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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我,你这身份功夫和医术从何而来?”

无痕低吼,脸色难看到极点。

胸腔震荡,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着。

诸葛榕斓转身,凤眸落在他身上,讥讽,凉薄,还有苦涩。

“正因为你是本宫师父,本宫才对你做的事一忍再忍,锦长思的事,秦陌芫的事,还有无绝,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无痕放声大吼,脸色青紫狰狞,眸底猩红。

男人负手而立,只是讥诮冷笑,凤眸深处的嘲讽愈发浓郁。

“本宫笙帡最厌恶别人打着为本宫好的旗号却做伤害本宫的事!”

男人袖袍微甩,手中执剑,锋利的剑锋映着森寒的气息。

无痕眉目一冷,泛着阴冷的目光,“你想杀了我?”

他骤然退身,刚一提气,浑身却是一软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

无痕脸色骤变,试图在调运内力,却发现根本无法运功。

他震然冷冷瞪着诸葛榕斓,“你对我下毒了?”

但又是何时吓的?

为何他一点察觉都没有?

男人拾步而来,走到他身前顿住脚步,凉薄的声线透着嗤笑,“你无法研制出缓解锦长思毒药的解药,而本宫可以,同样,你虽医术高明,但也别忘了本宫毒术更胜一筹。”

他垂眸,语气轻蔑,“你觉得你是在什么情况下中毒却全然不知的?”

无痕统统骤然一缩!

他咬牙,恨恨的生硬从牙缝中迸出,“方才在我生气时你下的手?”

方才他的思绪被诸葛榕斓所牵引,根本没有顾及其他。

除了这一点,他猜不到别处。

男人冷笑,俊容泛着冷嘲的讽意,“原来你也有大意的时候。”

手中利剑挥动,无痕的两只脚腕骤然断裂。

他脸色猩红,布满冷汗,痛的闷哼。

一双眸像是万千支利箭狠狠刺过去,“诸葛榕斓,我可是你师父!”

双脚断裂,鲜血溢出,整个房间布满血腥味。

男人长身玉立,单手负后,一手执剑,俊容冷沉,“当时在风城外你动手伤了秦陌芫时,你我的师徒情谊就已经到头了。”

无痕脸色微变,震惊道,“你……恢复记忆了?”

怎么可能?

他那药是无药可解的!

剑锋嘀嗒着血滴,男人俊容寒沉,“你太高看你调制的药了。”

男人手臂轻挥,无痕的双手断裂,武功尽废。

就连内力也瞬间消逝。

他惊恐大叫,看着自己的双手双脚,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你作恶多端,伤害秦陌芫,让你死反而是一种解脱。”

言罢,男人手臂再次一挥,长剑割去了无痕的舌。

鲜血喷溅,夹杂着血舌吊在地上。

无痕一双瞳眸布满了恨意和痛苦,挣扎着想起身,却根本动惮不得。

男人丢掉手里的长剑,一撩前袍蹲下身,凤眸凉沉,“你大半前生都在受万人景仰,本宫便废了你的武功,砍去你的手脚,割了你的舌头,毁了你的容,将你丢到外面,受万人欺辱,厌恶,殴打!”

“唔唔唔——”

无痕呜咽着,一双眸都被鲜血充斥,阴森恐怖。

诸葛榕斓冷然耻笑,站起身,掌心凝聚内力。

长剑附在手中,手腕轻挥间,无痕的脸顿时变得血痕交错。

呜咽的声音响彻禅房,无痕躺在地上,浑身都被鲜血侵染,唯有一双眸子恨恨的看着上方。

男人负手而立,凉薄开口,“你以前加注在秦陌芫身上的伤害本宫都会还在你身上,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转身离开,无视无痕呜咽的声音和仇恨的双眸。

男人走到门前时,凤眸轻敛,似在遮掩眸底的神色。

沉寂的禅房内,只听他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师父,若你与无绝主持一样接受秦陌芫,不伤害她,不想着杀她,或许我们之间的结局将会是另一种方式。”

男人开门,拾步走出去,冰冷的声线响彻而来,“清风,将他暗中丢到外面去。”

清风领命,走进去看着一副惨相的无痕,毫不同情。

*

夜色寒沉,男人站在临城城楼之上望着远处。

长身玉立,双手负后,薄唇紧紧抿成冰冷的直线。

是的,他恢复记忆了。

在找寻了她三天未果,在被明净打晕,再次醒来后什么都记起来了。

原来真的没有什么药是真爱无法冲破的。

原来,在他失忆这段时间,他竟做了这么多伤害她的事。

想起那晚,她的眼泪,她的痛苦。

诸葛榕斓闭上凤眸,浑身紧绷,似在压抑着某种冲动。

他就是一个混蛋!

