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义结金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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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蒋敬所言，酆都城乃是数千年前的夏朝古都挖掘修葺而成，秦明等人在蒋敬的带领下进入城中后，目中所及的建筑物风格原始粗犷，尽是由巨大的石块堆砌而成，不见丝毫的土木构造，而且宽敞的街道中行走的竟然大多都是些和小白一样的人形机械，不过它们大小高低各异，构造也不相同。

徐宁侧身让开一辆从他旁边急驰而过的“马车”，他忍不住瞪大双眼叫道：“我嘞个乖乖，人偶我还能接受，想来定是有人在暗处操控，可这不用马拉的车子又是如何跑起来的？”顿时引来几个路过的卫中之人眼神中带着鄙夷的注视。

呼延灼哈哈大笑道：“兄弟，这酆都城中的稀罕物可多了去了，等你见过大人之后，我再带着你去几个好地方，嘿嘿嘿。。。那里可是极好玩的。。。”两人勾肩搭背的走到一旁，不知偷偷摸摸说些甚么。

“什么卫对灵气的研究已经到这个程度了么。”秦明看着这座地下古城，他听从了蒋敬的提醒，并没有使用自己擅长的灵气感知，只是用肉眼观察着自己的周围种种事物，那些奇特的机械人偶和自动马车并不能引起秦明太大的兴趣，他的眼神紧紧盯在那一轮如同太阳般悬浮在地下城的上空，却又毫不刺眼的光球上，不知到底有多大面积的地窟在光球的照耀下恍若午后般明亮。

蒋敬回道：“其实也不容易的，但大人有能力将我们这些散沙聚在一起而凝成坚石，当所有的资源集中在一起，科技的突破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你们现在所能看到的只是什么卫的皮毛而已，秦千户的灵气火药，都尉大人很感兴趣，而咱们中卫所擅长的正是科技研发。”

“不知中卫都督是哪位？”秦明问道。

“正是当今国舅的六子之一，王继恩王大人，主管大颂禁军军械，同时也负责什么卫的灵械研发。”蒋敬此刻倒是没有任何隐瞒，将所知之事尽皆说出。

“灵械，就是将泰拉星的科技和大颂世界的灵气能量相结合之后的产物名称么？”秦明瞬间就明白了。

“蒋敬加入什么卫已经二十余年，但这酆都城中之事，最多也就知晓三分，即便如此要说与秦千户，恐怕也要三天三夜。在那边的时候，我们是战友，来到这里又能成为袍泽，蒋敬会在以后的时日慢慢得到秦千户的信任，而不是妄图通过只言片语就能和秦千户建立起过命的交情。”蒋敬说完，招呼众人改变方向，拐向另一条街道走去：“这种马车刚刚研制出来，暂且主要用于运送货物，待到大量生产后，咱们就可以免去这行路之力了。前方再有二里地就是中卫都府，都督大人已经备下了酒席恭候三位好汉，此刻已近饭时，还请诸位加快脚步了。”

秦明深深的看了一眼蒋敬，他有种强烈的感觉，就是在进入这个什么卫之后，才是他真正开始认识如今这个大颂世界的开始。

经过一整个白天的喧嚣，深夜的灵堂更显得寂静。安佳慧的脸色比身上的孝服还要苍白，她怀中抱着已经累的睡着了的小七说道：“明日还会有许多人会来吊唁，你们都早些去歇息吧。”小五小六对视一眼后一起摇了摇头道：“我们都不困，今夜要在这里守灵。”

安佳慧也不再劝，向灵堂角落里已经站立不动一整天的青袍男人：“师叔，观中可否有家父的存身之地？”

“财道人”张俊已经换下了那身金丝银线的道袍，天色未亮便来到了药庐，只不过他是道教中人，而且取真观和大相国寺素来有些罅隙，看到寺院已经开始承办了师兄的后事，便悄无声息的一直立在角落，此时才开口道：“师尊昨夜已经知道且交待与我，大师兄乃是道观的人，寻一派自有相应安排。”

