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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尚急着跟他爹说话根本无心洗浴。进厢房下浴桶过了身水谢尚便就顶着干发帽裹着雪褂子回来了——前后都没用到一刻钟。
“爹, ”谢尚嘻皮笑脸地笑道:“我洗好了!”
对于谢尚这个差点被过继的儿子, 谢子安在看到云氏的信后自是愈加心疼了。
现看儿子不及擦干头发就跑来知是依恋自己,谢子安不过瞪了一眼便招手道:“还不过来?”
“禁了风, 看你怎么下场?”
谢福见状适时地给谢尚送来手炉——谢子安连儿子都嫌弃,显荣知机地跟着洗澡去了, 而且得认真洗,不然这门他可不敢再进。
谢尚见状蹬鼻子上脸地肯定道:“爹,您也想我了吧?”
谢子安嫌弃地皱了皱鼻子,到底没有否认。
谢尚完全放了心, 开心笑道:“爹,我可是想您了?”
“爹, 您去冬没回家都是为了我今春会试吗?”
“爹, 我殿试考好了,您是不是将同我一起回家乡?我记得您去岁的假都还没用。”
“啧,”谢子安听不下了,不客气地嘲道:“这会试还没考呢,就敢夸口殿试了?”
“爹, ”谢尚笑得无辜:“我乡试不是中了解元吗?”
“据我对邸报历年会试和各省乡试的分析, 各省解元至今还没有出二甲的呢!”
“爹, ”谢尚大言不惭道:“这会试于我来说现唯一不确定的也就是个具体名次!”
谢子安看不惯儿子的有恃无恐, 但却无法反驳——儿子说得有理有据,他还能强词夺理说不对?
会统计分析的儿子可不好糊弄啊!
梁上的莫非心里嘀咕看来这所谓的科举潜规则搁聪明人眼里就是大明律啊, 赶紧地拿小本本记下……
提到会试, 谢尚神色转为认真:“爹, 这回会试主考朝廷点了哪位大人?”
谢子安挑起了眉毛:“你不是会试都确定中了吗?还在意这个?”
谢尚腼腆笑道:“爹,我不是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跟您一样反穿貂褂吗?”
“这么说,”谢子安忍不住笑了:“你还想着一甲呢?”
莫非闻言一怔,心说这谢尚的心可够大的啊,没说地再次记下……
“爹,”谢尚亲热笑道:“您看您儿子不是都中解元了吗?”
“而且过去两个月儿子研读您给的他省五魁首的文章,自觉有些把握!”
这就是朝里有人的好处了——通过他爹,谢尚足不出户便已知晓了这回会试的对手。
一般人人可没得这样的便宜——即便再有心充其量就能集到本省及临近省份的文章罢了。
“哦?”谢子安来了兴趣,笑道:“那你说说,你觉得你比哪些人强?”
谢尚自信笑道:“那我就从爹主持的陕西乡试打头吧。”
“爹,我觉得我比您取的五魁首都强。这回陕西乡试的文章若是我来做,第一篇我打算这样破题……”
俗话说“画龙点睛”。破题作为八股文的起段,剖析文章题目的要义,可说是文章的“眼睛”。
所以无论乡试还是会试有经验的阅卷官面对成千上万的文章第一轮都是先看破题——破题破得不好,文章再作得花团锦簇都入不了考官们的眼!
评文章和阅卷一样也都是先论破题,甚至有时仅论破题。
朝廷有十三个省,每个省取五魁首,然后每人再取三篇文章,便就是近两百篇文。
临考冲刺,谢尚时间有限,就只论破题。
谢尚觉得自己讲得言简意赅,梁上君子莫非却跟着写断了手,只觉苦不堪言。
是夜,莫非给上司上交了厚厚一沓报告。陆炳见状都唬了一跳,诧异道:“这么多?”
莫非苦笑:“谢翰林父子对陕西、山东、陕西三个省乡试五魁首文章的评论加谢解元自作的三省乡试文章的破题,能不多吗?”
陆炳狐疑地看了一眼下属,方翻了翻报告,然后便拍着莫非的肩膀鼓励道:“今年是晚了,要不明年县试你去报个名吧?”
“我觉得你跟了谢翰林这些年,别的不好说,下场中个秀才肯定没问题!”
世袭锦衣卫密探莫非……
弘德帝看到报告的反应和陆炳差不多,李顺帮忙解释了一回,弘德帝立刻便抓到了重点:“谢翰林那解元儿子来了?”
“他头回来京都给他爹孝敬了些什么?”
李顺早知道主子会这样问,赶紧告诉道:“听说孝敬了他媳妇拿鸭绒做的一床被子和一对靠枕,据说特别松软。谢翰林喜欢那个靠枕,想书房衙门各放一套已叫人在做。”
“鸭绒?”弘德帝感兴趣地摸了摸下巴:“就是鸭毛吗?听着没甚出奇。平白无故地谢翰林怎么会喜欢这个?”
“他年底不是刚又搜了两件貂褂吗?”
“那两件貂褂,”李顺告诉道:“怕是给他儿子预备的。”
弘德帝闻言一怔,李顺示意弘德帝看报告:“谢翰林他儿子想中一甲!”
弘德帝……
进京第二天,谢尚和他爹又讲了一天文。到了戌正的时候,谢子安打算洗洗睡了,谢尚却叫显荣拿雪褂子。
“外面都宵禁了,”谢子安诧异:“还要去哪儿?”
谢尚笑道:“爹,我哪儿都不去,就在院里跑几圈。”
谢子安不懂:“什么跑几圈?”
谢尚笑:“爹,我白日里念书思多了,夜里每尝的睡不着。倒是临睡前在院子里跑几圈,然再泡个澡,能一觉到天亮。”
作为成年人,谢子安一听就懂了——儿子这是精力无处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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