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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城虽称为城,可说到底,也不过是四面沙土砌墙,一支骁骑重兵便可血洗全城的边陲蛮夷之地罢了。城门内外散兵把守,稍有风吹草动的异样,便会严查通行文牒。
比起江南淮北烟雨城镇年末的热闹辉煌,煌城街道除却多了几家卖羊汤的小摊儿、糊上了红色砂纸的木板门、与偶尔能见到的舞龙杂耍的大汉,便再无年关的气息。能留在煌城安家立业的,无非是些生根于此,不愿背井离乡甚至于无法离开的朴实百姓,以及同邻国贸易,牟取暴利的商贾罢了,因而大街小巷也难以见得车水马龙的繁华景象。
相反,城外的宅邸大多却是过得精致奢华。
抄手回廊挂了不少鱼跃龙门纹饰的镶金琉璃宫灯,流苏悬垂其下,到了夜里烛光微黄,倒是有些奢靡之景。而院儿中枝干粗壮的古梧阴翳枝条上被系上了挂灯彩带,下头绑着红纸糊过的篾条缠成的球形空壳,只等除夕前往里头放上蜡烛。正院儿一隅是个梅林,就在胭脂常去的亭子北面,十来棵梅树早就盛放,枝头的积雪掩盖着花苞,只残留的星点艳红昭示着它们依旧存活。
而来来往往的白袍女子帽襟之间,像是为了刻意点缀般,各个带上了从江南带回来的丝绸缎带,也算是驱散了清一色的清冷之气。
青黛每到年关,却是一年之中最为悠闲的时候,江湖琐事都可暂且搁置,只需偶尔盯着不省心的主子,其余时间便领着抓了苏昱的竹芜与兰釉布置着府内装饰,而后到煌城内请江南一带的绣娘缝制来年的衣裳,再如同寻常女子般去试染新出的胭脂、唇纸,花样百般的珠钗宝钏,倒像极了一群作乐游玩的闺阁之女。
苏昱在马车上连日受冻,到了宅邸内虽有了胭脂扔过来的棉被,但却正是因着温暖舒适,精神稍许懈怠,到了第二日一早仍旧染了风寒。待他悠悠辗转醒来时,日头已近午时,面庞略显病态,双唇干涩,口中舌齿之间却残留些浓郁的药味。
他捂住口鼻坐起来,察觉缠绕胸前的棉布被人换过,而背部伤口之处带着药草的清凉,宽敞的屋子已无别的人影儿,除了正前方的床榻上放置了新的金丝棉被之外,和昨夜并无太大差别。他蹙眉叹了口气,他险些以为这几日只是病中一梦。
软塌一侧加了个小杌子与暖炉,上面叠好的纯白鹤氅被炭火烘得舒适温暖,还带着些微馨香。苏昱捏了捏酸涩的脖颈,抬头瞧着这暖炉鹤氅与中间那一方床榻之间的距离,那鹤氅确实应当是备给他的,心中觉得可笑之余,又开始怀疑那女子的身份。
他本以为,圣乐坊之主,怎么也该是个极端病态的中年男子。苏昱觉得手脚有些冰凉,起身披上鹤氅便踱步至窗后,谨慎朝外望去。
入眼的却是数十步之远处清澈见底的天然冰泉,左右不过二十余尺之大,泉源乃是立于东面的山石,泉水自下涌出。冰泉四周修缮得体,质地光滑的大理石砌于四周沿壁,构造之巧妙,恐怕寻常工匠难以修建出来。而冰泉右侧临墙垣立着的便是苏昱方来时的六角斗拱亭台,只是此刻那亭台无人在内。
北漠之境天寒地冻,但凡这等奢靡宅邸,建造温泉也并非怪事,只是这泉水,却似是从冰山引入,寒气入骨。苏昱倏地便想到那穿着轻薄绸纱裙的女子,以及赤脚踏雪之姿,却只一瞬他便垂眸抛开这些心思,一个翻身便落在窗外,悄无声息。
园中积雪未除,只有左侧廊道拐角尽头有几名白袍女子巡视,那帽襟上系着的红缎带至院门消失。苏昱回头瞧着院子另一处出口,乃位于亭台另一侧,心下一沉,打定主意便掖住鹤氅边缘两步并做一步朝着左侧飞奔而去,待到拐角之处脚下一顿,还未来得及查探院门外的形势,那几名白袍女子竟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与苏昱正面相对。
苏昱眸光一凛,后退半步却只至廊道边缘,这才想起那一身武功尽废,身法亦未曾恢复,心中大骇,只原地防备。可那几名白袍女子却好似并无察觉般,漠然与他错身而过,厚重的斗篷遮盖住半张脸,瞧不清神色,如鬼魅魍魉般毫无生气。
苏昱在其身侧丝毫感觉不到白袍女子的温度,他心中微寒,眼睁睁看着几人背对自己而行。苏昱讷讷瞧着那几人,一时猜不透这其中缘由,只得转身侧身出了院子。
只是院门外之景,与这寝院内截然不同。
整个院子规模大小与寝院内大同小异,只地势整体低了几个台阶的高度,苏昱所在之处乃是院内唯一出入口,一眼便可窥尽全貌——四面墙垣之内,只有一二层高楼阁,其余之处积雪除尽,沙石堆积,只因寒冬潮润,润土潮黏。苏昱忍不住回头一望,若非四周墙垣之上残留的积雪,他只觉得方才恍若一步踏入寸草不生的北荒贫瘠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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