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相思相见知何日·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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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衣摆染过寒露时，我又出现在了幽冥界。

看见他时，他似乎吃醉了酒。

脚步有些踉跄，正走在回寝殿的路上。两个女妖便要上前搀扶他，却一一被他推开了，当那双好看的手从宽大袖口里头伸出来时，我才看见原来他手中提着一个小小玉壶，他抬头，微启薄唇，自那壶嘴里头便缓缓流出细细一缕清酒，他的喉头便一直上下滚动着。

直到那壶嘴里再也流不出一滴酒来，他终于将那酒壶狠狠摔在地上，而后皱了眉。

壶身触地即碎，发出极清脆的声响，周遭女妖女鬼们立刻便伏了身子跪拜在地，不敢发出别的什么声音。

“我不是说了，要取那雪梅酒给我么？”他氤氲着眸子，灵台应是还有几分清明：“这壶是什么？打发我么？嗯？都给我起来！去取那雪梅酒过来！”

“冥帝…可…可这就是雪梅酒呀…已是宫中最后一壶了…便是听您吩咐…每夜去那神女峰上采下雪梅最嫩的蕊芽儿所酿…”一个女妖大着胆子说出口。

“是…由于实在太少，太难采摘，即便采摘回来了也如何都不好保存，是以这真真儿是宫里最后一壶了…总不好一股脑儿将那片雪梅林中的梅蕊全摘了去…若是叫那圣姑发觉了…咱们…咱们…”多尴尬呀…另外一个女妖在心底接完了最后一句。

怪不得我总闻见这里头有股子熟悉的雪梅清香，怪不得我见这宫殿上方那簇云霞之处景象无比眼熟，原来竟直通我那神女峰，原来他竟每夜叫人偷我的梅花？

一个眼神落过去在那女妖身上，那女妖立刻起了身：“冥帝！奴这便去给您寻来！”

兮衡转身朝着寝殿走去，步伐踉跄。

我连忙化了落花，随风缓缓飘落在他肩头，跟着他进了寝殿。

衣裳也未脱，脚上还踩着那玄色步云履，他便这样躺在那重重纱幔里头，闭眼随意卧在了塌上。

一根不起眼的木簪忽然掉落在了地上，我再看去，他满头墨发便铺散在了床第上头，沿着床畔滑落了几缕下来，随后左手跟着那些许乌丝一同滑落在塌边，指节分明，修长，白的可怕，微微握了握后又松开了，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我化了原身，定定瞧着他，正想伸出手去抓住那只苍白无力的手，忽听门外有了脚步声，心下一急不知化作了个什么，随意藏在了兮衡头发下面。

两个女妖端着一壶酒进来了，应是重新寻来的雪梅酿，轻轻放在案几上头之后，似乎看到兮衡这般模样睡在了塌上，想要替他盖上被子，踌躇了一番，终究是没有那个胆量，便准备退出去，其中一个女妖转身时却看见了兮衡发边的我，遂而面色大惊，伸手拽了拽另外一个女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