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攻城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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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旭之一时心神激荡，却疏忽了大事。

疏忽了自己最为擅长的事。

林涵怎会傻乎乎的同柳辞对阵沙场，哪怕他手中是精兵良将，柳辞麾下皆是酒囊饭袋，他亦是不敢。

军神就是军神，柳辞苏玉尚在人间一日，便没有人敢放言在军阵之上有必胜之把握，他们对于兵势的理解已经到了某种高度，高到很多时候他们将用兵之法说出来，也没有几个人能懂。

林涵自然是懂的，所以他胆子更小。

“陛下，如今的大周，不可强攻。”林涵落子，一子落下便不再说话，同时双手离了棋盘，显然是料定年轻的商君无法在短时间之内落子。

“便是将军在此，也不可吗？”商君虽对林涵位高权重，声望极高很是不满，可这也意味着在小商君的眼中，自己面前的大将军就是世间一等一的大魔头了——有比大魔头还可怕的存在吗？

“一山更比一山高，末将微末本事哪敢和柳辞先生对垒沙场。”林涵摇摇头。

少年听得有人比林涵厉害，心中自是欢喜，但听到他称那个打败了自己的人为先生，心中又升起几分不满。

这一切自然没有表露在脸上，他在商都的那些年早就学会了在兄弟姐妹中喜怒不形于色，而在白玉皓和林涵扶持登基后，在信任林涵的同时亦是兢兢业业如履薄冰，此时脸上之流露出震惊的神色，好似不相信有人能胜过林涵一般。

林涵只看了一眼便明白自己这位陛下心中所想，心中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转而道：“陛下可知为何臣说这大周是软柿子？”

“将军请讲。”少年君主一边在心中想着“不是你说的大周无将吗”，一边恭恭敬敬的摆出请教的姿势。

“大周非是无将，不说柳辞，但是赵旭之那两位朋友中的墨羽便是年轻一辈最顶尖的兵法大家，何况苦难催生人才乃是常理，到了大周倾颓之时，定有俊杰挺身而出力挽狂澜。”说着，林涵脸上流露出几分狂热的神色。

吕宁、苏玉、商君、周师、柳辞、墨夜。

白玉皓、墨羽、墨葭、李乐。

还有如今未曾长大的尹楠、萧框和君异夕。

他们曾经在历史的舞台上赫赫生辉，以一己之力扭转天下局势，而后成千古不易之定局。

昔日白玉皓居大商，墨羽占大周，李乐携百族傲立天下棋局之外，墨葭收大夏而成王，而今日因为自己的缘故墨羽和白玉皓已经走到了一块，将衍生出怎样的世界呢？

而曾经惊鸿一瞥的下一辈又在哪里，尹楠应当就是如今自己庭院内那个小丫头，的确很有悟性，而萧框和君异夕又在何处？

心中一阵感慨，却让面前的商君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而在这压力之下他竟然思路愈发通畅，往常一炷香才能落下的棋子，竟在片刻之间就想好了对策，一子落下后，林涵被从自己营造的恢宏中脱离而出，压力一扫而空。

看了一眼棋盘，林涵随手落下一子，便自顾自的顺着之前的思路说了下去。

“咳，殿下，末将所说的大周无将，乃是大周没有名将生存的环境，大周承平千年是一，大周嫉贤妒能是二，如今虽然柳辞不知为何重归大周，但第二点却是无法更改的。末将以为，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此番赵旭之方取大胜，正是声威无二之时，而大周那些城主可不会在意赵旭之夺回了多少属于大周却不属于他们的土地，只关心赵旭之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周师。”

商君点点头，他有些理解自己所处国家君主制的好处。并不仅仅是对他自己，而是只要自己不糊涂，自己的江山就不会出乱子，而大周则不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只为了自己手中的权势而行，丝毫不顾及国家——而大商则不同，大多数人的的利益都绑在国家身上。

“我大概明白将军的意思了，将军是打算断了赵旭之和柳辞的粮草吗？”

“不仅仅是粮草，还有军心。”

两人交替落子，此后无需多言，皆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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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混账！不知道唇亡齿寒吗？”一声脆响，瓷杯重重摔在地上。

“施主莫要动怒，动怒伤神，动怒伤身。”小框安安静静的看着赵旭之发脾气，将地上的碎瓷片拢好，“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那帮混蛋，居然在这种时候克扣军粮，是脑子都残了吗？”赵旭之很少这么不注重自己的形象，此时是真的怒了，“我不是很明白，他们在想什么，是觉得我如今已经胜券在握吗？”

“不是仍有一支援军？”小框皱着眉头问。

“唉~”赵旭之长叹一口气，不知道在叹什么。

如今大周内流言四起，还是最不入流的拥兵自重，不积极进攻，置九城安危于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