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乍暖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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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鸠对朱芝荷的印象很深，毕竟那时候要是没有朱芝荷，或许他最终不会能够存活下来。

当时他虽然借机躲了起来，但终究会被发现。

待到郭明他们那时被击杀后，躲起来的他也难逃死亡结局。

像是想到些什么，炎鸠大笑道：“天可怜见，我记得当时那血魂王有一道血光射向你，这是上天也在助我勘破五境啊，把你送到我的面前！”

或许只要吞了你，我的五境乃是后续的道路将会是一片坦途。

朱芝荷没有说话，而是双目紧闭，缓缓将手中断了的明日剑竖直朝上，置于胸前。

“花千殇！”

她的身旁出现一道道剑痕。

这些剑痕有长有短，有粗有细。

它们的颜色由深至浅，仿佛生命从鼎盛走向衰败。

每一剑痕的末尾，尽皆预示着一朵鲜花的衰败。

万千花草挣扎一生，毁灭却是如此的快，如同昙花一现。

可是昙花尚可在那绽放的一瞬间绽放美丽，这万千平凡花草却没有这个机会，只能默默凋零。

人类生命的逝去有人发现，可是花草的凋零却无人问津。

即使渺小如尘埃，它们亦有生存的权利，亦应得到该有的尊重。

既然别人不知道，不去理睬。

那么自有我去发现，去送别。

这一剑，乃是朱芝荷对这世间做出的回答。

即使是渺小的事物，他们亦有生存的权利。

若是没有将它们放在心上，那就由我来为它们说一句公道话。

随着一道道剑痕划过半空，朱芝荷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剑痕呈现深色时，朱芝荷的身影则会凝实。

剑痕呈现浅色时，朱芝荷的身影则不断虚化。

炎鸠猖狂笑间，脸色骤变。

他伸出左手，准备抵御这一剑。

然而，这剑很快，快到连他也没有办法快速应对。

一道由深至浅的剑痕从他的左手划向胸口。

“啊！”

一只手掌应声而落，摔在龟裂的大地上。

见这一剑有效，朱芝荷顾不得体内真气的匮乏，拼尽全力掏了出去。

原本一脸轻松的炎鸠脸上再也看不到任何惬意和笑容，有的只是无尽的愤怒。

他愤然道：“我要杀了你！”

炎鸠的左手重新长了出来，同时他下令道：“给我追！”

因为前后两位四境殇的灭亡，现在这片“浅水湾”区域由炎鸠说了算。

因此，区域内的那些异人类也听命于他。

话音刚落，一大群皮肤上有着灼烧伤痕的异人类不知从哪里出现的，他们追了出去。

……

已近黄昏，郭明早早地就在“聚食楼”订好了一桌子美食。

只是，现在已经超出了他们约定的时间。

不知为何，朱芝荷这么久了还没来。

而且，下午开始，郭明的眼皮就一直在跳。

似有所感，郭明没有前去寻找，而是采用最简便的方法。

现在的他已经顾虑不了这么多了。

郭明一脚跨出“聚食楼”，脚下阵法道韵迅速展开来。

这股道韵接入了东城的“净世琉璃青莲阵”中，又接入、南城、北城、圣城、以及西城中。

“没有！”

郭明发现了一件事，朱芝荷竟然不在城中。

仅仅今天他没有无时无刻地关注着朱芝荷，竟然没发现朱芝荷何时出了城。

“咻！”

郭明的身躯从原地消失。

东城城门守卫处，那些守卫只能够感受到一阵风吹过。

城外，再睁眼时，郭明的双眼已经变成了一双金色粹然眼眸。

他口中发出毫无感情的声音，“敕令！天地灵气，皆听我号令！”

