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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凯把行李放在车上,顺着小路向高处走去。
村庄的东边是山,日出是看不到的。静谧的四周笼罩在烟霭里,远处传来阵阵鸟鸣,仿佛置身仙境。空气清新而润湿,不一会户外衣上就有了露水。
行到高处一个露台,看到一人背朝自己站着,衣服已经被露水打湿,开始向下滴水。是刘小军,不知道在这站了多久。
任凯迟疑了一下,走到他旁边,见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说不出的狼狈。
“呵呵,张恒的事你知道了吧。”刘小军看了他一眼说道,语气平淡。
任凯点点头,没吭声。
“临时代1办?外交豁免?嘿嘿。想都没想到结果会是这个样子。”刘小军冷笑一声,低声说道。
“张恒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任凯犹豫了一下说道,“选择张恒作为突破口,有问题。”
刘小军转身看着老朋友,目光闪烁。
“我只是提供一些法律方面的建议,核心的东西是接触不到的。出于职业道德的局限,有些事情我是不能做的。希望你能理解。”任凯望着老兄弟垂头丧气的样子,到底还是不能无动于衷。
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然后说道,“有个人去找神父忏悔。他说过两天就要处死一个杀人犯,其实他是无罪的。真正的杀人犯是我。我应该站出来,可是我又不敢,只有到你这来忏悔,让上帝原谅我。神父听后很是为难。因为任何神父都向上帝发过誓,不能把别人的忏悔说出来。”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刘姥姥,接着道,“律师从某方面来说,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这个操守,只要是还继续从事这个职业,你就要尊重他。”
这时,佟京生从后边走出来,先对刘小军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任凯说道,“你的故事没有说完。这个牧师害怕冤枉一个无辜的人,就找到一个办法,到别的教堂找别的神父去忏悔,把这件事说给了另一个神父。另一个神父也为难了,没有办法,他也去找别的神父去忏悔,最后在那人行刑的那天,全市的神父都知道他是无罪的,但没有人站出来救他。”
佟京生盯着任凯看了一会儿,一字一句的说道,“法的价值冲突中自由不可放弃,永远都高于其他。小师弟,不如你告诉我,一个连起码的是非都不分的律师,也配讲操守?”
任凯也看着他淡淡的笑道,“先有德还是先有法?一个鼓励告密者的价值导向,也值得拿出来鼓吹?”说完转身离去,边走边在心里想道,刘姥姥,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你们。你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是。
看着他远去,刘小军与佟京生对望一眼,相顾无言。
在另一个方向,赵玫玫情绪低落的站在高台上,向远处漫无目的的张望。
“怎么?也是心情不好?”小柴从旁边缓缓走出来。
赵玫玫点了点头,没有出声。
“先是李代桃僵,后又是暗度陈仓。为什么?”小柴盯着她,面无表情的问道。
女孩骇然转身,望着他,身体颤抖着说道,“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先是你,然后是李亚男。最后两人把任凯搬来搬去。你真以为把房间对调一下,事情就可以当作没发生吗?你也太小看我们了。”小柴盯着女孩,厉声呵斥道。
女孩闻言一下子呆坐地下,俏脸涨得通红,眼泪不歇不住的往下流,犹自呐呐低语道,“我没有恶意,囡囡只知道她和那人,并不知道我也……。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爱就是爱了。可不想让囡囡伤心,也不想让那人为难。”说完伏地痛哭。一晚上的忐忑不安,一晚上的委曲求全,此刻全部化为眼泪倾泻下来,管他什么血仇家恨,管他什么前世今生,这一刻只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
看着女孩这样,小柴放下心来。昨晚凑巧亲眼目睹事情的前前后后,实在是怕针对好友的阴谋暗算。现在看来,不过是新版西厢记,只是没想到,这红娘居然也恋着张生。
也不劝她,小柴席地而坐望着远处发呆。喃喃低语道,“这是何苦啊,任凯不知道,李亚男不知道。你这腔情义岂不是覆水东流,哪里有什么盼头?”
“见了他,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心里是喜欢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女孩无助的看着远方,抽噎着说道。
“对不住,吓到你了。我只是担心你们对任凯不利。他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小柴看了看她,欠声说道。
“你知道他的事情?”女孩发现小柴也并不像想象的那样简单。
“呵呵,大家都在瞒着我一个人。以为我真是老糊涂。我也就乐的装糊涂。不装怎么办?这边是亲兄弟、好朋友,那边也是亲兄弟。真如果捅破这层纸,让我选,那只好跳楼了。”小柴苦笑着说道,语气说不尽的无奈。
“我发现你们三兄弟,真的都很厉害。”女孩大哭一场后,心情得以宣泄,开始八卦起来,“不如,你讲讲你们以前的事情。”
“呵呵,你是想听任凯的吧。”小柴其实挺欣赏女孩的,毕竟肯为爱人单方面付出的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
“呵呵。”女孩有些害羞的笑了笑。
“如果我们三个各代表一个词的话,分别是坚韧、聪明、善良。”小柴笑笑说道,“你猜你男人是哪个?”
“不是坚韧,就是聪明了。”女孩眨着眼睛说道。
“错了。”小柴意有所指的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房间里,李亚男听到赵玫玫走出门后,就不再装睡了。光着脚跑到洗手间,对着镜子看了又看,傻笑半天。
想着昨晚的事情,自己和玫玫处理的滴水不漏,那傻子肯定看不明白。也好,就像玫玫说的,那人整天魂不守舍的,让他知道了,一定吓跑。还有,玫玫不会说给别人吧。虽说不算什么,也怪难为情的。那老东西便宜他了。
餐厅里,二国栋和老薛正坐在桌旁吃早餐。老薛边吃边问二国栋,“国栋啊,你觉得你哥是跟刘老关系好呢,还是跟任总关系好?”
二国栋听了,想了想,放下筷子说道,“这个没法说清楚,打个比方吧,他要是开个大公司,那肯定找刘姥姥,他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帮忙,那肯定找任凯。没法比较的,你打牌,一条和九万哪个重要?”
老薛看着他笑了笑若有所思,没有再说话。
《史记.淮阴侯列传》:“始常山王、成安君为布衣时,相与为刎颈之交……此二人相与,天下至欢也。然而卒相禽者,何也?患生于多欲,而人心难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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