柘,如今是没有了。只不过是王妃所命,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可那双眼睛,却也是蕴含了淡淡的戏谑之意。
然而凌雪梅的面颊之上,却也是寻不出那一丝一毫的动容。
平静得,反而让圣音也是不满了。
他叹了口气:“难道你就不想说说什么,王妃这样子待你心尖尖上的人,你的心中难道没有一丝怨怼之色?这可是不成的呀。”
凌雪梅轻轻的说道:“我知道了。”
圣音摘了朵花儿,轻轻的嗅了嗅,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你心爱的人没了,有什么要紧,换一个就是了。我倒并不如何介意,做你的心上人。更不介意,替了刘柘那个蠢物。”
凌雪梅轻轻的合上了眸子,没有搭理他。
圣音眼波流转,低低的笑着:“人家都说修罗长老冷若冰霜,我瞧却也是不尽然。说不准,你也是开窍了。刘柘那等俗物又如何能配得上你,身为女子自然是瞧中了摄政王的绝世之姿。我瞧你好好当王妃的一条狗,说不准,还能做个妾。讨好了王妃,还是有机会的。”
他明明有那么一张俊雅无比的斯文容貌,可却也是偏生这般刻薄言语。
若是别的人瞧见了,一定是会大吃一惊的。
好在,此处竟也是没有别的人,只有他和凌雪梅。
而凌雪梅,更是眉头都是不挑一下。
她一颗心早如冷冰,谁都不喜欢,至于圣音这样子的话,更不会在她的心湖留下了丝毫的痕迹。
而就是这样子冷冷淡淡的样儿,却也是让圣音不觉恨得牙痒痒的。
他恼恨凌雪梅这种模样,清冷漠然。
你甜言蜜语称赞她也好,又或者极尽羞辱也好,这个女子都是绝不会有半点动容。
于她而言,这些言语根本如过耳的清风。
再灼热的火,遇到了凌雪梅,都是会歇息掉的。
可她却曾为一个不值得男人那般动容,让人可气,让人意难平。
圣音原本以为自己除掉刘柘就能够释怀,岂料内心之中更难平息。
若凌雪梅总是这样子冷淡,一辈子跟石头人一样,倒也还好了。
他不觉伸出手,宛如受到了蛊惑一般,想要去抚摸凌雪梅的发丝。
可手掌伸到了中途,就好似被什么重重的打了一下。
他顿时收回了手掌,面颊之上也是不觉流转了森森的恨色了。
圣音那如玉石般的手背之上,如今已然是平添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他知晓,自己若是不管不顾,继续抚摸下去。那么这道血痕不会这样子的浅,更不会只在自个儿的手背之上。也许就会出现在咽喉,让自己毙命。
凌雪梅的武功,确实在他之上!
圣音冷笑,他抽回了手,舌尖儿轻轻的舔过了手背上的血珠子。
呵,好个凌雪梅。
他无力之感更浓,口中却控诉:“有些人,可当真是忘恩负义,倘若不是我阻止,你废掉武功忘记一切又如何,还不是,会被人抛弃。你却也是不知道感恩。”
圣音眼底流转了浓浓血腥。
又重新充满了征服欲。
是了,他原本可以不阻止。可若不是高高在上的凌雪梅,征服起来也是没有意思。
这位圣音长老,仿佛又有许多张的面具。
不过一瞬,他又变得彬彬有礼了。
圣音轻轻的一欠身子,旋即便是优雅离去。
凌雪梅收敛了自己的目光,静静的想,若没有圣音阻止,她定然会去死。
可是死了又如何,活着又如何。
她无心,就是为了不痛苦。这样子活着,也是和死了没什么区别。
春日正好,这清云郡的春光更好。
可摄政王夫妇两人,也似待得腻味了,欲图回京。
更何况,如今明都将有大事,这在中辰的贵族之间都是已经传遍了。
大朝会!
这将是未来一段日子属于中辰王朝的盛事,吸引住所有的人目光。
大陆各国,均是会派遣使者,带来礼物,前来拜访。
齐齐聚于明都。
若非中辰有那无比强大的国力,也是绝不会有这样子的无比风光。
马车宽大、舒适,车夫技术了得,加上下面铺着的软软的毯子,并不觉得如何的颠簸。
端木紫麟拿起了一枚小巧的碧玉梳子,轻轻的为王珠梳理头发。
王珠的长发轻轻的垂着,仿若一块小毯子,轻轻的盖在了身躯之上。
而端木紫麟也是梳得又仔细,又认真,每一个发结都是轻轻的梳开。
在他的心里面,为王珠梳理头发,是一桩近乎神圣的事情了。
一边为王珠梳理发丝,他一边缓缓低语:“大朝会要开始了,咱们那位陛下也要着急了,毕竟,今天他已经是二十三岁。”
端木紫麟轻轻的低笑:“说起来,他十六岁时候,就应该亲政了,可惜却没有这个福气。这一次,李家的人上跳下窜,诸般心思,促成了这次大朝会。他们,是想要落实了这个名分。让我还政给陛下了吧。”
端木紫麟慢悠悠的说道:“毕竟,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王珠听了,却也是不由得觉得有些可笑。
落实名分?可这又有什么用处呢?