白梓墨那般为她,为她而死,临死前更是将内力渡给了她,而她却因为此事伤害了她。

当初若是知道南戎有变,他如何让会秦陌芫回去?

当时在南戎,他看着父皇而死,看着最亲的人一个个离开。

看着白梓墨也因她而死,最后又被慕容燕璃所抓,送到北凉当质子。

她一个人独自经历这些,当时的她有多绝望?

有多……害怕?

可在她经历这些时,他却不在她身边。

甚至来到北凉,他竟然还那般伤害她。

如今他生死不明,这一刻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芫儿……”

男人看着远处,凤眸黑沉,裹着湿气。

凤眸轻阖,薄唇紧紧抿着,男人转身,声线寒凉,“明净,召集楚家军随本宫去凤城。”

慕容燕璃如何伤害秦陌芫的,他便加倍讨回来!

明净蹙眉,但也未说什么。

如今太后已死,无痕也废了,没人能撼动爷的地位。

他也知道爷如此做什么意思。

想要为秦公子报仇,想要将秦公子失去的全都讨回来。

如今秦公子了无音讯,生死不明,唯一支撑爷的不过是为秦公子报仇而已。

看着前方的身影,修长孤冷,背影看起来落寞孤寂。

明净低着头,眸底尽是担忧。

*

十日后。

天色渐晚,深寒露重。

龙殿内,琉璃灯盏摇曳。

男人一袭明黄色龙袍,负手而立,站在窗杵前望着外面。

男人送怀里取出一截白布,上面还侵染着血液。

掌心白皙,映的血液愈发的刺目。

笙筝,你从未给朕流过任何念想,就连临死也不愿看朕一眼。

唯一留住的,便是这截白布。

当初他受伤时,这是她亲自撕下自己衣袍上的白布缠在他的伤口上。

五指收紧,将血布攥在掌心。

慕容燕璃轻阖凤眸,咽下眸底的落寞。

“皇上,侯爷求见。”

太监的声音响彻在外面。

慕容燕璃睁开凤眸,冰冷的声音自薄唇溢出,“让他进来吧。”

龙殿门打开,一抹身影卷着夜里的寒气走了进来。

韩九忱双手拱在身前,低沉道,“皇上,胥城那边告急。”

慕容燕璃凤眸一沉,沉声道,“何事?”

韩九忱抬眸看向他,语气凝重,“据臣得来的消息,北凉丞相与七王爷诸葛千华互相残杀,在七王爷身上搜到了与皇上有关的东西,北凉皇帝大怒,讨伐我们南戎,要四王爷诸葛辰风攻打胥城。”

慕容燕璃脸色阴冷,“简直狂妄!”

他们这是看南戎刚经过一次血战,元气还未恢复,想要举兵攻打抢夺城池。

他走向龙案,一撩前袍坐在龙椅上,冷声道,“让程将军带兵前往胥城,必须要守住胥城,绝不能被北凉侵占!”

胥城十个易守难攻,又是个很大的城池,对南戎来说,这座城池很重要。

韩九忱颔首,俊眉微拢,再次道,“皇上,需要派多少兵力过去?据臣打探的消息,除了诸葛辰风举兵前来,还有——”

他敛眸,低声道,“还有诸葛榕斓,听说他恢复记忆了。”

握在手中的奏折陡然掉落,慕容燕璃脸色阴冷。

他竟然恢复记忆了!

诸葛榕斓前来,又是恢复记忆,必然是为秦陌芫报仇来了。

他到真是好奇,两个男人竟然就那般相爱?

韩九忱敛眸,踌躇了半晌再次道,“皇上,臣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慕容燕璃冷眉,低喝道,“说。”

韩九忱抬眸,目光看向上位之上的男人,一字一句道,“皇上,北凉那边传来消息,其实慕容芫是……女人。”

慕容燕璃一震,猛然站起身,动作很大带翻了龙案上的墨印。

慕容芫是女人?

她竟然是女人?