郭明五指张开，空中的天地灵气顺着他的手掌进入大地。

地面，一个阵法开始展开，随即扩大，扩大，再扩大，最终囊括很大一片区域。

若是先前接入五城原有的阵法是柔和的，悄无声息的，所以城内众人发现不了。

那么现在就是残暴粗鲁的，霸道无比的。

郭明的这一举动，等于在毫无顾忌地告诉所有生物，我就是要在范围内查看。

一时之间，无论是人类、妖兽、还是殇和殇兽，他们全都知道有某一存在的目光扫过他们。

圣城联盟五城内，该看的，不该看的，郭明全都看到了。

昏暗森林中，所有秘密也尽收郭明眼底。

向东而去的某一处战场上，某一方眼中的难以置信和不甘被郭明看到。

东城，离南街区，朱雀街道。

离去后再次出现，带来一份情报的方翰林正要和郭苍讲时，他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几秒后，方翰林说道：“这是明儿？”

郭苍点头道：“嗯，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巨大阵法内，郭明全部看到了。

正当他暴怒于没有收获时，一幕追逐的场景映入他的眼中。

“找到了！”

“咻！”

郭明一步千米。

……

此时此刻，朱芝荷已经跑累了，她体内真气也已经枯竭了。

空中离她越来越近的炎鸠狞笑道：“没想到吧，吞下那血晶的我竟然获得了一部分血魂王的特性，你刚才那一招对我造成的伤害几乎为零。”

“现在，该我了！”

炎鸠猛地一加速，快速来到朱芝荷背后，精疲力尽的朱芝荷只能回身进行防御。

不过，最终的结局便是炎鸠一手拍飞朱芝荷手中的明日剑，一拳打穿她的腹部。

飞出去的朱芝荷气息几近凋零，生命将至尽头。

身躯撞在树木和大石夹击处才得以停下来。

炎鸠缓缓走过来，即将施展最后一拳收下朱芝荷的性命。

意识弥留间，朱芝荷呢喃道：“阿明……”

“我在！”

天边，好似一道剑光转瞬即至。

“嘭！”

赶到的郭明持剑和炎鸠相持不下，两者分庭抗礼。

还是郭明战斗意识更强，他一掌拍出，竟是将炎鸠击退。

后退的炎鸠重新落地，他没有继续出手，而是命令后面的异人类们发起进攻。

郭明一个瞬斩，一条巨大的斜剑痕从天边至地面，将上前的上百名异人类全部斩开，一刀两断。

就在郭明想要继续出手时，却再次听到了身后的一身呢喃。

郭明没有去管敌人，而是来到朱芝荷身旁。

“我在的，小荷，我在的。”郭明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哭腔。

朱芝荷的声音越来越细，甚至空中已经有殇气向她汇聚，这也意味着，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朱芝荷细弱蚊蝇道：“你是我的阿明吗？”

郭明眼角的泪水不受控制地落下，使劲的点着头。

渐渐的，朱芝荷的皮肤上已经开始泛灰，头发也开始脱落，这是殇气入体所造成。

朱芝荷说道：“阿明，我还有好多话没和你说，但是好像没有机会了。”

突然，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量，攥住郭明的手臂道：“我不想变成那种怪物，送我最后一程。”

“啊！”

郭明脸上的泪水夹杂着唾液，两者的混合体粘附在他的嘴唇上。

“敕令！天地灵气，听我号令，聚于我眼！”

天空中，一股巨大的能量朝着郭明汇聚而去，聚于他的左眼。

同时，朱芝荷身上的殇气也开始离开她的身躯，而汇聚于郭明的右眼。

于是，郭明原本的金色双眼现在变成了一金一灰的颜色搭配。

体内殇气被郭明“拔”出来后，朱芝荷的情况好了许多。

但是，这依旧改变不了她濒死的状态。

所以，天地中的殇气依旧会朝她而去。

只不过，这些殇气会经由朱芝荷的身躯，最终聚于郭明的右眼。

同一时间，某处昏暗不见底的无底深渊中，两只无边大的眼睛睁了开来。

巨石城。

王座上的石千寒突然一哆嗦，随后直接飞出城外。

这时候，朱芝荷虽然好受多了，但是郭明却不好受了。

他嚎叫着，像是在忍受某种痛苦。

随即，郭明持剑冲了出去。

只是，不比先前的战斗方式，现在的郭明可以说毫无章法。

换言之，他入魔了！

不过，也许是一种身体本能，郭明的全身包裹着一层真气。

这层真气尽心尽力，为他挡下了炎鸠的数次攻击。

突然，炎鸠抓住了郭明此时的破绽。

他一手抵住郭明的手，另一只手抓住郭明的手臂。

“卡擦！”

