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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尚书这下算是信了:“罗府怎么会有蛊虫……”她忽然想起林锦婳方才一定要郑如意出去,而且一直跟罗府没什么交集的郑如意的确在前两日突然来拜访,说要看看母亲,难道是她?
林锦婳收起玉蝴蝶,才道:“我也是最近翻阅了古籍,才知蛊虫可杀人一事,听闻年前京城来过不少南疆的奇人异事,只怕便有这养蛊人,而且我方才必须要郑小姐出去,便是因为她身上的蛊虫气味,比从老夫人体内驱出来的这一只,强了百倍不止。”
“那为何她没事?”罗夫人有些不信。
林锦婳看了看她,道:“古籍上说,有两种蛊虫不会侵蚀寄主,一种叫连心蛊,听父亲说,我林家一房远亲的父辈出现过,还有一种,名叫蛊母,不但不会噬主,还会护住,因为她要将寄主当成未来小蛊虫们出生时的第一口肉食。”
听完这话,罗夫人又惊吓又恶心,差点吐出来,唯独罗尚书神情更加严肃:“那郑小姐身上的是哪一种?”
“哪一种都有可能,这件事,罗大人知道该怎么处理,锦婳只是大夫,便不参与了。”林锦婳看着他道。她并不担心罗尚书会去好心提醒郑如意,他们现在便还怀疑着郑如意,而且最怕的,便是蛊虫一事走漏风声而招来横祸。
罗尚书深深看了她一眼,偏过脸去。
罗老夫人这会儿已经迷迷糊糊醒来了,这几日她仿佛并不知道自己一直陷入沉睡一般,看到林锦婳,有几分高兴:“你怎么来了。”
“来替汝嫣看看您。”林锦婳没再管罗尚书,只轻笑道。
“汝嫣……”罗老夫人是知道王汝嫣的事儿的,听到她的名字叹了口气:“我可怜的嫣儿。”
“现在怕还只是个开始。之前遇到曾公子的姨娘叶氏,她竟四处说些什么,王家和罗家马上就要做他们曾家的垫脚石……夺位什么的,我也没听清,只想着汝嫣这样单纯的女子嫁过去,怕过不上好日子了。”林锦婳微微叹了口气惋惜道。
罗老夫人闻言,目光立即凌厉起来,却没有表露给林锦婳看,只惋惜摇头:“还能怎么办,若是不嫁,岂不是被人戳了脊梁骨。”
林锦婳知道若不提曾家妄图利用罗家,罗老夫人必然为了家族的面子逼着王御史把汝嫣嫁过去,但现在知道后,八成也有些犹豫,便道:“听闻太后待字闺中时,曾有一庶妹,也是遭此一劫,后来该女子便请了大师亲自替她剪了一支头发供在长明灯下,代替自己的罪孽,而后又得大师指点为观音坐下玉女,吃斋念佛半年,便顺利嫁的高门大户,若不是前些年因病去世,也是一段佳话。”
这件事罗老夫人也知道,当初一样闹得满城风雨,但当时一位颇有名气的大师指点她为观音坐下玉女后,谁都是抢着要娶,当然,最重要的是那女子不但冰雪聪明,还有着倾国之貌,若是用在汝嫣身上,也不是不行。
罗老夫人笑着看了看林锦婳,道:“汝嫣得你为知己,实在是三世修来的福气。”
“老夫人说笑了,听闻宫中有一位慧觉大师,在民间已是活菩萨般了,老夫人不若去问问,看看汝嫣可有这机缘。”林锦婳继续道。
罗老夫人当即点了头。
罗尚书看着舌灿烂花的林锦婳,又看了看一侧用茶盏封起来的蛊虫,严肃的目光少了些,等伺候老夫人歇下,才亲自送了她出来,到了门口时才道:“林小姐,罗府这事……”
“我必然不会说,但保不齐有人会假借我的名义去传,罗大人,锦婳如今父兄都不在身边,王爷也离开了京城,不想卷入任何事情里,也不绝不想掀起风浪,您应该理解。”林锦婳垂眸站着,相对于高大的徐程青来说,她更显得娇小瘦弱。
罗尚书在吏部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如何不知其中弯弯绕绕,只点点头:“剩下的事情,本官会亲自去查,京城如若出现蛊虫,本就是死罪。”
林锦婳见他会意,也不再多说。
从罗府出来,便看到了似乎在等她的郑如意。
郑如意笑意盈盈的行了礼,才上前道:“你发现了?”
