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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这里面出几个外人,将他的话弹劾给皇帝,这家伙不是又吃了闷亏?
傅友文在一旁,听着心肝剧颤。
“你第一次上书为李善长辩驳,皇帝没和你计较那么多,相反看中的是你的才华,提拔你为翰林院庶吉士。”
“雄英,为何今日看起来心情不好?”
朱雄英想了想,开口道:“按照爷爷所说,还有,解缙他不会做人,更不会做官。”
“现在李公因为莫须有罪名,被闲置于家,他之前的汗马功劳仿若被所有人遗忘,而今天下人皆言,李公功劳这么大,陛下说忘就给忘了。”
太上皇智慧卓越超群,更是在前些日的鹿鸣宴上,一句词扬名应天府!
解缙从小饱读诗书,被誉为江西神童,自幼目空一切,眼高于顶。
毕竟要见面了,他想要师尊先多多了解一下。
朱棣忍了他很久,有才,解缙是真的有才,但情商低也是真的,不然最后也不会被朱棣给塞到大雪里面,落得个活活冻死的凄惨下场。
朱长夜笑了一声:“不错,十几年!那你可有查阅过史料?看过洪武这十几年间,朝廷用的都是哪些官?这些官吏都出自何处?”
朱雄英笑着道:“爷爷和我说,解缙的太平十策,是绕过六部直接交给他的,解缙只是一個翰林,满朝的六部尚书,御史大夫都不敢说的话,他说了。”
“雄英,伱找个地方躲起来,让为师来接待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解缙解人才。”
“但….那个翰林院庶吉士不听,还言辞激烈的上奏,这次更加过分,不但替李善长辩驳了冤情,还给爷爷上书了《太平十策》!”
“你不是读过书吗?你翰林院不是在编修史料吗?不是在编修洪武朝大记事吗?怎么,解先生,饱读诗书的你,这些你没看过,还是没听过?”
不过太上皇似乎还没说完,还有啥要说的?
朱雄英走了过来,边说边问,都是有点红烧肉的事情。
她的脑子里乱乱的。
见傅友文和解缙迟迟没来,朱雄英耐不住寂寞,从暗中走出来和朱长夜诉说解缙。
但一旁的傅友文,却是会心一笑。
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想听个明白,表情十分纠结。
然后找到个还算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说完之后,朱雄英看着朱长夜,问道:“师尊,您老怎么看这翰林院庶吉士?”
此后,便被朱棣重用。
“我愧对君上,吾枉为人子,枉为人臣!”
可以说,师尊朱长夜的每句话,都说在老爷子的心窝子上了。
解缙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在颤。
傅友文也开始有些期待起来。
“奶奶,咱们到皇城了。”
他本以为早上陛下大发雷霆,这臭小子至少会怕,会收敛,但谁想依旧如此?
而解缙的这些话,令暗中朱雄英都听的生气了。
一辆气势不凡的马车,徐徐行驶到奉天殿门口。
当年他得罪的人,直接给了他致命一击。
“此人若为宰相,淮西人危矣。”
朱长夜连珠炮的反问,直接让解缙懵了。
至于旁人怎么看,朱长夜也不管了。
解缙是他很看好的小辈,上次解缙为李善长说情他就让解缙别说了,会把老爷子气死,甚至碰到老爷子心情不好,砍头都有可能。
朱元璋曾不止一次和他说刘伯温的遗憾,以及当年经历的困境与无奈。
反正解缙也不清楚这些秘密,儿子重八也不可能告诉他。
年轻人正是解缙。
就是说,朱元璋现在分封诸王,以后一定后患无穷。
他是皇孙,皇宫的山珍海味吃上不少,但如眼前红烧肉这么好吃,还是少见。
朱长夜很敏锐的察觉朱雄英的心情不对。
朱长夜将他表情看在眼里,悠悠道:“你刚才的话,若不是玩笑,难道….这就是被誉为江西神童的见解吗?”
本以为这事就那么过去了。
可….并不会有这个可能!