旁边的康震哼了一声：“以道入佛也不是不可，大相国寺的万岁山风水更佳，安小施主，本住持也能做主给安神医择一处上好的安身之地。”

张俊闻言微微一笑，只对着康震行了个稽首礼：“贫道张俊，见过觉元大师。”

安佳慧摸着小七柔顺的头发，看向跪在身旁的洛晴空，微微叹了口气。

这倔脾气小子硬生生陪着她跪了一整天，看到她给来人叩首回礼，就也跟着咣咣磕头，一天下来竟也水米未进。

“我不怪你。”安佳慧轻声说道：“家父身患顽疾已久，再加上常年使用自身灵气为病人治疗，他自知寿命将尽，能在走时悟得自己的大道，也算是无憾而去了。”

“阿弥陀佛！”康震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洛晴空，安神医羽化前将安小施主托付于我，我思来想后，擅自主张，今夜在这安神医灵前，你二人便结为异姓姐弟，从此以后你需护得姐姐周全，而安小施主则要研修医术，将你的性命延续下去，莫要辜负了安神医的付出。”

“你二人可愿否？”

洛晴空扭头看到安佳慧臻首微垂点了点头，已然表明了同意，这才起身走到棺前三叩九拜，想着自己现在算是有三个爹了，心中万般滋味难以言明。

叩拜完安道全的灵位，洛晴空又跪在安佳慧面前磕了三个头：“姐，以后要是有谁敢欺负你，我就打死他！”这时小五小六也走了过来，小五将安佳慧怀里的小七唤醒后牵着她挨着洛晴空也跪了下来：“佳慧姐姐，我兄妹三人已和洛大哥在飞地结义，今后你也是俺们的姐姐了！”说完三人也磕了三个头。

安佳慧将迷迷糊糊的小七又抱回怀里：“以后便是一家人了，今夜你们就随着我一起给爹爹守灵，小五小六你们去整些吃食过来，莫要饿着肚子熬夜。”

“晴空，周爷爷已经在大相国寺等着你了，你且随觉元大师去见他，说不定能给你带来什么奇遇，解了你的性命之危，明早早些回来，莫要惹事。”

洛晴空吸了吸鼻涕，跟着康震离开了灵堂。

“师叔，我们说说我父亲接下来的后事细节吧。”安佳慧说道。

张俊看着这个一天之内就成熟起来的师侄女，心中虽有不忍，但还是从袖中掏出几张纸页：“这上边是取真观的详尽安排，若是佳慧有何想法，尽可与我商量修改。”

今夜无云，前夜的积雪映着清冷的月光，无声无息的散发出寒冬的萧瑟。

洛晴空随着康震再次进入那座通体由金属打造而成的演武殿，瞪着站在殿中那个身高仅有五尺的小老头，小老头背着双手，皱纹满面皮肤黝黑，再加上身上穿的那身打满补丁的破衣烂身，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常年在乡下田间中耕作求活的农夫。

“康大叔，这就是你师父？”洛晴空指着周侗，一脸呆滞的向康震问道。

康震一声不吭的远离二人盘腿坐下：“师父，待会下手轻点，这大殿可再经不起折腾了。”

周侗不以为意的摆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我回来只是想好好过个元日的，可不想把那老秃驴给气出来。这小子和你一样是从那边过来的？啧啧，有意思，很有意思。”

“咳咳咳，师父，您说过不再收徒的！”康震出言提醒。

周侗却对康震的提醒置若罔闻，自顾自问道：“小家伙报下自己的名号吧？”

洛晴空傲然答道：“洛晴空，‘吞天犼’洛晴空！”康震忍不住就捂住了脸，心想你就在那拽吧，等会让这小老头把你脑浆子都给打出来！

“犼？就是抗揍对吧？”周侗笑道：“你的身体有些古怪，似乎原有的力量被封了，那小老儿只能用灵感境跟你打了，唔，对了，我看你空手而来，平日没有甚么善用的兵器么？”

