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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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他感受深刻的仍旧是水，他那根脉无论是浸润其中还是显露在外的，或多或少都和这山中之水有所接触。

有的能感受到清润飞溅，有的被垂流轰击而摆动不休，有的则是感受到缓缓洗刷，有的干脆是无波无澜。

知晓这又是元印变化，他心中不禁默然。

绿渥说，长山连文和玄水连文乃是元印之基，元印乃是天地法理的凝结，便是说，天地之基在于地，地之基在于山水。山水之形假大块钟秀而成，也是地祇能力之基础。

他心中隐隐有一丝明悟，只觉胸口温热，低头一看，那胸口上有金光闪烁，而后便是一阵暖流在体内流动不休。

钟上元想看的清楚些，一霎时，自家体内各个经脉俱是在他眼中呈现，且经脉之中还有金色液体缓缓流动最终归于丹田之中，凝成一方金印。

这东西不是真元，如此来说，当是神力了。

可这神力品阶之高，真是令人咋舌。

寻常神灵，尤其是那些登上神位不久的，只能靠众生信念香火滋养自身。寻常百姓，所供奉出来的信念微弱，而且又驳杂，虽然经神池转换，能有红色神力，但还比不上修道人的真元来的管用。

待那些人稳固神位，成为执掌一方的地祇之后，神力便会升为青色。

若是这地祇能够步入神庭，成就天神之位，那神力便会升为金色。

若是为世人代代认可，那便是正祀大神了，神力便是紫色了。

这足可见，元印到底是个好东西！

钟上元心中一时竟有一丝自得起来，可他转念一想，自己所得皆是来自元印，若是有一日，便不是和那方明神女一般身死道消，单说这元印若是被他人抢去，那自己这一身岂不是化作飞灰。

一时之间他又有些心灰意懒。

“元印凝结的是天地法理，若是这些法理乃是我自己掌控，不用依托于元印，那又有何惧呢，有朝一日，所能将那一十二枚元印俱是集齐，那我便是此方天地之主。”他喃喃自语，越想越是离谱。

钟上元就这样陷入魔障之中，他这般念叨，心中愈发相信这是必行之事。

突然，他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所有一切俱是消失不见了。

朦朦胧胧之间，只听得身边有人唤他:“喂，该醒醒了，用饭了！”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就见得任行止那张脸正凑在他跟前看，回忆起梦中所见所想，忽又觉得后怕不已。

看了看任行止，见他坐了回去，想要下车，钟上元道了一声多谢。

任行止只是嘴角微微一弯，也不回话，径直下车了。

钟上元有些发怔。那元印其中虽说看似宝山一座，但同时也让人心神不宁，若是没有定力，那恐怕是要让他沉沦其中。

深吸一口气，钟上元定神道:“管他有什么不妥，自有办法让他服服帖帖。”

钟上元下马车时，车队一行人已经在官道旁的树下吃起来了，此时正是正午，日头毒辣的很，官道两旁的高树之上蝉声正是聒噪之时。

见他过来，车队的领头递了一碗肉粥和一个烧饼与他。接过吃食，道了一声多谢，钟上元便找了个地方吃了起来。

这车队行走，并不如单人骑马来的快，一天下来能行个两百多里已是算好的了。只有这样才能在驿馆歇息，若不然，除非中途有客栈了。

待一行人临近驿馆之时，又是月上中天时刻，今日本就无有月光，层云如墨，四周都阴恻恻的。

天色暗下来时，钟上元嫌天热且车厢内昏暗，早早便将帘子掀起，入夜之后，不知哪里起了阴风，一阵一阵的，虽是凉爽，却让人有些悚然。

钟上元见任行止仍在运气，道:“我怎觉着有些不对。”

任行止缓缓睁眼:“我不过性真之境，你指望我能知晓什么。”

被他哽住，钟上元也不知再说些什么，任行止道:“前方有邪魔九道的妖人。”

“不过似乎对付的是个高人，用不着我们担心。”任行止又闭上了眼。

斟酌语气，钟上元道:“最近似乎很不太平。”

任行止叹了一口气道:“这里靠近南境，虽然是太康门的地界，但管起来也不容易，南境部族信奉神灵，东越之人排斥仙道，因此既州郡和博陵郡往东南这一带邪魔九道很是猖獗。”

“两者之间又有何关系呢？”

“行走中原必然深陷围攻，若是在缝隙中游走，自然是可进退有余。”任行止解释给他听。

就在此时，一阵阴风扑面，钟上元只觉着这阴风之中有何物什，侵夺人心神，任行止伸手前推，挡住那阴风道:“那人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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