朱雄英和傅友文作为旁观者,淡漠的看着这一切。
朱长夜不会凭着刚才重八还有历史上对解缙的分析,就觉得这个人不行。
“你还有机会,等会儿我领你去见的那个人,或许….他能救你!”
朱长夜在认真聆听着解缙的优缺点。
“为今之计,只有决战,言降者或议逃者,应尽诛之!”
他震惊了!
当时解缙的母亲去世,父亲九十多岁。
朱雄英看在眼里,也是急忙跟师尊道了声别,隐入原本藏匿之地。
“还有李善长那件事,他对爷爷怎么说的?臣知言出而祸必随之,然耻立于圣朝,而无谏诤之士。”
“就算他们做了这么多,皇帝还没动杀心,只是想着慢慢料理他们,别弄太大的动荡,别让咱们大明不太平。”
孙女朱红颜忍不住开口道。
朱长夜听着朱雄英诉说,起初还有些漫不经心,直到听到《太平十策》的时候,朱长夜突然愣了愣。
从他这位置,不出意外可以听到,朱长夜等会和解缙傅友文等人的对话。
.
…….….….….….
天云观外。
而且在很长时间内,他都是朱棣的第一秘书,并且永乐初年所有的重大文件,诏书,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老爷子一忍再忍,想着胡、李年纪大了,总有告老还乡的一天,洪武四年,李善长因病不能理事,告老还乡,皇爷爷赏他田地三百六十多顷,守坟户一百五十家,佃户一千五百,依仗私兵二十家,皇恩,不可谓不隆!”
朱长夜分析了很多,朱雄英和傅友文皆是有些脸颊凝固。
“当然,咱说的这一切,都基于上位者有能力,有见解,有辨别是非的眼光,有格局,有韬略。”
有天云观弟子走来禀告道:“观主,户部傅友文傅侍郎,带着一位名叫解缙的翰林院庶吉士过来了。”
很多官员认为解缙自找死路,哪怕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逃。
解缙也不是一无是处,他的才华,他的治国之策,譬如刚才的太平十策,都在展现出这个年轻人的踌躇满志的报国才华。
所以解缙被贬官了,直到永乐时期,才得以重用,直到后来的成为内阁首批班子成员。
傅友文极为感慨。
朱雄英心中叹息。
与此同时。
暗中,朱雄英也在看着师尊朱长夜会怎么处理。
“师尊,爷爷说解缙这人是个人才,不只会什么没用的琴棋书画,于国家大事也有深刻见解,但也是个愣头青。”
解缙彻底愣住了,桀骜不驯的脸上,渐渐露出一抹羞愧之色。
这样的人,还真特么有人能治的住啊!
除非重八现在站在朱长夜面前,拆穿他朱长夜接下来的话。
他想看看,师尊是如何处理这个刺头。
在她走出来后,马车里又徐徐走出一个中年人以及少女。
他的挫折更多源于他自身,不懂得官场的法则,不懂得屈伸,不懂得低头,儿子重八说的不错,如果他的棱角不被磨平,做官,他永远会吃亏。
比如黄子澄、齐泰甚至于孔讷等等,这些人,他大都看不上眼。
这家伙若是性子不改一改,不收敛一下,迟早会出大祸端。
“宰相之位空虚,洪武老爷子想让刘基来当,可是刘基敢吗?后来皇爷爷中意御史台中丞杨宪,你可知道李善长对胡淮庸说什么吗?”
“皇帝不说,并不代表你们这些臣子就可以肆无忌惮!”
在朱长夜沉思之际,解缙开口了。
嘶!
这些事,太上皇都知道了?
傅友文有些好奇的,看着朱长夜。
在以前,他不曾一次听到老爷子提起过,这辈子遗憾的事情之一,就是对刘伯温了。
假以时日,会不会有匹敌太上皇的怪物出来?
为什么朱元璋,说这种人耿直?
可谁知!
