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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抿抿嘴,坦然接受她的实话,随即吐露隐蔽多时的心思:“那我也跟你说实话,我第一次见你时,也不怎么喜欢你。时间越长越不喜欢,甚至害怕见到你。”
她似有所动,眼睫蹁跹:“哦,这是为什么?”
我凝了凝神,重复她之前问我的那句话:“那你看得出我对长极的心意吗?”
她笑意微滞,沉默下来自嘲笑道:“原来如此。”
话落,面上浮起一丝惆怅,苍凉之感类似叶上霜。
良久的落寞,她当即转身,决然离去。
她走去几丈之外,忽而止步,背对着我朗声说道:“我今天的不自由,终有一天你也会有的。”
我僵在原地,怔怔望着她的背影。我们并没有说什么,却好像说了好多好多。我当然知道她对长极的心意,她也知道我的。她知道我的不自由,我却不知道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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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冬去春来,转眼间,我在南瞻又度过一年。
三月三,上巳佳节,我满了十五岁,到了及笄之年。
听闻北邱前来观礼的筮宾,依旧还是赫连柏,半月前已至鸿胪寺。
我初听这消息,委屈得不行,捂在被子里哭了好久,谁劝都不管用。
我的成人礼,贺格不能来就算了,连纂叔叔也不能来,他们忙,我能理解,可好歹意思一下让阿诏来啊。
现如今,他们谁都不来,我怎能不难受。
但哭完后,还不是雨过天晴。
因我无父无母,又只身在外,为我加髻的人只能南瞻命妇。南帝本有意让陶贵妃做我的馆发正宾,但念及安平素来待我亲昵,边换成了她。
加髻前夕,朵步忙得脚不沾地,着手替我准备明日行礼时要用的物件,我静坐着看她在屋内走来走去,托着下巴百无聊赖,不时用脚踢踢趴在地上打盹儿的月食,月食自岿然不动。
我蔫了吧唧的匍在桌上,望着案几上的发笄和罗帕,还有素色的襦裙,脑海里幻想着明日的场景。
我有些期待,又有些害怕,更多的是抗拒。不由得嘀咕道:“唉,我怎么就快长大了呢。”
朵步耳朵灵光,笑语泠泠对我道:“是啊,缺缺都成了大姑娘了。”
“我才不想长大,长大后,心烦的事真多。”
朵步仔细叠齐襦裙,漫不经心的说道:“不管你想不想长大,每个人都要到这个年纪。也不管你是年少还是年长,烦心的事,该有的总是避免不了。”
我翻了个身,面朝内侧,闷闷不乐。花抚察觉我的心思,变着法逗我开心可我就是笑不出来。
朵步叹息一声,兀地又喜道:“缺缺,你来看,这是什么。”
我应声回头,恹恹看着她从梨花木的箱子取出小小一件衣裳,缁布为衣,滚了朱红色的锦边。
我眼前一亮,喜滋滋的跑过去接过衣服,难以置信道:“这衣服怎么还在啊。”
朵步但笑不语。
这是我孩提时候穿的童子服,年代虽久,仍平整崭新,找不出一点褶皱。,我拎着这件彩衣反复比对,乐乐陶陶的转了个圈。窄细的袖管,短短的下摆,我玩心大起,强行将手塞进一只袖子,然后举起手去给朵步看。
我摸着衣襟,感叹不已:“这衣服真小啊,我都穿不下去了。”
花抚好笑道:“这衣服应该是公主七岁左右穿的,公主如今都满了十五,自然穿不了。”
我默以为然,朵步却摇摇头,纠正道:“不,这是缺缺五岁时候的穿的。”
我和花抚同时惊讶出声:“你怎么如此笃定?”
她淡然道:“猜的。”
——
翌日清晨,我尚在迷糊中,便被朵步不由分说的掀开被子拎去沐浴更衣。
我打着长长的哈欠,朵步和花抚一左一右,服侍我换好采衣采履。
待一切准备就绪,就静坐在东房内等候安平来为我馆发。宫中送来的曲裾深衣,又宽又大,套在我身上犹如套了一个笼子。
朵步来替我撑衣,束带之际捏了捏我没什么肉的脸,皱眉道:“怎么又瘦了,饭都吃去哪儿了。”
我呵呵笑道:“吃了不长肉,这多好啊。”
她瞪我一眼,我讪讪闭嘴。
女子笄礼同男子冠礼一样,也有二三加。冠笄盛于盘中,有司执之纷繁钗冠。
金编钟、编磬的声音响彻云霄,此刻演奏的正是中和韶乐。
我站直了腰板,等着安平上钗冠。有司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安平开始替我簪发,口中念念有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安平的声音宛若黄鹂一般动听,我听得朦朦,又听她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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