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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还惦记着这件事情,公司转型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的事吗?是你一句话就可以改变的事情吗?这件事情才有了一些苗头,就导致了现在这样的后果,你为什么会被工人攻击,砸伤了脑袋,住进医院,你难道没有想一想是怎么造成的?”苏昌民道。
“他们不只是因为拖欠工资才闹得这么厉害,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你的提议说要将公司转型,由施工单位变成只做设计的公司,公司有几千口人,大部分的人都来自农村,就指望着公司给他们介绍活,就指望着靠公司养活一大家子,不做施工跑去做设计,不是断了他们的收入来源?这样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没了公司他们还可以找其他的活,只要有一手手艺就不用担心没有工作可以做,也不只有我们一家施工单位,还有旁的施工公司,肯定也需要招人,他们可以到那里去工作。”苏然说,“难不成叔叔你还想这样的事情以后再发生一遍吗?尾款拿不回来,一直拖着,我们的处境太被动了。”
“你想得太简单了,有手艺到哪里都可以找到活的确不假,但是你要想到公司里面有些人已经五六十岁了,甚至还有一些人已经超过了六十五岁,按照规定,超过了六十五岁就不可以在下工地在干这些活了,总包审核的时候也非常注重这些,但是他们中有些人从公司创建的时候就一直跟着我和你爸爸在干活,一家人的生计全落在他们每个人的身上,所以我给他们走了一些后路,在证件上面造了假,蒙混过关,就为了让他们能够再多干两年,能够再多赚两三年的收入,能够缓解一下家里的经济困难。”苏昌民说。
“这些人如果离开了公司,你让他们到哪里去找活干,他们只能去捡垃圾,别的公司是不会要他们的。公司的情况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多了,如果有可能,你觉得叔叔会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吗?这都是无奈的选择。”
苏昌民的话让苏然有些沉默,苏昌民继续说:“不要再胡闹了,让这件事情赶快的消停下去,否则到时候得罪的人多了,在这个行业就没有人肯将工程交给我们公司来做,到时候公司就真的完了,那些依靠我们公司活下去的工人也会失去了生活的着落。”
苏昌民说了这些话之后就走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苏然看样子似乎的确有些动摇。
“我该怎么办。”苏然寻求着我的答案,想要从我这得到解决问题的方法,或者说是一个参考。
“有一些事情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满意,总会有一些人为了这件事情牺牲,你不可能顾及到所有人的感受。”我说,“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先将尾款要回来吧,至少还能够帮助工人解决拖欠的工资问题。后面的事情……既然下定了决心,就趁着这次机会让公司转型,越拖下去越是麻烦。”
苏然叹了一口气,靠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陷入了回忆之中:“叔叔说的话其实也有一些道理,拥有一身手艺,看着像是不会被饿死,但是有些时候的确非常的艰难。我爸爸当时做泥瓦匠的活,一天的工资能有三四十块钱,一个月下来按照正常的情况来说,能拿到将近一千块钱,那个时候,一千块钱不算低了。但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往往都是干半个月休半个月,有些时候更甚至是干十天休息二十天,一个月只有两三百块钱的收入。”
“家里的生活非常的拮据,哪怕有活干的时候,爸爸也显得非常的忧虑,因为他怕这个活干完了下个活还没有着落,经常到半夜的时候我还能够听到爸爸给工头打电话,问人家还要不要人,他说话的语气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即便是隔着电话,也带着一脸的讨好的神色。公司里的这些工人,特别是上了年纪的工人,还有一些如同唐飞龙这样的工人,他们的处境就像是我家当时遇到的一样。”
“那你打算怎么办,原先的计划就搁置了吗?还是任由公司这样发展下去,继续做施工,继续由你叔叔占着让原本属于你的东西?让公司彻底的归到你叔叔的手上,原本你爸爸留给你的念想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你希望这样吗?”我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有些难以抉择,不知道自己坚持的事情是不是正确的,还有没有理由继续坚持下去,继续按照我想的去做。”苏然也很困苦。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我有些不忍,最终还是没有逼迫她:“先将工程尾款的问题解决了吧,后面的事情等你想好了再来决定,其实如果你能够放下公司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处于两难的地步。”
不管是往东还是往西,总能到达一个目的地,人最忌讳的就是在东西之间摇摆不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就像是猴子下山一样,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看到芝麻想小芝麻,看到西瓜想要西瓜看到桃子想要桃子,看到玉米又想要玉米,最终什么都没有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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