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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长宜继续咬着牙说道:“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他什么事做得天衣无缝。”

江帆说:“除去吃吃喝喝之外,反正目前我没有发现有价值的文章,我刚来的时候,见他和蔡枫有事总是会叫着郎法迁,郎法迁曾经一度是他们的金主,后来郎法迁找过我两次,我有意无意敲打了他几句,现在他跟他们来往的不是那么密切了。你不相信他做得天衣无缝,我也不相信,但我相信他是比较自律的,这种自律不是积极意义上的自律,而是一种防范意义上的自律,是比较狭隘的那种防范,因为他早就想好要去咬别人,所以首先做的就是自己不被人咬,这也就是说,进攻的人,永远都是缜密计划,不给对手留下破绽,我在拆违的时候,差一点就栽进他给我挖的坑里了,那个道儿摆的,我还真费了心思了……总之,这是一个我们需要用心提防的人。”

彭长宜明白江帆的意思,事实上,彭长宜一直在用心对付和防范周围的人,从他走上这条仕途之路的那天起,就是这样做的。但直觉告诉他,殷家实没有铁罩衫的功夫,他不可能做到无毒不侵,只是做得更加小心和隐秘而已。

想到这里,彭长宜笑了,说道:“我佩服他的功夫,但是只要被我彭长宜盯上,我就不相信我发现不了他的死穴。”

江帆笑了,这话他信,当年张怀搞的小洋楼,这么隐秘的事,他都发现了,但是他说道:“长宜,不要在这种事身上浪费精力,我们只需做好我们自己就行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相信他有一天会倒在自己精明和算计上的,这是辩证法告诉我们的真理,还是把心思用在工作上。”

彭长宜觉得江帆还是理想主义的色彩,有点书生意气,尽管他动起脑筋来,殷家实未必是他的对手,但他的学识和觉悟决定他在关键时刻玩不出邪的,这也可能是他的致命优点!孩子都没了,还说这个,这在彭长宜看来就是典型的书生,彭长宜的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他想起早年周林落选的时候,王家栋跟他说过的一句话,在政治到了关键时刻,要敢于使用下九流的手段,不然不能称其为政治。

“好了,关于阆诸的事,你以后慢慢都会知道,我会有针对性地告诉你一些,但不会是全部,因为我在认识人和认识问题上,是带着我个人的局限,我不会强加在你的头上。”

彭长宜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就说道:“来阆诸,我是依仗着您来的,在对待一切人和一切事上,我会跟您保持一致的。我曾经跟关昊说过,我说我天生就是做辅臣的料,这一点我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江帆说:“不对,你当一把手也做得很好吗?不然你也来不了阆诸,到不了今天这个位置,我就是凭着你这一点,才敢公开去省委要你,如果你在下边干的平平庸庸,或者怨声载道,我一是不好要你,二是根本也要不来你。”

彭长宜谦虚地说:“那是您认为我干得好,再说,基层的事简单。”

江帆说:“你就别谦虚了,咱们这里的干部,好多都是从基层上来的,你去问问他们,没有一个说基层的事简单、好干的?”

彭长宜笑了,端起酒杯,跟他示意了一下,干了。

江帆也干了,说道:“长宜啊,你猜怎么着,我忽然找到了过去咱哥俩喝酒聊天的感觉了。”

“是啊,这个感觉我此时此刻也有,如果小丁不走就更好了。”彭长宜说着,再次端杯。

江帆叹了一口气,说:“唉,她现在对我有点不满意,在跟我闹小性,不想见我……”

彭长宜故意说道:“她不想见您就不见您了?现在跟过去不一样,过去要是不想见您,您还真见不着她,现在你们成为一家人了,一家人就是低头不见还抬头见呢?她能躲哪儿去?”