林锦婳早知她会知道自己能发现那蛊虫,倒是对她感兴趣:“你身上的蛊虫,若不是连心蛊,便是蛊母。”
“何为连心蛊?什么又是蛊母?”郑如意想起那吃下去的恶心蛊虫,一直心有余悸。
“所谓连心蛊,便是两条能互相感应的蛊虫分别存于不同的寄主体内,互相感知痛苦喜乐,还有生死,换句话说,你们其中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也会死,你觉得给你吃蛊虫的人,会跟你吃连心蛊吗?”林锦婳见她自己竟是不知,知道她八成是被赵阚利用了。不过赵阚这个人,前世将自己利用殆尽,便一杯毒酒处置,今生对前世他爱得死去活来的郑如意,竟也下了这般毒手。
郑如意面色微微有些白,强自镇定看她:“什么是蛊母?”
“蛊母便是能诞下无数小蛊虫的母亲,在她成熟之日,千百只蛊虫便会活活从你体内吃干净你的皮肉再爬出来,期限不出一年……”林锦婳如实告诉她,看着她蓦然发白的脸,知道八成是蛊母了,赵阚真够狠。
她猛地摇摇头,冷笑看着林锦婳:“你以为我会信你吗?这东西我可是亲口吃下去的,我比你再清楚不过!”
林锦婳嘴角淡淡勾起:“那你希望好好孕育体内的蛊母,而且不要被我揭发。”
郑如意听得浑身一阵阵发麻,直到林锦婳从她身前走开,才朝她背影喊到:“你以为你能赢我吗?我什么都不在乎,不像你,什么都在乎,浑身的弱点!”
林锦婳手心微紧,脚步却未停,直到坐上马车,才冷冷合上了眼睛。
徐程青坐在一侧,面色有些严肃;“锦婳,你跟郑小姐到底有什么恩怨?”
“表哥,我们去一趟绸缎铺。”她不能慌,不能乱,一旦乱了,就会给人可乘之机,将她一击即溃!
徐程青看她缩在马车一角的阴影里,不再继续追问,吩咐马车转道去了她名下的绸缎庄。
绸缎庄自朱无才走后,还依旧保持着正常的运转,因为这里的管事乃是林锦婳早早去请了的张小姐。
林锦婳下了马车,才走进铺子里一看,四处布置好似也做了改动,更加的清晰有条理,也更加的干净整洁,铺子里请的全是一溜儿标致的姑娘,穿着一样的衣裳,带着一样的发饰,标准的露八颗牙微笑脸,瞧见人来,看也没看便是整整齐齐甜甜美美一句:“欢迎光临徐记绸缎庄。”
林锦婳眨眨眼,徐程青也觉得好玩,笑道:“掌柜的呢?”
“掌柜的在二楼,奴婢引公子和主子上去吧。”小丫头弯着眼睛笑眯眯道。
林锦婳觉得奇怪:“你们认识我?”
