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群雄齐聚（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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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挞凛已经对食物的摄入需求不大，但对于徒弟的孝敬，还是将每样食物尝了一些，品味之后道：“这颂国的美食，味道比几十年前更加香妙了，为师已经吃饱了，你也尝尝罢。”

完颜宗弼饿了半天，早就口水难抑，随即就抓起那些吃食狼吞虎咽起来，将所有的食物吃的干干净净之后，才提起一小坛桂花稠酿喝了一大口，满脸幸福的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师父，在徒儿看来，秦朝始皇帝是将汉人从远古传承下来的文明所做的第一次统合，自此之后虽然这片天地经历了数次朝代更迭，但就像您说的那样，自始至终都有一种恒定的精神贯穿其中，并且永不消散。”

“我的父亲是女真人的大首领，现如今又立了金国，连死敌辽国都颇为忌惮，可以说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了。”

完颜宗弼又是一口稠酒灌下：“我相信他能打败辽国，然后将其吞并成为金国的一部分，但是我从没想过他能够征服颂国，汉人的文明就如您之前对我使出的那招星火燎原，纵然能以武力暂时的打败他们，可是即便散成点点的火星，依旧还能在某一天成为燎原之火，将入侵的外族尽数焚烧成为灰烬，化作他们的养料。”

“能够断绝的文明，那就不是文明，华夏文明没有谁能去断绝，除非他的对手拥有绝对至强的实力，可将整个汉族彻底灭绝，但那样也只是得到更多的土地而已，根本比不上毁灭掉的那些看不见的无形财富。”完颜宗弼看向萧挞凛：“师父，我说的对么？”

萧挞凛看似面色平静，实则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他随手拉了下马车前边两匹马的缰绳，尽量沉稳的说道：“汉人乃是有天赋之命的种族，从远古他们的祖先炎黄两帝出现时，就已经把天下所有的异族踩在脚下了，不过汉人厌战，只喜耕种，冶炼，筑造城池房屋，继而发展与衣食住行息息相关的商业，说白了就是想好好的过日子而已。他们的这种理念在咱们看来却是软弱可欺，再加上汉人内部也并不是铁板一块，频频内生战乱，其边境大大小小的国家也都想在这块肥的流油的肉块上啃下一口，所以汉人才会有不断地朝代更迭。”

“而这朝代更迭之间，也让汉人中的英雄豪杰辈出不穷，宗弼，你应知百炼钢罢？”萧挞凛突兀的问道。

“当然知道了，百炼钢需无数次折叠锻打，徒儿这杆长枪的枪刃，便是从一块数百斤的优质铁矿石研磨锻烧出来的，直到最后的钢块连续十次锤击锻打，足重一十三斤再无丝毫分量减轻，这才成型，即便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拿着一枪戳出去也能将三掌厚的木板轻易刺穿。”完颜宗弼说着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身旁那杆被包裹着的钢枪，颂朝并不禁制百姓携带兵器，但若是私自藏有弓弩和铠甲，一旦被发现那就是杀无赦。

“此时颂国已经是处于即将成为百炼钢的阶段了，隋唐之后的五胡乱华，表面上看似是蛮夷对汉人的肆意欺凌，实则却加速了汉人的发展速度，颂太祖赵匡胤的出现并不是偶然，而是在优胜略汰的规则下挤压出来的必然，你的父亲也是如此，你也是如此。”萧挞凛抬手拍了拍完颜宗弼的肩膀：“你且记住，对于个人来说，这天地就是一方磨盘，我们每个人都只是一粒粮食，入了磨盘后，还能完整的出来，那你就能成王！”

“但是对于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来说，这天地却是一座熔炉，但凡是不合格的，都会在这座熔炉中像铁水中的杂质一样灰飞烟灭。此时此刻以我的见解，唯有颂国才会是那块最终出炉的百炼钢。”

完颜宗弼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师父，你对未来的见解，是因为那些突兀出现的异乡人么？”

“是，也不是，下这盘棋的人已经远远超出我的见识，甚至我觉得那个执着棋子的存在已经不能再称之为人了，就连那些古怪异常的异乡人，也早已被他摆在棋盘之上，幸好我想要的答案只是萧家的起源而已，不过如果你对这盘棋有兴趣，大可试上一试。”

