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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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母亲的火车是下午进站的，可是春燕开了一下午的会，手机一直关机，虽然心里急，可也没有办法。

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平时下班的时间了，她简单交代了下属几句，便匆匆赶到租的房子那里。

一进门，一股久违了的家乡菜的香气扑鼻而来。她闻出来了，是她最爱吃的剁椒鱼头。

听到她开门的声音，母亲孙明月从厨房里走出来：“你下班了？饭就快好了，我喊了你婆婆过来吃饭，张晓去接她和孩子了，想来也快回来了。“

春燕昨天晚上把给母亲租房子的事情对刘阿姨说了，她认为，于情于理她都该和婆婆打个招呼的。毕竟母亲要在这里待一年的。

刘阿姨和张晓是一个心思：不用我花钱，你爱咋咋地。

刘阿姨这个人，在心眼儿里其实是很喜欢肯为父母养老的人的。虽然她不喜欢春燕，也看不起千里迢迢投奔女儿的春燕母亲，可是，只要春燕母亲不和她住一起，她还是能容下她的。

她嘴上说：“有那钱，还不如把买车的钱先还我。”

这样说也不过是提醒春燕：你欠我的。仅此而已。

春燕还是春节的时候回去看的母亲，不到一年的时间，母亲头上的头发竟然都花白了。

“妈，你不好好歇歇，忙什么嘛，等过几天你歇过来再请他们吃饭呗。”春燕心疼地拉着妈妈的手。

“妈不累，你弟弟偷偷给我买的软卧票，我在火车上歇好了。”春燕妈妈拍了拍春燕的手：“倒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呢？”

春燕鼻子一酸，眼泪差点落下来。从小到大，妈妈一直宠爱弟弟，很少关心自己。

“我没事，”春燕转过身去，把包挂好：“我帮你做饭吧。”

母女两个进了厨房。

母亲已经做好了几个菜了，春燕看了看，都是自己爱吃的。

特别是那盘子小炒腊肉，腊肉红亮亮油光光的，看着就那么的诱人。

春燕忍不住伸手要去捏一块来解解馋。

母亲一回身刚好看到，忙抬手，轻轻打了一下春燕偷吃的手：“没洗手呢，不能吃。”说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喂到春燕嘴里。

春燕憨憨的笑笑，张嘴咬住那块肉。

“真好吃。”她一脸的陶醉：“有妈的感觉真好啊！”

看着这么容易就满足的女儿，母亲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自己在儿子家里，又带孩子又做饭，不图他们小两口儿说自己一句好，只求能守在儿子身边，踏踏实实过日子。

可是，儿媳妇儿还是不满意，话里话外总是说：“你有一儿一女，不能总指望着我们给你养老不是？”

儿子一开始还能替她说几句话儿，后来，儿媳妇儿想换个大点的房子，自己给人家拿不出钱来，儿子就渐渐也不帮她了，这时候，她就想起了自己的女儿。

干了一辈子，辛苦打拼来的东西全都留给了儿子，最后却要靠女儿来养老，如果女儿抱怨她几句，她心里还好受些，偏偏女儿什么都没有说，贴心地为她准备好了一切。

“燕儿啊，”母亲强忍着眼里的泪，又夹了一块肉：“妈以前太偏心你弟弟了，以后妈不会了。”

春燕不防备母亲说出这样的话来，先是一愣，随即便娇憨地一笑：“妈你说什么呢？我从来也没埋怨过你啊。”

“妈不是现在要靠你养老了，才这么说的，妈是真的觉得，以前亏欠你了。”母亲动情地说：“以前啊，总以为女儿嫁人了，就和妈妈不亲了，现在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都是妈的贴心小棉袄啊。”

春燕忙说：“妈，我们不说这个了，我们说点开心的事情。”

“好。”母亲把肉又喂给春燕，放下筷子，借转身看锅里菜的机会，悄悄擦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解开了隔阂，春燕嚼着嘴里的肉，只觉得今天的肉格外的香。

门口儿又响起了开门声，刘阿姨的声音随之而来：“你看看亲家母，你来我们这里了，应该是我请你才对，怎么反而要你请我吃饭呢？”

她一面说一面走了进来。

这套房子一进门是个小小的门厅，右手边装修的时候做的嵌入式鞋柜。左手边是厕所。进来便是客厅，客厅里摆放着一套淡青色的布艺沙发，看着就那么干净整洁。

“哎呦呦……”刘阿姨不禁这屋那屋来回转了一圈：“真漂亮啊，给新媳妇儿当婚房都可以了。”

她说得虽然有些夸张，可在她看来，这房子比她那几间老旧的平房，不知道要好了多少。

而且家具和床上用品什么的都是新的，又是春燕精心挑选的，价格虽然不贵，可搭配在一起，是那么的舒适而又温馨。

刘阿姨心里就泛酸了：说没钱，也不知道是真没钱还是假没钱，这一屋子的家当显然都是新置办的，这要多少钱？

春燕母亲笑着招呼刘阿姨坐下，又从茶几上给她拿水果。

刘阿姨这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明明是自己的主场，这房子就算是春燕租的，那春燕现在也是嫁出去的女儿吧？应该和自己算做一家人才对吧？怎么整得她倒成了主人，自己反而是客人了呢？

“有闺女就是好啊，能享着闺女的福，不像我，两个儿子，没人疼没人爱的。”刘阿姨一开口就话里有话。

春燕母亲只是笑笑，顺着她的话说：“可不是？这人啊，你就不知道哪块云彩有雨。我啊，还真就指望我闺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