解缙今日又给李善长说情,还义正辞严,把老爷子早上都气得不轻。
朱长夜继续道:“我再问你,从国朝开国至今,李善长胡淮庸二任两任宰相,占据朝堂多少年。”
可以想象,其人在年轻时是何等漂亮。
“他当权时,极力排挤非淮人出身的臣子,无论多有才能,多有贤名,只要不是淮人,他都不用。”
“你在替他们抱不平的时候,为什么不去想想皇帝?他就该受这份委屈?他一把年纪了,就该被世人误会?”
从这事他能看出来,儿子重八对于人心摸的很准,对于御下,重八更是见识卓越。
询问了下出自何人之手。
“师尊,还有吗?”
朱长夜也是愣了下,而后掐指一算,瞬间得知来龙去脉。
感慨解缙悲惨的一生。
翰林院很多人他看不上。
刚才朱长夜这一番往事,瞬间让暗中的朱雄英,陷入了回忆之中。
“洪武老爷子是不是说过这话:善长素无相材,但和咱是同乡,自打咱起兵就跟着鞍前马后,没有功劳都有苦劳,咱做了皇帝,他自然做宰相。”
而今,这些不为人知的秘辛,朱雄英本以为只有自己和父亲朱标知道,这也是朱元璋和他们说的,不然也不会知道。
这话意思也简单,总结来说就是,他解缙,瞧不起那些不敢说真话的臣僚。
“当时朝中多少人参他,可洪武老爷子还是袒护他,他若是稍有报恩,知进退之心,就该在家修身养性,可是他呢?他还想做大明宰相头上的太上皇!”
而当朱瑶说是师尊所做,他….更震惊了。
“爹,您老,真的还在吗?而且真的变瘦了吗?那您这些年的委屈,得有多大?”
解缙愣了愣。
“咱就是给他提拔太快了,没让他明白做官的规矩,才会让他做出越权上报、得罪同僚的事。”
傅友文笑了一声,自信的道:“旁人或许不行,他老人家….一定有这个能力,让老爷子覆水再收!”
“诚意伯刘伯温尚且如此,其他那些江南士人,还用说吗?”
他继续看着双臂环绕于胸前,抬头仰望的解缙。
解缙哼道:“十几年兢兢业业。”
你这样一个读书人居然不在家照顾老父,跑来求官简直就是不忠不孝。
哎….
师尊真的很懂爷爷。
“而且去了那里,往后余生很难再回应天府。”
但是随即,经过了心志磨砺的解缙,在朱棣靖难之后,他成就了自己的巅峰时刻。
“红颜,你四爷爷怎么会骗人?”
从马车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位穿着朴素老婆子,已经满头白发,不过即便是岁月的侵蚀,也无法抹去那张脸上的精致五官。
这下子,朱雄英都看直了眼睛。
解缙认为,大明分封藩王,是天下肇祸之始。
师尊还能来上这一手。
朱雄英点点头,这些倒是都和爷爷说的差不多,不过爷爷还说了其他性格特色。
“对于一个平庸听话的昏官,和一个能干却挑刺的能吏,你记得,永远选前者。”
“您说,四爷爷说的曾爷爷还活着的消息,属实吗?”
“我为李公陈明是非,李公当年除了是大明的公爵之外,还是皇亲国戚,与陛下本是一体。”
这才是真的胸怀天下,韬光养晦之人!
而在朱元璋的想法里,
解缙这个人,是可以用的,朱元璋一直很器重他。
有太上皇在,未来太孙成就还会低吗?
“你可知道刘基和胡、李的过节?”
他是想着,这其他九条策略不错,若是爷爷不听进去,以后父亲朱标上位他提建议,朱标不听那就等他继位大明帝王,由他来实施。
解缙这种孤傲的人,就该有人敲打敲打他,且看看咱太上皇,怎么教育他了。
朱雄英迷糊了。
所有的事,他从来都是默默扛在心中。
“你这叫什么?恕贫道直言,这叫上不忠于君,下不正视己。”
但愿这刺头….