“师父，莫非您是想跳出这个棋盘？”完颜宗弼猛然抬头问道。

“驾！”萧挞凛没有回答完颜宗弼的问话，而是看着前边道路通畅，控制着马匹开始加速：“看到没，前边那群人可否觉得眼熟？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贴身护卫完颜度，之后尽管听从师父的安排就好，有甚么话私下里说，千万不要暴露咱们的关系。”

完颜宗弼点点头，定睛向前看去，西夏、回鹘、吐蕃以及颂国周边其他国家的一众年轻高手竟然聚集在了一起从一家酒楼中走出，其中大半都是熟悉之人，看他们的神色应该也是刚刚到达汴京，刚刚才用完饭后准备找个下榻之处。

嵬名令公在这群人中最为年长，便担负起了保姆的责任，正在给身旁的下人们吩咐着接下来的事项安排，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抬眼望去就和完颜宗弼四目对视，不由得咧嘴一笑，对身边的同伴说道：“又有个老朋友来了。”

萧挞凛已经是升界境，进入颂国之前改变了自己的面容，又将灵气压制到融汇境的层级，那些年轻的外族高手中修为最高的也是融汇境，根本察觉不出为完颜宗弼驾车的马夫，就是那个被金国皇帝耶律阿保机一拳打死的萧挞凛。

萧挞凛根本没有在意他们，而是回想着方才与完颜宗弼的对话。

“为什么我会不经意的说出那个执子之人这句话？须知棋局必有两人相对而争，难道我不知在何时，就已经认为，下这盘棋的只有一人在落子？他是将整个棋局都掌控在内，自己与自己在对弈？不对，他若是有此等本事，早就能将这天下握在手中了，又何须费尽心思将棋势刻意营造到如此复杂的局面？”

萧挞凛看向灯火通明的前方，颂国一年中最为隆重的节日即将来临，浓厚的欢乐气息已经弥漫了全城，到处响彻的鞭炮声他充耳不闻，天空中烟花的璀璨他视而不见，此刻的萧挞凛进入到了一种玄妙的心境之中，天地之理，大道之途，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座高不见顶的大门，矗立在他的眼前。

萧挞凛稳住心神，缓缓走上前去，双手按在那座大门之上，发力推去。

身旁的完颜宗弼看到那些异国高手，其中数人都和他交情不错，能在汴京城遇到好友，忍不住一脸兴奋，忍不住就扯了下萧挞凛的袖子，想让他将马车停下，怎料身旁的师父突然之间身形变的虚幻起来，闪烁了几下才恢复正常，随之一股难以言明的气息如同涟漪般从他身上扩散开来，这圈气息涟漪只散出去了数十丈就随即收缩而回，凝聚在萧挞凛体内消失不见。

那群异族高手正在这数十丈的范围内，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息。嵬名令公盯着萧挞凛，对周围的人沉声说道：“那个马夫是萧挞凛，他刚刚步入了十仙境！”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可是萧挞凛的心此刻却如坠深渊，完全没有突破境界的喜悦。

在他推开那扇大门的同时，才真正的想明白了，此方世界只是半个棋盘！那执子之人所落下的每个棋子，都是在应对另一个世界的对手，异乡！两名棋手的眼中只有对方，根本就没有注视过两方世界的蝼蚁！

“师父，您在想甚么？我有点担忧，您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完颜宗弼此刻竟然有些胆怯的问道。

“无事，师父只是想通了些事情而已。”萧挞凛回过神来，对完颜宗弼微微一笑道：“他乡遇故知，少不得要寻座酒楼大醉一番，那些人中也有为师的老友，你且随师父前去与他们相见，嗯，今晚许你随意畅饮。”

萧挞凛心知方才突破到十仙境意味着甚么，虽然自己极力压制，但此时此刻，汴京城中的各方势力，必然已知晓了他的到来，既无需隐藏身份，那索性就大大方方的表明便是。

萧挞凛将马车停在路边，下车带着完颜宗弼走向那群异族青年，看向嵬名令公站在最前，向他行礼时，萧挞凛心中所想的却是：“想要跃出这个棋盘，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我如今入了十仙境，不知能否从棋盘上的灰尘，转而成为那位棋手手指间的一颗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