小丫头依旧甜甜的笑:“掌柜的让人描了您的画像放在二楼,让我们每日都看,就怕您突然过来,慢待了您。”
“倒是聪明。”徐程青哈哈笑起来。
林锦婳也觉得这位张小姐是个奇怪又聪明的人物。
看了看,倒也不急着见她了,只道:“既如此,告诉她,剩下的四个铺子让她也一并管起来。”
小丫头微微一怔,林锦婳已经是转头走了。
等瞧见人走了,她才嘀咕道:“原以为掌柜的够奇怪了,这位小姐主子更是奇怪。”
“小丫头片子,又背后说我坏话,罚你扎马步半个时辰。”
女子的声音传来,小丫头也只缩了缩脖子,回头看着从楼梯边伸着脖子来看的掌柜的,笑眯眯道:“奴婢可不敢说您的不是,您就放过奴婢吧。”
“就你嘴甜。”张晓芳瞧着林锦婳远远离去的背影,手也托着下巴嘟囔起来:“古代人真是奇怪,不过这个林小姐倒像是个开明的,说不定我真能在这儿挣一大把银子,然后拐个美男回现代?”她满意的眯起眼睛笑了笑,看着手边一把许久不曾开封的剑,摇摇头:“罢了罢了,闯江湖哪有赚银子有意思……”说罢,扭头蹬蹬蹬又上楼去了。
林锦婳离开绸缎庄,便转道去了定南侯府,她也要入宫一趟见见慧觉才好。
这会儿的郑如意,因为知道了自己体内的乃是蛊母以后,没有直接去景王府,而是先回了郑府,不过才到郑府门口,就看到了正带着儿子来要银子的刘夫人。
刘夫人瞧见她来,也知道客气,笑道:“如意,你这是从哪儿回来啊?”
郑如意淡淡扫了她一眼,连敷衍也不愿意,直接提步就走了进去。
她一走,刘夫人身边的还在流口水的高大男子一把便扑住了她,死死把她抱在怀来含含糊糊喊着:“如意姐姐,陪我玩不要走……”说罢,急不可耐的就去解自己的裤腰带。他娘跟他说,要跟房里的小妾们这么玩。
刘夫人也吓了一跳,忙把他拉开,把郑如意推了出去,才冲她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不过郑小姐,你下次也注意些,不要化这么浓的妆,在男人眼里,这就是勾引……”
郑如意气得面色发青,这冷冷看着他:“你没事就回家去……”
“怎么会没事呢,你们那一万两还没给呢。”刘夫人反正不急,她最擅长就是好言好语的死缠烂打。
郑如意看她丝毫不知收敛的样子,气得太阳穴直跳,扭头便走进去了。
刚走进屋子,看到迎面而来的郑娇娇,微微咬牙,又把气焰掩盖了下去,上前笑道:“娇娇,你怎么……”
“你离我远一点。”郑娇娇忙倒退一步鄙夷看她,还故意扇了扇鼻子前的空气,仿佛要挥散什么难闻的气味一般。
郑如意早知她不喜自己,只站在原地,眸光也冷了起来:“你来做什么?”
“做什么?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想死就自己去死,可别再拖累了郑家。”说罢,略带几分得意的走了。
郑如意闻言,只微微咬牙,就见郑老夫人已经闻讯赶来,走到她跟前,还不等她行礼,一个巴掌便狠狠打在了她脸上:“不孝女,你要害死我和你爹是不是?”
“如意不明白……”郑如意捂着脸,勉强隐忍住眼泪。
“不明白?”郑老夫人微微咬牙:“你悄悄放出叶氏,指使她害死了林侧妃,是不是?”
“我没有……”
“没有?”郑老夫人嗓子更尖了:“娇娇都去官府查明白了,我思来想去,能这么做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你为了嫁去景王府也是用尽手段了,到时候再让官府查出来,你可就拖累我郑府了你知不知道?”
“那你想怎么办!”郑如意有些绝望,她这些亲人有跟没有一样,她冷漠看着郑老夫人:“要不然,你干脆把我逐出郑府。”
“你想都别想,但我要你答应,若是出事,你一力承担,跟郑府无关!”郑老夫人寒声威胁道。
郑如意看她又舍不得在自己身上捞好处又不想惹麻烦的样子,只冷哼一声,扭头往外而去。
郑娇娇既然这般容不下自己,那她也不要怪自己心狠手辣!还有刘氏母子,还有林锦婳,她一定不会叫她们好过!
