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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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炮击过后，桃花潭号上有了短暂的平静，伤员们被抬入了船舱，简陋的医护室里传来了阵阵惨叫。看着甲板上破烂不堪的景象，刘成只能让大副去查看战损情况，自己亲自指挥起全舰迎战。

李孝贤稳稳的站在甲板上，举着望远镜四处观察，好似一尊胜利的雕像一样，给了士兵们坚定的希望，不过此时李孝贤的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来敌舰船众多，保守估计也有十余艘，而且每一艘在吨位上都不输于登莱水师。同时他们的战斗经验非常丰富，战术也极为灵活，登莱水师六艘战舰全部遇袭，但除了雾中隐隐闪现的火光，他们连一艘敌舰都没能捕捉到。

“右满舵！”刘成的嘶吼的命令声响彻全舰。

终于有一艘敌舰出现了桃花潭号的视野里，不过它出现的位置太刁钻了，正好横在桃花潭号的舰首不足一里远处。木制战列舰的炮位全在二层甲板里，炮口都是在侧面的船舷下的，舰首和舰尾甲板炮的火力都很薄弱。敌舰的这个体位，便是用他们火力最强的舷炮来攻击桃花潭号火力最弱的舰首。刘成急令右满舵，便是想急速右转，这样桃花潭号便能与敌舰平行了，两舰凭实力对轰，桃花潭号也不会怕了他们。

“轰轰轰……”隆隆的炮声再次响起，桃花潭号的甲板又遭到了一轮大铁球的问候，船身也有多处中弹。

刘成的判断很准，命令下的也很快，但是桃花潭号转不了那么快。桃花潭号转向到一半的时候，虎视眈眈的敌人便对他们发起了第二轮炮击，又有十几名船员负伤被抬了下去。桃花潭好甲板以上的建筑已经损毁大半，船身上也给砸出了几个大窟窿。好在窟窿都在水线以上，不然桃花潭号便要开始进水了。

“左满舵！”刘成再次下达了转向的命令。

桃花潭好与对手的航速差不多，刚刚转向虽说挨了几下，但是桃花潭号也在平行的行进路线上领先了对手一头。桃花潭好此时转向，只要速度够快，便能占到先手，刚刚发生在桃花潭号身上的事，可以原封不动的还给敌舰。

“右侧发现敌舰，开炮！”刘成的计划落空了，桃花潭号刚刚完成转向，便发现自己的右侧又多了一艘敌舰出来“轰轰轰……”隆隆的炮声响彻海面，相距不足五百米的两舰开始了疯狂的对轰。

差点被刘成抄袭的敌舰，也同样完成了左转，然后桃花潭的处境便尴尬了，左右各有一艘敌舰，桃花潭号则被牢牢的夹在了中间。刘成指挥着两舷的炮位，疯狂的向敌舰倾泻着火力，敌舰也不甘示弱不断的还击。以一敌二，桃花潭号终究是落了下风，甲板和舰体多出受损，副桅杆被击断，下层船舱也开始漏水。

刘成已经无力回天，只能指挥水兵们竭力还击，同时准备接舷战。李孝贤则有点神游物外了，他终于理解何苦为什么要搞钢铁战舰，为什么一定要让还能继续使用的六艘战列舰退役了。这是真打不过人家啊！现在不仅桃花潭号陷入了苦战，千里、明月、翠柳等五艘战舰，也全都焦头烂额。

大明长期禁海，宣德之后水师的发展便处于停滞状态，水兵的素质、军官的经验，以及对于海战的整体认识，全都差的太远了，这不是靠搞几次演习就能补的回来的。嘉靖、天启、崇祯年间，大明是击败过欧洲人，但那都是二三线的人马，根本不是欧洲的主力舰队。缺乏海军传统，水战的底子太薄，这让登莱水师一开战便陷入了极为被动的境地。

李孝贤和部下们素来是骄傲的，因为他们曾暴虐大清水师，曾击败过荷兰人、西班牙人。所以即便海洋已经成为了信藩的重要命脉，他们也走到了遥远的大洋洲，但他们依旧认为自己是天下无敌的。当真正遇到了来自西方的强敌，李孝贤才明白，何苦是对的，他们真的和人家差的太远。

虽然敌舰数量上有优势，又借着雾气搞了偷袭，但是登莱水师也不至于打的如此狼狈，毕竟他们的舰船和火炮都不差，射速还比敌人更快，可结果却是惨不忍睹。登莱水师如同笨拙的狗熊一样，无论如何运动都是四面挨打，各舰只能各自为战，连标准的战列线都撑不起来。而敌人却机警灵活，他们快速兜转完成着两舷火炮的调换，同时牢牢的锁住了登莱水师的战舰，让他们一直处于围困之中。这种指挥官、水手素质上的差距，短时间是极难拟补的，何苦寄希望的科技才是唯一的办法。

而且李孝贤素来傲视敌军的战舰，在东亚这一亩三分地，的确是很厉害，但是和正牌的欧洲海军比起来，其实也很一般。原装进口的明月号和桃花潭号，在吨位航速等方面，全都和敌舰差不多，但是用料明显不对。两军火炮的对轰中，敌舰中弹只是破损一块，并无法击穿，桃花潭号却是一下一个窟窿。水师用的虽然是旧式钢炮，但威力也应该比敌舰的火炮威力大啊！会有这种结果，只说明这两艘进口战舰的船体太薄了。

朝辞、千里、金樽、翠柳四艘自造舰，质量上则差的更多。桃花潭和明月还是一下一个窟窿，这四艘宝贝则是一下几个窟窿，创口附近的木料会出现自行崩解的情况。而且因为整体木料材质的不佳，四艘自造战舰，在船体连遭炮击之后，虽然没有明显的创口，但是水线以下区域，还是出现了严重的漏水情况。

“必须冲出去！”李孝贤已经有了明悟，今天的仗是打不赢了，现在能做的只有突围，否则水师只能是全军覆没的结局。

李孝贤是开战一小时之后才知道必须跑，但他们保护的七艘货船，却是炮声一响，便开始疯狂逃窜。打仗是海军的事，他们可是户部下属的运输船，保护货物才是第一位的。为了避免货物受损，指挥船队的户部官员，一开战便马上下达了全力返回登州的命令。他们都是飞剪式帆船，航速比盖伦船快的多，自然飞一样的溜了出去。

“他们为什么不截停商船呢？”李孝贤发现商船轻易的冲了出去，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当时便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海盗劫掠都是以商船、货船为目的的，很少有不管不顾与正规军血拼的情况，毕竟他们修船很不容易。这次来敌不管货船，不计自身损伤，玩了命的掐住登莱水师主力舰死磕，这背后绝对有一些特别的企图。

何苦总是强调水师建设，因为他担心过于繁荣的信藩和东亚贸易线路，会招惹来西方的强盗。现在看来，何苦的担忧成真了，西方的强盗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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