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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处灯火通明,外有侍卫层层叠加,防得密不透风。
宁南忧伏着腰,躲在茂盛浓密的树丛中,黑漆冷淡的眸一丝不苟的盯着那个方向的护卫,他迅速观察地势,上下打量并计算着清庐居的高度,思考如何避过侍卫的巡查,攀上屋檐。
浓稠黯然的夜色里,他几乎与之融为一体,矫健的身姿趁着侍卫交岗的时机,攀上游廊的房梁,猫着腰行走于上。
清庐居外围的长廊上占满了士兵,邓情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他暗暗沉下眸,小心翼翼的躲避着这些军汉,一直行到游廊房梁的低端,停下了脚步,紧接着用双脚勾住廊坊的棱角,微微施力,柔韧的身躯像弹簧一样顷刻间飞出,瞬时贴在了游廊的青瓦上。
黑衣青年静静的趴了几分钟,竖起耳朵听着廊下的动静,确定无人发现他以后,才起身,悄无声息的朝正厢的屋檐走去。
他来到清庐居的正上方,摸索着,大致寻到了邓情此刻所在的屋子。
青年立身,对照着白日取点的参照物,确定了方位,这才沿着屋脊趴下,摸着房上松动的黑瓦,推开了其中一块,透过狭小的缝隙朝屋子里看去。
房屋中点燃了数盏灯火,烛光冲天刺眼,青年眯着双眸,在下方细细查找。
这时,屋内靠门的地方传来一声吱呀,紧跟其后的,是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邓情拿着一张北地边陲的地形图走到了屋子中央,刚好站在了宁南忧此刻的视野中。
他身边跟着另一人,穿着一身深灰色凌纹雕甲戎服,头戴青玄冠玉,手持银剑。
屋内传来这二人隐隐约约的交谈声。
“主公,匈奴的拓落部族这次压着边境分线,公然挑衅,恐怕不是空穴来风。”那董道夫开口便是规劝。
邓情却不耐烦,盯着手中的地形图,浓密粗犷的眉上扬入鬓,不以为意道:“即便拓落部族有意挑衅,只要我们能拿下匈奴暗藏于边郡城中的军需仓库,便能扭转局势。”
董道夫显然有些犹疑:“主公当真相信密报中所说之事?”
邓情折起那张用羊皮卷制作而成的地形图,负手遥望窗前景,深信不疑道:“四年前,我根本没把那周祺的话放在心上。连他留下的那幅画卷我也从未打开看过,本也以为这江湖术士在胡说八道。
然则,四年后,我派去匈奴查探消息的人却回信来报——匈奴人暗中囤积军需,胆大包天,就藏于我日日坚守的郡城之中。这信中所说与周祺临走前给我的忠告如出一辙。
半月前,果然有匈奴人刺探我府防御,想要盗取我手中私库的钥匙。桩桩件件叠加,我不得不信周祺之言。且,他留给我的画卷中,所描绘的青年,长相特征确实非我族类。我派出去的探子查实来报,他的确是阿善达的一个部下,一个月以前,还曾在匈奴人的部落比武中露过面。”
董道夫默默听着,面露古怪神色,又提问道:“可是...主公,您难道不觉得此事很怪异么?周祺纵然是江湖术士,再怎么神机妙算,又怎么能精准描画出阿善达部下之容貌。”
邓情转身,面色阴沉,答道:“所以,我让派人私下去中原调查了一番,前两日刚得到传信。周祺四年前曾跨过大魏边境分线,与匈奴王相见。想必,就是那个时候,他注意到了阿善达这部下的异常举动。出于好心,才会来到边城告知于我。”
董道夫仍觉得此中有异,再问:“这周祺既然曾与匈奴王相见。主公难道不怕他串通匈奴,欺骗于您吗?”
邓情寒眸闪烁,笃定道:“旁人我不清楚,周祺我却是最了解。十年前,他差点死于匈奴人之手,若没有我出手相救,恐怕不能苟活至今。他恨匈奴人入骨,不会与他们合作的。”
董道夫沉默半晌,不甘心道:“主公,此事...”
邓情烦躁的打断了他的话:“好了,你不必再说周祺如何。我知道,你心里看不起他,觉得他不过一介江湖行骗的术士。我告诉你,越是这样的人,只要救他一命,他便会死心塌地跟随。”
董道夫气馁,恹恹不语。
邓情的神色也有些阴沉:“暂且不论他的话真不真。我问你,昨日夜里,你在西街民巷中碰到的那贼人,的确长了一双和画像上一模一样的眼睛吧?”
董道夫一怔,随即沮丧的点点头道:“属下的确看到了,那人的双眸与画像上的一模一样。”
邓情挑动眉头,冷淡道:“这便是证据。倘若你昨夜看到的人,真的是阿善达的部下,便可证明周祺所说的话,是可信的。”
董道夫双手紧紧握住绑在腰际上的银剑把柄,眸色略暗。
邓情似乎很在意他的看法,沉吟片刻道:“好了,我知道你的想法。周祺此人,我仍是防着的。”
董道夫松了松剑柄上紧握的手,遂答道:“周祺最近有向主公来信吗?”
邓情微微颔首答道:“半月前,信铺递来了一封。他如今人在淮国境内,好似被什么人困住了,无法赶回北地,还再三劝我,一定要看他留下的画卷。”
董道夫又警惕起来:“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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