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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二太太说的?”韩锦摸着下巴,十分好奇一个深闺女子居然知道这个故事。
却见徐灵芸摇了摇头:“不,这是爹爹说的,也是我唯一记得的故事。”
想起那位早早就去世的亲生父亲,她未免有些伤感惆怅。
要不是他过早离去,自己也不用一直跟着华月喜寄人篱下。开始是华家,后来是萧家……
“很好,”韩锦却是忽然拍掌,大笑道:“徐姑娘厉害,我已经许久没有如此心动过了。”
“嗯?”徐灵芸还在伤怀中,半晌才回过神来。这是说,她那幅粗糙的画作反而赢了萧晗和萧昭?
“韩先生,我可不服!”萧昭唇边依旧带着笑,眼底却没了笑意。
他一个未来的举人,居然输给一个丫头片子,传出去自己还不得脸面扫地?
韩锦瞥了萧昭一眼,笑得颇有深意:“我说过了,画工好不等于能令赏画的人心动。徐姑娘的画工确实不如萧大少和萧二少,但是其中的真挚感情,却是二少的画里缺乏的。光是好看,不能说是一幅好画。”
说罢,他笑着看向萧昭小厮手上的画卷:“萧二少看过我的画,难道就从不会心动?”
萧昭脸色涨红,心里恨不得咆哮,哪个正常男人看过韩锦的画能不心动?
不,或许萧晗真的不会!
他郁闷得要死,不得不承认韩锦说的是正理。
一幅不能让人心动的画,就算再漂亮,也不过是一堆废纸而已。
萧昭恭谨得向韩锦行礼,诚心诚意地低头:“韩先生,弟子受教了。”
除了画作,他的文章也是,即使辞藻再华丽,言之无物,只是浪费纸张而已。
韩锦知道萧昭是个聪明人,点到即止,微微颔首道:“你记住就好,以后别拿中看不中用的文章过来了,没得让人瞌睡,做草纸也浪费,只能垫垫桌脚了。”
这话说得十分不给面子了,萧昭有点尴尬,却还是点头应下了。
“那么,韩先生说的画作,难道要送给徐姑娘?”
萧昭一来舍不得看中许久的画作被别人拿去,二来韩先生的画对于小姑娘来说实在太惊悚了一点。
“放心,我还是有分寸的。”韩锦摆摆手,进去转了一圈,从一堆宣纸里抽出一张,随手递给了徐灵芸:“徐姑娘,这是给你的,回去再看。”
徐灵芸双手接过,点了点头,心里好奇,这画到底是什么,神神秘秘的?
刚回到院落,春英已经迫不及待了,赶走一堆在门口看热闹的小丫鬟,兴冲冲地催促徐灵芸:“姑娘快打开,这幅画到底画的什么?”
徐灵芸也心痒痒的,小心翼翼地展开,只是一看,双眼登时通红,豆大的泪珠便簌簌而下。
春英吓了一大跳,连忙劝她:“姑娘,这是怎么了?”
“画里的人……那个人……”徐灵芸许久不曾哭过了,不管在华家有多委屈,在萧家又是多担忧,都咬紧牙关狠狠忍耐下来。
却不曾想到,不过区区一幅画,就让她的眼泪决堤而落。
春英跟着看画,画里是一个男子,藏青的衣衫,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眼神注视着前方,双眸隐含着满溢的温柔,似是看着什么珍宝一样。
她看了又看,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男子,让徐灵芸哭了起来。
从春英进了华府,再跟着来萧府,姑娘不管多累多难过,从来没见她哭过:“姑娘,这个人是谁?”
徐灵芸好不容易止了泪,用手帕擦了擦脸颊,看着画作里的男子,又忍不住落下泪来,止都止不住,手心轻轻在画上拂过,脸上满是伤感和怀念:“春英你没见过,这是我已经去世多年的爹爹。”
这么多年,徐灵芸脑海中对爹爹的印象,渐渐模糊起来。
当年没留下一副爹爹的肖像,是她一直以来的遗憾,所以想要学画画,趁着没有完全忘却,能寥寥数笔记下这个人。没想到有一天,韩锦会替自己完成了,让印象那个温柔的爹爹,突然在脑海中重新变得鲜活起来。
“春英,明日请人来裱画……”徐灵芸看着画作,又摇头了:“不,明儿用我所有攒起来的月钱去打一个最好的锦盒,要结实密封,最好用上紫檀木。”
配上这幅画,配得起爹爹的,只有上好的紫檀木了。
春英苦着一张脸,这回怕是徐灵芸最豪爽大方的一次:“姑娘,这样一来,好不容易攒了几年的月钱怕是都没了……”
虽说平日也有二太太贴补一下,大太太又不是吝啬的,徐灵芸在萧家攒的月钱已经很丰厚了。但是平日的打赏,买书册花费的,剩下的拿去打一个紫檀木的锦盒,就得花个精光。到时候有个头疼身热需要请郎中,又或是想买点零碎玩意儿,岂能手中一点余钱都没有?
“对了,还得送韩先生谢礼。”这幅画,真是她收到最好的礼物了,怎能不感激?
春英用力点头,姑娘好歹是打消了败家的举动,连忙建议:“像韩先生这般厉害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看先生喜欢喝酒,不若姑娘亲手酿一壶酒给他?”
“这个主意不错,正好是莲花盛开的时候,酿制荷叶酒是最好不过了。”徐灵芸盘算了一下,就算是简单的荷叶酒,酒饼、酒壶也是要钱银的,如此一来怕是不够打紫檀木锦盒了。
想来想去,她咬咬牙小声道:“春英,把那盒子东珠拿出一颗来,去当铺换一换……”
春英惊得脸色都变了,赶紧劝住:“姑娘,那是老爷送的,怎能拿去当铺换钱?要是老爷知道了,二太太也不好交代的。”
“不是死当,是活当。等这个月的月钱下来了,立刻赎走,不就没人知道了?”徐灵芸也知道这是个糟糕的主意,萧老爷从商多年,人脉够多。东珠又是稀罕物,很难掩人耳目。幸好离下个月只有几日,稍微掩饰一下应该能瞒住的。
“姑娘,不如找二太太借一点银子?”春英还是担心,忍不住继续劝她死心。
徐灵芸摇头:“二太太身边耳目众多,很容易被大太太知道的。”
她吃住在萧家,一切用度都不少,却还去借钱,要是大太太知道了,估计得冷嘲热讽二太太不会教女儿,大手大脚的,没有寄人篱下的自知之明。
徐灵芸不想华月喜为难,更不愿意因为自己而拖累了二太太,索性铤而走险:“你换一身衣裙,装扮一下,快去快回!”
春英见她决心已下,只得哭丧着脸换了一身少年的短卦,灰扑扑的,又乔装打扮了一下,在脸上抹了把灰,出府后直奔当铺,谁知却在当铺门口,遇到了大少爷萧晗身边的得力助手端砚!
果真出门要看黄历,满大街的当铺,她还找的城里最偏僻的一家,怎么都能一下子碰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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