在绝对的势力面前,所谓的名分更没有什么用处的。
当然,这些别国的使者,也许更乐意支持轩辕无尘的。
毕竟这位中辰的摄政王,实在是太过于厉害,也是太过于耀眼。
他俊美得不似凡人,又让人万分的畏惧。
如今端木紫麟的手指头轻柔的拂过了王珠的发丝,举止似蜜糖一样子的甜蜜了。
王珠轻轻的合上了眸子,浅浅的吐出了一口气了。
说起来,清云郡盐铁之利归于朝廷,似乎顺理成章了许多了。
蒙家代表的军方,并没有如想象中的那般纠缠。
或者说,是不敢纠缠。
军队养老之事由朝廷定下规章,划拨银钱,却不再用盐铁之利许之。
也许,是因为摄政王别的事情上,让有些人瞧清楚了端木紫麟的决心。
比如,轻易就灭了朱家了。
王珠的一颗心,轻轻的跳了跳。
她内心之中蕴含了说不出的触感,甚至于隐隐有些担切。
神秘的叶家,一直纠缠的叶家。
也许在这次的大朝会上,一切都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而有些事儿这样子的揭露出来,也许并不如何的美妙。
王珠合上了眸子,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抖。
忽而,她又想到了一事。
这一次大夏的使者又会是谁呢?
王珠私底下,当然是盼望皇帝哥哥现身的。
可是不成了,王曦如今是皇帝哥哥,不是太子哥哥。
没有一国陛下,主动出使的说法。
又或许是六皇兄?这也是有可能的,可谁知晓呢?
终于,马车到了驿站了。
因为有别国使者团的到来,驿站略略显得有些紧张。
当然无论如何,摄政王的位置是一定会保证的。
王珠的婢女已经打听到了消息,是大夏的使团可巧在这儿,而且还都是王珠熟悉的人。
碧菡喜滋滋的说道:“王妃,是二公主来了。”
王珠抬头,面颊之上也是不觉沾染了些许喜色。
她自然是极为开心的。
还当真想不到居然是王溪。
自己和这个皇姐,已经是很久没有见面了。
王溪自然并不是使臣,这一次出使中辰的是陆家的大公子陆明章。
既然是如此,王溪随行一道,其中的含义,却也是微妙起来了。
王珠不觉寻思,也许自己这位二姐姐,到底还是没逃出陆大公子的手掌心吧。
而陆明章遇见王珠,也显得特别的殷切、小心,一脸讨好。
王珠心里面轻轻的冷哼了一声,分明就是个居心不良的主。
而她也不见停歇,立刻去见王溪。
她印象之中的王溪,是清瘦、哀愁,明润的眸子里面,却也是总是蕴含了一缕如微风细雨般惹人怜爱的愁意。
如今王溪清瘦依旧,可眉宇间那股清愁竟似淡了不少。
反而隐隐有些明媚的光彩。
王珠仔细的观察王溪,她瞧得出来,王溪应该是过得不错。
王溪又惊又喜,拢住了王珠的手掌,急切的说道:“小九,我还道要到了明都,才能见到你。想不到,想不到啊,现在我便能见着你了。这可当真是一桩,令人无比欢喜的事情。”
她眸子含泪,泪水盈盈。
“我多久没见到你了,陛下登基出了许多事情。可是母后和陛下,当时却故意将我远远的打发离开。我连你一面,都是没有见着。我时时在想,倘若,倘若那时候你们没了,我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既不能复国,也不能复仇。”
王珠轻轻的为王溪拢住了发丝:“二姐姐,你别这样子想了。做母亲,做哥哥的,总是想要妹妹们平安无事,不被那些权力的腥风血雨连累。若不是有人算计,母后和陛下也宁可我呆在中辰的。”
她认为当时让王溪离去是无比正确的选择,毕竟在那个时候,大夏的京城太过于复杂了。
可谓处处都是腥风血雨。
而王溪太过于柔弱了,她不应该成为别人的棋子的。
王珠故意岔开话题,问一些王溪这几年的日子。
王溪和王珠说起,这些年来,她一直在边关。
和当地的女眷一起开荒、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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