今早是把爷爷给惹生气,但至少不要把师尊也给惹生气。
解缙听到朱长夜这更加激烈的言辞,面色愈加怒红:“老道长,你胡说!皇上有什么冤屈?明明是李善长冤屈!”
这一番停下来,解缙顿时肃然起敬。
“此乃我大明文人领袖,为大明殚精竭虑,然而当今圣上却是非不分,将李公直接革职,至今没有多少恢复原职之意。”
“在下解大绅,见过朱道长。”
但从没有人真正理解过朱元璋。
他身材有些瘦弱,双目炯炯有神,只是在那站着,就给人盛气凌人的感觉。
解缙又还了一礼,对朱长夜道:“小辈解缙,是因听前辈解当日鹿鸣宴困局之事,慕名而来,前来拜访。”
此言一出,朱元璋顿时眼中露出浓烈杀气。
另一边,朱长夜淡淡瞥着解缙:“解先生,你是在开玩笑对吗?”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一旁朱瑶都对答如流,而等朱雄英也吃下块红烧肉时,顿时惊为天人。
傅友文都有些后悔,把解缙带过来了。
真没想到,
剩下的红烧肉,基本被朱雄英消灭干净,他吃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询问师尊下次还做不。
傅友文有些头疼。
当然,朱长夜知道解缙的预言是正确的,在今后的岁月里不但有靖难篡位,而且庞大的龙子龙孙,也成了这个国家的蛀虫。
看样子,太孙没少将这些国家大事告诉太上皇啊!
不过朱雄英也在低头沉思,努力的回忆着,似乎这些事,自己没告诉师尊。
朱长夜看着他,打断道:“解先生,你应该感到羞愧!”
他笑道:“把他们二人,请进来吧。”
对待这样的年轻人,让其折服方法莫过于出现比他更有才华之人。
这个人,可以用,但看怎么用,是一柄不世出的双刃剑。
这次交锋,很显然,朱长夜以完胜的姿态,彻底将不可一世的解缙按在地上摩擦。
大绅自然是他的字。
他知道解缙有才,并且恃才傲物。
解缙惊慌的抬头看着朱长夜,鼻尖全是密密麻麻的汗水。
也正因此,朱雄英全都给背了下来。
凭着自己华丽的文笔,帮助朱棣起草了登基诏。
“你是还停留在‘童’这个字上,把‘神’给扔了吗?”
“这….多么讽刺。”
果然那个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儿子,终是长大到看待问题,都能看出他都没看到的。
朱长夜看在眼里,笑道:“好了,贫道说完了,你只觉得李善长他们委屈,那么….皇帝呢?”
重八就像一头老狐狸,世事洞明,明明是一柄锋利的刀,却将刀锋藏于心,不到杀人那一刻,永远不会将刀露出来。
这又是师尊自己知道的?天下间真就没什么瞒得过师尊?
爹他老人家,真的还活着吗?
若是活着,当年自己和重八他们亲自置办的爹的葬礼,又是什么?
而且听重八说,爹不仅活着,还生龙活虎,只是看起来….有些瘦了。
“你怎么报答皇帝的呢?”
解缙愣住。
这人如此编排爷爷,爷爷还说要把他留给自己来用,是看错人了吧?
他咬着牙。
朱长夜想了想,开口道:“他的条陈奏疏,许多倒是都对大明有利。”
他忍不住主动提问。
朱长夜平静看着解缙,淡然道:“听说解先生你,给陛下三番五次上书,替李善长辩解冤屈?”
所以朱长夜,将自己的判断和猜测说一说,想来也没人会知道。
他对朱长夜道:“李公善长,道长您一定不陌生吧?”
他不担心了。
重八看人很准,这解缙情商确实低了,这样的人是一把双刃剑,就看怎么用,谁来用了。
解缙答应了下来。
“佛女,这些年,你过得如此?”
那记忆里始终温和儒雅的老爹,正含笑的看着她,抛出无比忧虑的询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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