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 她不是坏人，也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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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在承欢宫里陪着陆瑾，瞧着好像是真心放弃了争宠，一门心思想要在宫里养老，只等着安度余生也就罢了。

可她时不时瞟向陆瑾的眼神，显然那已经出卖了她，毕竟有些事情是瞒不住人，又是陆瑾这样的人，现如今她不相信夏侯轩身边的所有人，自然也不会相信虞美人。

打从她入宫，虞美人已经在夏侯轩身边，与青贵人由着极大的区别。

不多时，宫女进来奉药。

“交给我吧！”虞美人旋即接过，其后凑到了鼻尖轻嗅，继而犹豫了一会才道，“姐姐，这汤药有些烫，先放一放罢？”

陆瑾笑着往外走，“自然，我原就不想喝药，先放一放吧！”

“可是……”宫女有些迟疑。

陆瑾摆摆手，“你先下去吧，这里有虞美人在便是了。”

闻言，宫女毕恭毕敬的行礼，没有再继续争辩，“是！”

待人走后，虞美人显然是松了口气，其后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汤药，紧跟在陆瑾的身后朝着外面走去，“姐姐现如今觉得如何？”

“如何？只要皇帝不来找我的麻烦，我便是神清气爽，身康体健。”陆瑾低咳两声，拢了拢身上的外衣，“我是在这里长大的，他最是熟悉这里，我又何尝不是呢？当初我还能在这里闲逛的时候，他却只能窝在墙角里眼巴巴看着。”

说到这儿，陆瑾回头看了虞美人一眼，眸色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虞美人当即赔笑，“姐姐所言极是，昔年陆家荣耀，无人能比。”

“我父随先帝东征西讨，可以这么说吧，这北国的天下有大半是我爹陪着先帝打下来的。”陆瑾直勾勾的盯着他，“可谁能想到，最后的最后，竟是落得一个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虞美人沉默不语。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是我陆家活该？功高盖主，本就应是这样的下场？”陆瑾问。

虞美人摇头，“没有，妾身不敢这么想。”

“多少人都是这么想的，你出去问问，满朝文武他们的心里，何尝不是这般思想？一个两个都觉得，陆家是活该，背负了这么多的功勋，皇帝忌惮也是理所当然。”陆瑾继续道，“可谁也没有想过，若是没有我陆家在边关挡着，诸国的军队会不会踏入北国境地？”

虞美人骇然抬眸，不敢置信的盯着她，瞬间身子僵直。

“没有陆家挡着，诸国军队踏入，其后战火连绵，百姓苦不堪言。”陆瑾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你见过万箭齐发吗？看到过火烧民房吗？见识过死亡的滋味吗？”

虞美人摇摇头，“我……”

“你只知道自己是从平民百姓中爬出来的，飞上了枝头，想要变成凤凰，只觉得这条路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陆瑾指了指墙头，“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因为敌国侵扰骨肉分离？”

没吃过战乱苦，就不算是真的苦。

闻言，虞美人沉默。

“飞上枝头是每个人都希望，我能理解，但不能为了飞上枝头而不择手段，连做人的基本道理都忘了。只想着自己，对于个人而言，那可能只会伤及周边，可若是对君王……”陆瑾紧了紧拳头，“对不起的是边关数万万将士，他们也是有父母妻儿的，为什么愿意留在边关戍守，是因为想为自己的小家和至亲，博一个太平。”

音落瞬间，虞美人眼眶发红，几番张了张嘴，愣是没有说出话来。

有些话不敢说也不能说，可她想说……

“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我不怪你，但记住一句话，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做让自己遗臭万年的事情。”陆瑾深吸一口气，“出去吧！”

虞美人喉间滚动，“那药，别喝了！”

语罢，行了礼往外走。

行至院中的时候，虞美人又停了下来，转身跪地行礼，冲着陆瑾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