郭明的右手被炎鸠卸了下来，抓住这一机会，炎鸠一个背摔将郭明摔在地上。

不过，郭明也并不好惹。

他不顾身上疼痛，双脚夹住炎鸠的脖子，直接用力将它拧断。

郭明口中如野兽般嘶吼着，准备继续上前攻击。

“阿明！”

这一声宛若一潭死水中的一声“叮咚”，千年暗室里的那一点光亮。

神奇的是，这一声竟然真的将郭明从入魔状态下唤醒过来。

郭明来到朱芝荷身旁，面不改色地将脱臼的右手重新推回去。

望着空中和自己体内的两种两极对立的灵气分别如丝线一般聚于郭明眼中，朱芝荷心中很是心疼。

朱芝荷伸手抚摸着郭明的一侧脸庞，说道：“阿明，带我离开吧，最后的时间我想要和你一起度过。”

郭明悲痛道：“好！”

郭明背起朱芝荷，将断掉的明日剑摄入手中，准备往城内而去。

不过，朱芝荷阻止道：“不回城，我想去‘风铃谷’。”

“好！”

两人的身躯很快消失在原地。

重新站立起来的炎鸠愤怒道：“一个又一个的，你们都得死。”

风铃谷。

风铃蛾王和蛾后愕然看向两位不速之客，而且其中一人甚至即将走到尽头。

“阿明，你说这样的世界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啊？”青色长裙女子此刻有些颓废地问道。

原本阳光明媚的脸上已无笑容，有的只有绝望与伤感。

若隐若现视线间，远处一团通红的火烧云正朝着这边袭来。

”会有那么一天的，一定会的！”男子语气前所未有地坚定，神情中说不尽的柔情。

声音似神似魔，有着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应该存在的冷漠。

“好想再看一看啊！”女子依依不舍。

不知是指面前之人还是未来的美好世界，亦或是两者都有。

朱芝荷闭目调息一会儿，深吸一口气，说道：“阿明，你有没有想和我说的？”

郭明转头对着风铃蛾王和蛾后说道：“我需要时间，在这期间内，不要让别人前来打搅我。”

蛾王和蛾后没有在意郭明言中的不敬之意，答应道：“好的！”

说完，他们合力施法，在那火烧云抵达前，于山谷外成功筑造除了一层厚实的冰墙。

郭明吩咐完后便没再去管，而是看向怀中佳人道：“我复姓北郭，乃是北郭家族的后人。”

朱芝荷道：“果然！”

郭明理所当然道：“你这么聪慧，一定早就发现了！”

“嗯！”（第二章：“冥河”小队：朱芝荷先是依次扫过南柔和宫角徵，接着又扫过郭明和方朔，最后，她再次看向宫角徵。）

朱芝荷笑着说道：“你们改得也太随便了，南柔他俩一个姓南，一个姓宫，很难不想到南宫家族。你和方朔加上北、东两个方位词，就是北郭和东方两大家族。”

郭明艰难地扯起笑容，继续道：“家族秘史我就不讲了，没意思。”

朱芝荷眨了眨眼，表示确实没意思。

郭明说道：“我父母双亡，三岁时便被爷爷投入药缸之中。两年的药浴后，已经具备一定的抵御殇气的我再次被爷爷带到城外和异人类进行战斗。六岁时候的我已经能够独自搏杀一元异人类，七岁可以搏杀二元异人类，八岁时，也就是在遇见你之前，那时的我也已经能够做到轻松从三元异人类手中逃脱。”

朱芝荷心疼地摸向郭明，“一定很苦很累吧。”

