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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前就想写《六姊妹》。题目早就定好了,但一直没落笔。直到2016年,我感觉自己在心态上和技术上准备好了,才开始整理材料。一整理又是两年。2018年的春天,我终于开始创作《六姊妹》。一写,就写到了秋天。这是我目前为止篇幅最大的一部小说。时间跨度也大。从1960年写起,一直写到21世纪之后。虽然不能说是刻意为之,但从完成后的文本来看,《六姊妹》写了1949年之后中国家庭形态的变迁;写了这几十年来中国一个普通的平民家庭里人口的生产;写了亲情、友情、爱情、邻里情等;写了错综复杂的人与人的关系。最关键的,它写了时代洪流中人的命运。如今回头来看,这部小说的笔触还是笨拙的,故事也是平铺直叙地讲,老老实实,但用编辑的话说,可能正是这种“拙”反倒使得“文”与“质”紧密地贴合在了一起。皮与骨与肉长在一块儿了,那原始的热情,那逼真的面貌,使得它呱呱坠地之时就成为了结结实实的“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最令人欣喜的是,种种情感竟还那么自然而然流淌出来了。写作之初,我从未想着因为要写家庭故事,就一定写成个“史诗”。但写着写着,当每个人物的悲欢锱铢累积地堆叠,“细小”也便不知不觉成了“厚重”。它描摹了一个家庭的开枝散叶。而从这个小小家庭的历史中,似乎又能隐约看到时代的侧影。说一千道一万,中国人对于“家”的情感永远是复杂而特殊的。家是最小国,国是千万家。时光荏苒,沧海桑田。我们的文化终是在家庭的延续中传承着。
小说最开始在豆瓣阅读上连载。起先,编辑们对小说的读者接受度略微存疑。谁知甫一开载,就吸引了大批读者。有的读者甚至还辗转递话来,说每次读完《六姊妹》,都要坐一会儿,才能继续站起来做别的事情——整个入迷了。在注意力稀缺的年代,这种反馈着实令人感动。2019年,《六姊妹》入选了北京市新闻出版局评选的年度优秀网络文学原创作品推荐名单。小说完成后没多久,杨晓培女士率领的西嘻影业辗转同我取得了联系。杨女士非常坚定地拿下了这部小说的影视改编权。老实说,在彼时那个现实主义家庭年代题材还不是那样受市场欢迎的语境当中,杨女士能有这个勇气、魄力毅然将这部作品纳入影视化的进程,着实是个颇具前瞻性的壮举。又过了一段时间,西嘻影业内容研发中心总经理周晓筱女士出现了。她受杨女士之托,力邀我亲自将这部小说改成剧本。周女士摆下了一桌中秋宴,施施然拎着一盒高级月饼出现在饭店。刚开始,我以为这只是一场礼貌性的见面。谁知一顿饭吃下来,或许是被周女士诚恳的态度、踏实的面目、和煦的言辞所“蛊惑”,我竟心头一暖,鬼使神差地接下了这份繁重的编剧工作。一场漫长的跋涉开始了。《六姊妹》,小说写了半年。剧本就没有这份幸运了。刀山上火海下,不舍昼夜不问晨昏,多少次我都想要放弃,我真希望一觉醒来周女士通知我说对不起你下岗了,这样我就可以得到解脱。然而这种情况始终没有发生。在三位策划人员的鞭策和鼓励下,我九死一生地走完了这趟编剧之旅,为这部小说以另一种面貌与读者见面保留了某种可能性。一个故事,小说写一遍,剧本再改一遍,我想我总算对得起它了。
现在,小说《六姊妹》要出版了。恍惚之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奋笔疾书的火热夏天。想写,就写了。全程冲刺。我像一名擎着灵犀火炬的探险者、幸存者,反反复复穿越阴与阳的界限,凝视生者,对话死者,最终带回了这个故事,铸造了这个文本。有人路过,看到了就看到了。这叫缘分。最后,感谢河南文艺出版社的编辑,正是你们的青睐和帮助,《六姊妹》才得以以更完善的面目问世。俗话说,人各有命,作品同样是。一部作品,打从作家笔端脱胎的那一刻,它就已然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命运之途。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一部《六姊妹》,把我从青年写成了中年。我与它在命运的岔路口挥手道别。并像一位母亲凝望孩子远行的背影时那样,在心中默默祝它好运。
2022年秋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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