郑府外不远处靠着大树似乎在打瞌睡的乞丐瞧见郑如意才从里面怒气冲冲的跑出来,这才慢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悄悄离开了。
林锦婳一路到了定南侯府,巧的是,今日曾学海也在,他正在跟定南侯说些什么,定南侯面上笑得隐晦,时不时跟他说上一两句,直到看到林锦婳来,才将目光落到了她身上,许久不见,她又长大了些,五官更加明艳,身子也发育的更好。
定南侯夫人扶着肚子坐在一侧,瞧见她来,笑道:“快坐下,许久不见你,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定南侯夫人看似开玩笑,实则说的心里话,林锦婳名气越来越大,就连端慧公主都为了驸马没再刁难她,她还以为林锦婳已经攀上了公主这个高枝儿,看不上自己了。
林锦婳浅浅笑起来,道:“锦婳自认跟夫人交情深厚,莫不是夫人不以为如此?只是最近杂物繁多,这才抽出空来,还请夫人见谅。”
定南侯夫人见她态度诚恳,一下子笑出声来:“与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你前两日不是都才来过么。”
林锦婳莞尔,察觉到定南侯异样的目光,顿了顿,道:“夫人也有三四个月了吧,胎儿可还稳?”
“胎儿很好,托了你跟慧觉大师的福。”侯夫人笑起来。
林锦婳莞尔:“说来许久不见大师了,还想着要跟他求一张平安福好好驱驱最近的霉运呢。”
“你这样一说,我倒也想见见,不若明儿我们一道去宫里怎么样?”侯夫人忙道。
林锦婳知道她是急性子,方才说这些的目的也是为此,自然点点头,却听定南侯道:“正好,明日本侯也要入宫,请皇上给学海赐婚。”
曾学海略有几分挑衅的睨了眼林锦婳,现在宁王不在,又是在定南侯府,他可不怕林锦婳,只笑道:“那就多谢叔父了,嫣儿是个好姑娘,我可不能负了她,等皇上赐婚,最好再把婚期提前,我早已急不可耐了。”
他这话说得出格,但定南侯只是了然一笑,林锦婳便知道他们也是一丘之貉。可汝嫣才心碎去了普济寺,若是此时赐婚,必然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锦婳不管曾学海的挑衅,只看了眼侯夫人,笑道:“侯夫人,来时我瞧见院子里的花儿开的正好,不若我扶你去走走吧,孕妇多走动,往后生产才不会太痛苦。”
“好,我也正觉得乏呢。”她笑眯眯点点头。
曾学海看她竟不反驳,还要再说,忽然一侧徐程青阴测测一个眼神甩来,他竟是迟疑了一下,抿唇没说话。
林锦婳顺利带着定南侯夫人离开,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闺房琐事,走着走着,林锦婳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一丛看似不起眼的青草道:“居然有迷迭香?”
“怎么了?”定南侯夫人不以为意。
林锦婳则是浅浅掩唇轻笑,悄悄在她耳边轻声道:“迷迭香若与其他香料混合,可是上佳的催情药……”
“这……”定南侯夫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也许久未伺候过侯爷了。
“夫人是该小心些。”林锦婳脸微微泛红,顿了顿,低声道:“若是担心侯爷去了别的姨娘房里,夫人可以试试其他法子。”
定南侯夫人瞧她脸红的如煮熟的虾米,顿了顿,忽然想起那压箱底的册子里曾提到过的用手和……
她脸也微微一红,却低声问她:“要和什么药物混合,会不会被发觉?”
林锦婳说了几味香料,才道:“混合后放于香炉之中,便如寻常熏香一般好闻,不过侯夫人,你可千万注意。”
定南侯府人掩唇轻笑,却是眸子盈盈发亮的点了点头。
林锦婳浅笑着垂眸,方才眼里的羞涩却全部化作了冷意,熏了这香料,定南侯明日下午都别想能清醒过来去上朝,至于曾学海……
林锦婳跟侯夫人告辞后,看到马车附近一直朝自己瞟来的小乞丐,知道是老六的人,支开徐程青先去牵马车,才上前道:“可是出了事?”
小乞丐将在郑府门前听到的都说了:“老六不在,我怕耽误小姐的事儿,便忙赶来了。”
林锦婳看他年岁不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羞涩挠挠脑袋,道:“小的贱名花生。”
“好,花生,我现在要你替我办一件事。”
花生忙认真睁大小眼睛看她:“小姐请吩咐,花生一定办妥!”
林锦婳眸光微微一寒,她要做的,就是让曾学海知道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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