洛晴空的火气已经上来了，自己一拳下去能打死半条街这样的小老头，竟然还敢问自己最讨厌的问题，张嘴就怼道：“是爷们就应该用拳头说话，娘儿们才用兵器，哦对，火器更娘！我那秦叔就只会畏畏缩缩的躲在远处放铳！”

快要走到中卫都府的秦明忽然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大喷嚏，他揉着发痒的的鼻子，心想着这地下城湿气虽重，可自己已经是御使境了，怎么会受寒？？？

小老头笑得更加开心了，满脸褶子都挤到了一起：“你喜欢拳脚功夫？老夫徒弟不多，还都尽皆喜欢枪棒武艺，没想到这次回来竟能遇到你这个小家伙，来说说看，为何你不喜欢使唤兵器啊？”

洛晴空愣了下，低头看向自己的两只手掌，然后缓缓握紧成拳：“拳头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双脚也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不仅如此，还有肩膀，膝盖。。。。。。”他抬起头看向周侗：“包括我的头颅，我觉得它们都是我能够攻击敌人的武器，我连自身都没有完全了解，为什么要花费时间去修炼外物？”

周侗的笑容瞬间消失：“康震！你用了多久时间才丢掉了那根破禅杖！”康震低头羞愧的说道：“师父，徒儿用了六十年。”

“我周侗从不轻易收徒，今生至今只收了你，卢俊义，林冲。。。还有谁来着，总之也就三四个徒弟而已，那时觉得你们几人已是世所罕见的练武奇才了，可现在一比较，哪个有这小家伙悟性的十分之一！”周侗叹道。

“师父，我是你的首徒，而我的师弟。。。有一十八个。。。”康震唯唯诺诺的说道。

“纵是一百零八个又如何！反正都是不成器的废材！”周侗吹胡子瞪眼道，可看向洛晴空的时候却立刻慈眉善目起来，问道：“小家伙，肚子饿不饿啊？”

洛晴空张嘴答道：“饿！”

“赶紧的！酒肉伺候，今夜我要跟这位小友秉烛夜谈，你就在旁边伺候好！”随着周侗大手一挥，康震无奈只能垮着一张批脸开始满大殿的起出自己暗藏的库存。

洛晴空饿了整整一天，不管康震拿来什么吃食，抓在手中就往自己的嘴里塞，周侗抓起一坛康震珍藏多年的好酒拍开泥封，脖子一仰就是半斤烈酒下肚。

捏了几粒花生米放在口中慢慢咀嚼的同时，周侗环顾着这大殿四周：“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近百年了，我们几人那时个个胸怀豪情，誓要在武道之途得到那个天下第一的名号，跟随太祖四处征战得来的赏赐全都用在建造这座演武大殿。”

“这大殿中墙柱上纷繁的花纹，其实都是那些年间无数次论道演武而留下的拳掌脚印，刀痕剑刻层层叠叠而成，若是有些悟性的人进入这大殿之内，仅仅从这些痕迹上就能得到宝贵的启发，然而现在却被你们二人搞成了这个样子！”周侗呵斥道。

“弟子万死，只是那人对于灵气的运用精妙绝伦，举手抬足间已经接近法则层面了，这大殿虽然坚固无比，在当时那种力量碰撞下，依旧还是。。。。。。”康震低着头道。

“那个叫惊的人，就藏在这小家伙的身体里？”周侗看着死命往嘴里胡吃海塞的洛晴空，越看越是喜欢：“小家伙，你可知道为甚么猛兽在全力捕猎时，几乎不会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产生外伤，但是普通人一拳砸在墙上，手却会骨折筋伤么？”

洛晴空愣了一下，因为这个问题让他依稀感受到了惊给他留下的那些知识：“为甚么？”

“灵感、抱朴、归真三境，俱是为了锤炼你的肉身，使你的肉身能够适应你的力量，而借法和御使两境，则是超脱于肉身之外感悟到天地之力，可天下间习武之人，入了御使境之后再有所寸进者却是凤毛麟角，可知为何？”周侗又是半斤酒一口下肚。