他僵硬开口,问了一句,“诸葛榕斓一早便知道慕容芫是女人?”

韩九忱紧抿着薄唇,点头。

所以白梓墨也知道慕容芫是女人?

如若不然,他又如何会对慕容芫死心塌地,护她周全。

最后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

韩九忱出声道,“皇上,如今诸葛榕斓也来了凤城,和诸葛辰风一起攻打胥城的话,咱们胜算很小。”

慕容燕璃拂袖走下台阶,冷声道,“让程将军将祁安城的一大半兵力都调去胥城,一定要守住胥城!”

韩九忱领命,“臣这就去办。”

*

烛光摇曳,阴森诡异。

暗黄的烛光将房间内的人影拉的颇长。

皇陵前,男人站在慕容襄戊的墓碑前,邪冷大笑。

笑意流荡在整个皇陵,愈发的诡异。

“慕容襄戊,你到死都没想到最疼爱的儿子竟然是个女人,就算你将皇位传给她,到时慕容皇族可就要易主了,你在黄泉之下只怕比现在还要难受。”

他抬手狠狠拍向墓碑,语气森冷阴邪,“你当初但凡对朕好点,对母后好些,朕又如何会亲手杀了你?”

这里是他立的衣冠冢,为的就是让那些大臣知道,慕容襄戊被葬入皇陵。

其实他的尸首被葬在哪里他也不知。

慕容芫带走了他的尸体。

这一刻他恨,为何不早些将慕容襄戊的尸首碎尸万段!

*

祁安城外,程将军带着大批兵马前往胥城。

城楼之上,韩九忱负手而立,看着蜿蜒的队伍,薄唇紧抿着。

一抹黑影落在他身后,低沉的声音随之传来,“你想好了,确定要这么做?”

韩九忱看着远处,俊眉紧拢,“这句话你三年前就问过我了。”

冷寻低敛着眸光,没有再言语。

半晌,他低沉道,“既然要做,我会一直跟着你。”

韩九忱低低一笑,笑意磁性好听。

“十年的无意救命之恩竟让你到现在都对我如此,我韩九忱何德何能?”

冷寻没有回他,而是说了另外一件事,“那两封信函你模仿慕容燕璃的笔迹落在了诸葛千华与颜丞相身上,这才是北凉皇帝真正要攻打胥城的原因。”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当初韩九忱让他办件事。

给了他两封信函,分别飞鸽传书交给诸葛千华与颜丞相。

在传出悲凉皇帝发现两人身上的信函,大怒之下举兵攻打胥城时,他才得知韩九忱的计划。

为的就是让北凉发兵,逼慕容燕璃将兵马都派到胥城。

冷寻问道,“你准备何时动手?”

韩九忱轻笑,望着远处,“我在等人。”

等人?

冷寻疑惑,“等谁?”

男人轻笑,“等一个能让我光明正大坐上皇位的人。”

冷寻紧抿着薄唇,没有深问。

半晌,男人问了一句,“秦陌芫可找到了?”

冷寻低头,眉目里都是挫败,“没有,诸葛榕斓也在找,十几天了,了无音讯,只怕是已经死在了……”

最后几个字他没说,但对方应该知道。

韩九忱低头轻笑,只是笑意却很是落寞。

他是想说秦陌芫死在了护城河里吗?

那个女人的命那么硬,怎么可能死?

轻阖凤眸,他丢下一句,“全力搜查,也许她只是藏起来了。”

冷寻看着韩九忱离开,看着男人孤寂的背影,忽然问了一句,“韩九忱,你是不是爱上了秦陌芫?”

男人脚步微顿,轻蔑的笑意响彻在城楼之上,“十年前我就不知道爱为何物了。”

即便有爱,他也会将这份爱封存。

一旦有了牵挂,他所筹谋的一切将会毁之一旦!

冷寻看着男人的背影越走越远,脸上的神色却有些凝重。

十年的相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韩九忱的性情。

若是没有爱上秦陌芫,怎会不断的给她信号花?

若是没有爱上,为何一次次的救她?

救她虽是计划,却对她无微不至的好难道也是计划之内?

当初在南戎,秦陌芫亲手杀了笙帡,他却帮她隐瞒下来。

他明知道帮秦陌芫隐瞒会遭到慕容燕璃的怀疑,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也许韩九忱爱的深沉,他的爱从不表露,但十年的相处,他早已看了出来。

冷寻摇头,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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