“还好，我本就是身处无尽深渊之人，这都无所谓。”

“只不过，”话音一转，郭明说道：“自从我遇见你后，我的生活中便出现了太阳。所谓千年暗室，一灯即明，也就如此吧。”

“你能够坦然说出自己心中的恐惧，而且在自身恐惧的情况下，竟然还会想到关心别人，邀请别人去自家吃饭。”

朱芝荷倒是没想到原来郭明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对自己心中会是这样的看法。

朱芝荷第一时间便是想要谦虚，但是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她这么做。

郭明轻拍朱芝荷的后背，安慰道：“没事的，我可以一直坚持这种状态。”

朱芝荷娇嗔道：“你自己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朱芝荷一手抹过储物手镯，取出其中的“白玉桃木”。

她说道：“其实我今天是去准备给你的生日礼物的，好几年前就记下了你的生日，但是一直没送你礼物。”

郭明说道：“我不需要，你就是赐予我的最好的礼物！”

朱芝荷嗔怪道：“还不是怪你，没有特定爱好，我只知道你稍微对雕刻有点兴趣。”

朱芝荷递给郭明，说道：“本来有两截，想让你雕刻我俩的木雕小人的，不过另外一截掉了，凑不成一双了。”

郭明紧盯着这截“白玉桃木”，说道：“我可以把我们两个人拥抱的场景雕刻在这上面。”

朱芝荷长呼一口气道：“好！”

最后一口气，朱芝荷说道：“雨天落地的第一滴雨水，海浪拍岸的第一朵浪花，人间拂面的第一缕清风，那都是我迫不及待地来找你了，所以啊，阿明，要对生活充满希望呀！”

朱芝荷有气无力地笑道：“郭明，北郭明，我还是喜欢郭明，当然阿明最好听啦。”

没想到，最后时刻，还是朱芝荷接着名字率先表了白。

刚一说完，朱芝荷便彻底断了气。

郭明并未嚎啕大哭，甚至冷静得十分可怕。

他就只是呼出一道金色火焰，待将朱芝荷的身体焚烧殆尽后，最终将骨灰收到一个盒子中。

重新起身的郭明身上的气势完全变了，变得很是可怕，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蛾后见善良的朱芝荷丧命自然很是悲伤，但是它不想要郭明也步她后尘，于是劝阻道：“等一下，外面现在很危险！”

然而，郭明的背后突然生出两只透明却又泛着一点灰色的大手。

这两只大手分别掐住蛾王和蛾后的脖子，使得它们动弹不得。

郭明略微转头道：“再多嘴，宰了你们！”

这一刻，蛾王和蛾后好像看到了地狱的恶魔。

随着郭明慢慢走出去，蛾王和蛾后合力布置的冰墙被他外放的真气瞬间击碎。

每走一步，郭明体外的真气便更加凝实，最终变成了一身琉璃铠甲。

风铃谷外。

炎鸠静静等待着，还多了一位不知何时前来的石千寒。

炎鸠嘲讽道：“呦吼，怎么了，那女子已经死了吗？”

炎鸠还想要再多嘲讽一句，可是看到郭明移过来的那双一金一灰的眼睛便不由得止住了。

郭明虚空一握，“五雷正法?雷牢！”

昏暗天空中，瞬间落下几道天雷。

一开始，炎鸠还以为这雷牢只是围住他的，却没想到是将他和郭明一起囊括进来。

郭明冷漠道：“现在，你可以死了！”

超出三境的恢弘剑光劈向炎鸠。

一分钟后，被郭明掐住脖子的炎鸠难以置信道：“你怎么会这么强！”

随后，炎鸠大吼大叫道：“你杀不死我！”

郭明手持断掉的明日剑，剑上雷蛇游动。

郭明的下一句话，却令炎鸠的表情定格在了生命的最后时刻。

“别说是你这种缺陷的血魂特性，你以为完整的血魂我就杀不死吗？”

郭明提着炎鸠的头颅，往着一旁一脸玩味表情的石千寒说道：“你也想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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