洛晴空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头道：“不知道，我连灵气都触及不到，应该算是个练武废材吧。”

“以灵气生真气，再以真气牵引灵气，进而将二者融汇，最终升界飞仙，这是千年之间天下公认的习武总纲，但是我周侗今日可以告诉你们二人，错了！错的一塌糊涂！”周侗将酒坛中的残酒一饮而尽，丢掉酒坛哈哈笑道：“我将实力压制到灵感境，你二人尽可随意，如果能赢了我，以后我就叫你们师父。”

康震将手中的舍利佛珠藏在身后地下深深的暗格之中，站起身说道：“弟子武学天赋平常，但是师父若说要以灵感境再来教训弟子。。。。。。”康震浑身气势勃发，殿内卷起灵气风暴：“弟子不服！”

“洛晴空，你对灵气天生排斥，却又有灵感大王的天赋，现在只需要静下心来，仔细观察我周身的灵气波动规律，待我先跟师父打上一场，若是中间我能让他露出破绽，你再上前给他一记狠的！”康震拦住同样跃跃欲试的洛晴空，脱下身上的僧袍同时，正上方大殿顶上的天花板机括声响起，那柄他用了六十年的水磨禅杖脱离了金属锁扣直直落下，康震抬臂握在手中：“上次师父授业，已是十数年前，今夜康震能再得指点，实属万幸。”话音刚落，随着浑身的灵气如雷鸣般声声炸起，康震原地旋身抡起三十二斤的禅杖，如同巨斧般厚重的日铲向周侗当头砸下。

周侗不闪不避沉腰下马，真气凝聚于左掌，在玄妙到无言可喻的瞬间轻飘飘拍开了挟着千斤巨力日铲斧刃，还将自身的力道顺势加了进去。

日铲厚重的斧刃被周侗随手一拍，“咣”的一声巨响就深深砸进了坚硬的金属地面，康震攻势一滞却不退反进，进步抬腿扫向周侗腰间，周侗右臂早就迎了过去，分明俱是肉身，却响起金石之鸣，看到周侗后退一步，康震趁机在回腿的同时，将其格挡带来的反震之力运转到另只脚之上，狠狠踢在日铲的柄头。

虽然受力点接近末端，但是禅杖杆身被巨大的力道震荡，弯曲出了不可思议的弧度，那本来深深卡在地面的日铲猛然而出，带着剧烈摩擦而生出的火花，直直斩向周侗面门。

周侗停步后仰躲过铲刃，故技重施，又是一掌拍在铲侧，这次的力道却是将康震的兵器斜斜引向半空之中，想要让康震的禅杖脱手而出。

配重比是所有冷兵器最重要的一个环节，无论是刀枪剑戟，整体的形状设计和重量分布都是要经过大量的实战数据才能验证定型的，水磨禅杖属于奇门兵器，但在康震手中舞了六十年，期间不知做了多少次的改造打磨，对于康震来说，这杆禅杖和他的功法配合度已经无限趋近完美。

日铲重如巨斧，浑厚坚实，集中了大半的重量主要用于攻击，虽然被周侗一掌卸向半空，可康震双手紧握禅杖一个转身，借力引力将禅杖另一端的月铲倒转刺出的同时手腕一抖，月牙铲的双钩带着刺耳的破风声绞向周侗。

周侗方才后退一步，此刻却又踏进两步，双手变掌为爪，如燕子穿花般迎了上去，一手稳稳扣住铲钩，一手向康震肩头抓去。

康震此番与师父过手，用的已经是自己融汇境能够催动的顶峰实力，灵气源源不绝，可竟然被周侗连真气都不使用的灵感境稳稳压制，心中只觉的不可思议，咬牙耸肩就故意让周侗一爪抓住后，凝聚在肩头的雷爆灵气轰然炸裂，周侗五指剧震，整条手臂都被弹开，连带着后退三步。

康震看都不看被抓出五道血沟的肩膀，撒手弃了日月铲，大步上前的同时周身灵气疯狂汇聚。

第一步踏出，惊雷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