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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为着耘儿,我一定早就跟他闹掰了,也一定不会装傻充楞地让他以我还不知道实情,让他继续这般愚弄我下去……”
她望着窗外咬牙吐语,眼里的恨意那么深重,就好比一汪无底的深渊。
宁嬷嬷目光闪烁地望着她的背影,正要垂下头去,她忽然又转了身,说道:“与其我眼睁睁瞧着大伙把闺女往府里送,倒不如我先下手为强。你去物色几个门第看着不错,但实际上又没什么前途的人家的姑娘,然后来告诉我。”
宁嬷嬷说道:“太太是想给世子爷许个小户人家的女儿?”
鄂氏斜眼睨她:“我有这么说么?”
宁嬷嬷微顿,立刻会意,躬身出了门去。
韩稷祭过了祖,他这世子身份便就又稳定了一分。
自打上回在戏园子短暂见过一面之后沈雁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消息虽是不断地有传来,但大多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最大的好消息算是他与魏国公之间并没有什么闹出什么冲突,本来她还担心着凭他对鄂氏的所作所为,会趁魏国公回朝后有番动作,没想到他比她想象中沉得住气。
如果他要报仇,眼下的确不适合跟韩家起冲突,攘外必先安内嘛,眼下他爵位到手了,兵权也到手了,鄂氏暂且又能拿他怎么样呢?他身份敏感,不把来自朝廷的这个最大威胁去除或是牢牢掌控在手里,那么他就是撕破了鄂氏的嘴脸也是无用。
她让庞阿虎把华氏有孕消息告诉给了辛乙,辛乙翌日趁着沈宓不在,也来请过一次脉,确认母子都很健康,沈雁才叫做彻底放了心。同时韩稷也找了几样金玉制的小孩子们戴的锁啊珮啊什么的让辛乙带过来,以晚辈的名义送给华氏。
东西虽然精巧,但并不是什么价值不菲的物事,华氏也就收了。
沈雁拿着那堆金锁金环珮看了半日,竟莫名觉得暖心。谁说他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其实除了胡搅蛮缠,他也蛮细心的嘛!
新的一年在锣鼓与鞭炮的贺岁声里蹭蹭地过去了。
忙过了十来天的年节礼,各府里也逐渐平静下来。但是沈弋的婚期却将近了,府里开始着手操办起她的婚事来。
虽说这门亲事内里有着说不出的苦衷,但是终归是沈家嫡出的大姑娘,派场上又怎么能含糊?嫁妆是不愁的,沈夫人原先就有专门留出来给她的一部分嫁妆,府里再出一些,季氏自己再出一些,倒是足足有一百零八抬。
谢家催妆的队伍从正月底就进京来了,走的是水路,算了算也有两大船。
这之后各府里上门来添妆的人就络绎不绝了,大家都不知道房家为什么与沈家退婚,但两家重新又订了亲,而且事后房家又各种维护着沈弋的名誉,因而外界对她的微词还是在可控的范围内。
沈弋这几个月几乎不出房门,就是出来也是静静地坐在一旁,衣着上也褪去了铅华,素朴而淡雅,常常静坐在一旁的时候,使人觉得她就是一朵被冰雪覆盖过的腊梅花,只有她清傲冷艳的气质提醒着人们她还在。
沈雁送给她的是很普通但贵重的一副赤金头面,放在金银堆里真不显眼,好像成心不愿让人记得她也以姐妹身份添过妆似的。而沈婵送给她除了成套的绣品,还有道酿酒的方子,萱娘也送了她收藏的一把焦尾古琴。
二月里雪化了,三月里就迎来沈弋的喜日。
府里着实热闹了几日,幸不幸福是自己的,风不风光是给人看的。
沈弋临上轿前塞了个荷包到她手里,后来沈雁打开一看,是她常年挂在脖子上的一枚玉珮。
这倒是让人很意外。
沈雁将之连同荷包一起放进了妆奁匣子的夹层,沈弋这一篇,至此便翻了过去。
春天随着华氏的肚子渐渐显形而随之到来。
才三四个月的月份,却比常人显怀得早。
沈宓十分紧张,并不准她过多劳累,曾氏陈氏她们甚懂分寸,自动地将家务事揽了过去。季氏如今更加低调谦逊,没有沈弋相助,很多事她都拿不好主意。但妯娌们却并没有因为沈弋的远嫁而对她有所怠慢,总的来说,眼下的沈家有着沈雁印象中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祥和。
辛乙每月都会挑一日到沈府诊诊脉,这不但是沈雁的期盼,也是韩稷给的任务。
“她没有兄弟姐妹,好不容易有了希望,你当然要仔细着。”
忙了两三个月,终于渐渐闲下来,韩稷在露台上晒着太阳,一面与辛乙理所当然地道。
辛乙微笑垂首,看一眼栏外开得正盛的桃花,却说:“春天来了,蜜蜂都开始采蜜了。”
韩稷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脸上微微地红了红,却若无其事地望着栏下,说道:“他这阵子也该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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