“算了,不说了,喝酒。”江帆不打算跟彭长宜说这些,有些事在心里可以过不去,但却是不能说出口的。

彭长宜没端杯,而是故意神秘地说道:“是不是因为张医生……”

江帆放下了酒杯,他看着彭长宜,很想跟他说不是因为张医生是因为你,但他是万万不能这样说的,他心里的那个疙瘩,完全是狭义上的,如果说出来,就不是狭义层面上的事了,再说了,那只是江帆和丁一间的个人问题,某种程度上是夫妻矛盾,是家务事,一旦公开,就会影响全盘,影响大局,在对待日记这个问题上,作为男人,江帆的心眼的确不大,有些东西他的确不能释怀,但真跟工作这个大盘相比,他还是能权衡出利弊的。

他叹了一口气,说道:“长宜啊,我刚才就跟你说了,我和张医生是清白了,调来这么长时间了,我只请她吃了一顿饭,算是尽了地主之谊,而且那顿饭还不光是我们两个人,还有他们院长,那天正赶上她出门诊,病人很多,不但来得晚,而且还走得早,还有就是昨天那一次,我们共同去了北京,共同回来,本来她想留下来,帮助老领导处理一些内务事,但老领导的一对儿女都回来了,你在那里不方便,我说你不放心他,过两天再来看他,现在留下照顾他不合时宜,就这样,她听了我的话,又跟着我回来了。”

彭长宜笑了,说道:“您跟我说没用,关键是要让小丁知道这些,恕我冒昧,你就没有见着怂人压不住火的时候?”

江帆一怔,看着他,问道:“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会跟你一样,那样欺负她?”

“呵呵,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今天看见小丁,感觉她不是太开心,她不开心,我没看出来,是老顾看出来了,怎么哄也不行,我联想到她给我的张医生的电话,就想您是不是有些事情没跟她解释清楚,让她觉得受了委屈,不然干嘛一听说您来她立刻就提出有事要走?来时高兴着呢,也没说有事?”

江帆叹了口气,说道:“我没跟她解释得这么详细,况且有些事也不是说能解释就能解释的……小丁的脾气秉性你该知道,也也有任性的时候。”

彭长宜的本意是想逼江帆说出他们闹矛盾的真相,但江帆坚定信念,不会将事情的真相公开,只把问题归结到丁一的任性上。

彭长宜不好再深究了,江帆不说,目的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他不希望他们夫妻间的事影响到旁人。他点点头,笑着说:“小丁的脾气我倒知道,但她大部分时候是不会与人为恶的,不过她一旦任其性来,也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

江帆说:“不说这些了,喝酒……”

江帆喝了不少的啤酒,尽管啤酒不像白酒那么烈性,但喝多了也会头晕的,彭长宜也喝了不少的酒,每次他们俩人喝酒,都是这样,不尽兴不散。但是江帆今天显然不在状态,也可能是疲倦的原因,也可能是丁一不想见他的原因,反正他有点多了。

彭长宜提出去送他,江帆指着他说道:“你也喝了那么多酒,还想送我?”

老顾从江帆手里接过钥匙,默默打开江帆的车,点着火。

彭长宜四下看了看,没看见邹子介,就大声喊道:“老邹,出来,书记要走了!”

江帆赶忙制止住了他,说道:“别打扰他了。”

邹子介的助手刘聪说道:“老师正在地下室呢,我去叫他。”

彭长宜说:“他在地下室干嘛?”

助手刘聪说:“今年品种送审工作开始了,他在地下室整理材料。”

“整理材料干嘛去地下室?”彭长宜的舌头有些不听使唤。

助手“我们说的材料就是玉米粒,是种子,都在地下室,他要称粒重,要丈量,很麻烦,他已经连着干了好几个通宵了。”

“那你为什么不帮他?”

助手笑了,说道:“这项工作没人能替代他,都是他自己干,因为送审过程中,还会有现场答辩,那些专家们会挖空心思刁难你,材料如果是别人组织的,他当场答不上来就功亏一篑了。”

“哦,那就别打扰他了。”

彭长宜说着,给江帆拉开后排的车门,嘱咐老顾,半路开车小心点,送书记到家后在打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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