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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热闹如初的菜市口,依旧是几名皇宫禁卫护送前往。
陈宇不由得想起了五年前时的场景,那时候的他才刚刚来到大唐,对于这一不小心就要人头落地,就连说话都得提着气的时代,他有着太多的陌生。
也正是因为那一场陌生又率真的冲突,让陈宇真正走入了帝国的核心阶层,走入了李世民、程咬金、李承乾等人的内心。
刺目的阳光炽热地洒在脸上,陈宇感到了一阵恍惚。
思绪更是飘得远数分。
一时间睁不开眼的他,微笑着,小声地,诉说着自己。
“一晃五年过去了,呵呵,这长的......我以为是一辈子了呢。报纸、影院、火车、钢铁之城、热气球、大炮、水坝、电灯、战舰......”
陈宇话都还未说完,他身边的士兵们纷纷低下了头,其中为首一人更是缓了一步,小声对陈宇说了一声。
“对不住,陈候。闻道不分老幼,功过自在人心。请您放心便是,我等心里对您是感激的。但圣命难为,咱们还是走吧。”
陈宇的步子稍慢了一点,不过这一次没有人推搡他,只是轻声催促了一下。
被打断了感慨,陈宇这边倒是没有任何不适。
这一次的他并没有之前一次那么惶恐,甚至还多了一些走马观花的闲情逸致。
一路上无数的百姓自发走上街头,他们不断地奔走相告,越来越多的人将通道围了个水泄不通。
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们的暖冬是谁带来的。
他们知道。如今的丰衣足食、幅员辽阔、生活多彩都与面前这个,即将被砍了头颅的年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对于陈宇,大家是不舍的,是感激的,是难以释怀的。
即便前面许多孔武有力的禁卫在开路,但众人行进的速度还是没有提上来,有的时候连向前走一步都很困难。
“陈候是被冤枉的!!”
“对!陛下,一定是搞错了,我们去皇宫门口,我们去朱雀大街!”
“一定是有人蒙蔽了陛下,陛下还不知道陈候要被害死了!我们快走。”
“快!堵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到菜市口!”
本来还簇拥在一起的百姓随着那七嘴八舌的建议下,顿时乱了起来。
有些人朝着反方向跑,想要做万民书上请李世民。
有些人则是层层叠叠地拥堵着整个路段,还有一些干脆就拼了命地往前挤,想要最后与陈宇攀谈一两句。
就这样,陈宇等人通往菜市口的路彻底被封死了。
见状的禁卫军们也是慌了神,这可是圣命!
圣命陈宇午时死,那就绝对不能拖延一个呼吸的,否则不止是陈宇要死,就连他们这些人,连带三族都要被斩首示众。
可如今这般形式,怎可能不延时呢?
刚刚还和陈宇说话的那名禁卫校尉临危急智,他赶忙稳住了周围士兵慌张的内心,而后拽着一名拦路的千牛卫吼道。
“快!快回宫里请示陛......太子殿下!就说......”
打磕巴的校尉扫了一眼四周围越来越多的百姓,一咬牙,推着他道。
“就说全城的百姓都来为陈候请命了!!我们根本无法抵达刑场,求太子择日再斩,快去!”
又推了一把那呆呆的士兵,校尉眼角略过陈宇的表情,却不见他有任何惊喜或者沮丧。
是的,现在的陈宇十分淡然,看起来好像自己在赶赴别人的刑场那般,根本无所谓。
看着面前汹涌的人浪,陈宇微微一笑,朝着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一幕在忙碌中的士兵是没有看到的,人群之中那一抹亮光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根本没给人们留下任何印象。
......
在距离菜市口遥远的皇宫尽头处,此时的李承乾正在气急败坏地摔打着一位瑟瑟发抖的宫女。
在外人面前翩翩君子的他,实际上并非看起来的那么谦逊。
因为听到陈宇引动了全城的骚乱,李承乾那根原本就绷着弦,霎时间崩碎。
实际上他对陈宇的感情就是一种亦师亦友的状态,即便陈宇将亡魂于他的命令之下,但他的心却没有一刻是安宁的。
就在昨夜,李承乾已经不知道第几次从噩梦之中惊醒。
虽然很少人知道命令是他下的,更不会知道他们二者之间的关系。
但良心上的不安,与时代赋予他的师承理念,让李承乾忐忑焦虑了一整个晚上。
这不,今天一早,他便顶着一嘴的火泡来找小宫女厮混了。
只是他并没有想到,李二或者满朝文武都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奈地认了,让他最放心的全城百姓竟然哄闹了起来。
要知道,自大唐立国以来,还从未有过菜市口斩首的朝廷钦犯,为百姓所拥护的时候。
曾几何时,杀害很多李二亲信的时候,李承乾曾十分傲然地对周围众人说着。
“那些普通老百姓就只会看热闹,只要我们把他们哄好了,就算告诉他们这天是黑的!他们照样会顺从地应和。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菜市口,午门,早就成了遗臭万年的地方了哈哈!谁沾上,谁死。”
而今呢?
他害怕了,哪怕整个皇宫有近五万的禁卫军,李承乾依旧是满头的冷汗。
瞪着满目的血丝,狰狞着脸,李承乾几乎是幼狮咆哮一般,对那报信的千牛卫吼了出来。
“滚!!随便找个地方,直接将他杀了!!那些刁民竟然敢冲击刑场,竟然敢拦着孤王,给我杀!杀了他们!将他们全部抄家灭族!”
李承乾的这般举动,不止是将跪倒在地上梨花带雨的宫女吓了个半死,就连那传信的士兵都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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