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三万里刀气名万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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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正烈！

白色的旗帜卷起狂风，向着这天地之间最为宏伟古老的雄关发起冲锋。士兵们沉默的迈动着脚步，冻僵的手紧紧握着木质的杆，双眼紧紧盯着似乎镶嵌在天空中的“乾”字大旗，大旗仅有一柄，立于城墙正中。天地苍茫之间，大旗招展风中。

旗下，中年男子向下望去，一个个“白”字映入眼帘，在十二月的寒风中使他感到刺骨的寒意。

攻城战已经进行二十三天，同他料想的一周不同。可就是这样的二十三天，二十三天一丝不苟的攻城守城之中，原本驻守万仞关的士卒被消耗殆尽，剩下为数不多的士卒也各个带伤。

白鑫是一员出色的将领，他进攻的进度很慢，却没有给付帅一丝一毫反击的机会。

十天前，万仞关上弓箭耗尽；

七天前，万仞关上药品耗尽；

五天前，万仞关上尽是伤员；

而这一日的凌晨，军粮只剩三天。

付帅是在晨光初露时分得知这个消息的，这位用两万已经在万仞关上驻守近一个月的疲兵阻拦白家二十万兵马二十三天的将军第一次露出疲惫的神色，他下令，不用限制粮食了，三天的粮食，都发下去吧。

这一天的早饭，不再有军需官和队长盯着每一份粮食，大将军下令，只要想吃，够！

剩下的五千来号人大口的站在城墙上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不屑一顾的粗糙饭菜，他们脸上的动作极大，以至于牵引除了眼中的液体。

城头下，打着白字旗的士兵，停下了脚步。

策马冲锋的骑兵，勒紧了缰绳。

白马上的将领抬起手，战鼓停，马蹄停，天地静默。

他们看着万仞关，那是他们在穿上军服铠甲的那一刻本认为自己会驻守一生，为之献出生命的地方。在小时候，在故事里，他们听说了那些站在城头的军人们用血肉扑灭欲要灭绝人类的火焰，书里，把那称为英雄。

如今他们在万仞关旁，披坚执锐，刀锋雪亮，长枪在冬日的冷风之中愈发耀眼，就像是雪原上的冰晶一样。

他们的心头此时没有丝毫的喜悦。

他们抬起头，看着那面“乾”字军旗。

军旗之下，五千残兵狼吞虎咽，他们铠甲残破，刀钝刃乏，他们面色发黄，仅仅在看向军旗下那个人的时候，会从眼睛中散发出某种光芒，令人心悸。

他们知道，这就是小时候书中英雄的样子了吧，虽然他们英雄应有的华美武器和骏马都在这里，但英雄，就在城墙上。

城头的是英雄，那么城下的是什么？

他们没有去想，他们的手愈发的紧了。

城头，最后一个士兵放下手中的碗，握住残破的兵器。

白鑫长枪下引，白字军旗迎风起，二十万白家士卒手中，兵戈雪亮。

付帅扶着大关刀缓缓站起，风起扬白发，身旁，五千惨卒缓缓站起，侧方，一缕晨光斜挂城头，风声呼啸，不住悲鸣。

往前一步，看向城下准备擂鼓的小将，刀芒暴涨数分，付帅朗声道：

“此关，名万仞。立于九州，大夏历前五五七年，于今，三千一百一十二载。”

“经地动五次，不倒；蛮族叩关千次，不破。”

“万仞关，第一任守将，墨家墨子，八百墨者守关七载，挡蛮军十万。”

“万仞关，第二任守将，兵家吕放，北上出万仞关五次，破蛮军百万。”

“万仞关，第三任守将，阴阳李和，时天山山动而关摇，重修万仞关。”

“……”

一连串的名字，有的光耀史册，有的，却是青史无名之辈，然，亦有不世之功。二十万五千人，立于城上城下，却只有一人颂三千年守将。

“万仞关，第七百六十三任守将，白瑞槐，以鲜血于万仞关封王，北上击蛮族三千里！”

城下哗然。

那声音依旧在城头响着，念得，却是一个个白家人熟悉的名字，那几乎是白家的族谱！

直到第一千四百五十六任，公子墨羽。

第一千四百五十七任，墨家墨葭。

第一千四百五十八任，白家白瑞。

“吾乃万仞关关成后三千一百一十二载第一千四百五十九任守将，今日于万仞关头，抗白家叛逆，愿赴死！”

白鑫抬起头，光芒之中的大关刀光芒万丈。

五千人高呼：“愿赴死！”

乾字旗再扬，大关刀刀芒遮却日光。

“杀！”

“杀！杀！杀！”

五千人的杀声，在冬天的风中显得单薄，城下，二十万士兵面色发白。

鼓声起，马蹄落。

万仞关面北南之门，洞开！

五千人自门内冲出，向着二十万敌军发起冲锋。

白鑫定下心神，摒却心中的种种念头，大喝一声，“杀！”

原本静默的天地之间在片刻之间被杀声淹没，由五千人组成的箭头杀入二十万人的军阵之中，就像是没入水缸中的水滴。

不，应该是，烙铁落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