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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怎么了?做了什么可怕的梦?令你如此焦惧恐慌?”她低声柔问,转眼看向他胸口的伤处。一夜过去,纱布上渗出了斑驳可见的血迹,看着令人觉得有些惊心。
她没等到郎君的回话,便轻声叹道:“你等一下,我去拿换洗的衣裳与纱布。”
郎君没有阻拦她,仍一脸惊骇,未能从方才的梦中回神,费力撑着自己艰难的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低低喘着气。
待女郎拿着纱布与新的中衣归来,他才稍稍好转,目色投望于她,轻声唤道:“阿萝...”
江呈佳拢着身上薄薄的衣裙,半个香肩都露在外面,发髻虽凌乱,却仍不失美感。她坐在郎君身侧,听他唤自己,便乖乖应答一声:“嗯...我在。”
宁南忧扭头转身,将还在撕扯纱布的江呈佳抱入了怀中,整个脸颊埋在她的肩窝里,轻蹭了两下。
江呈佳被他惹得肩头一阵发痒,咯咯笑了两声,温柔道:“别闹。睡了一夜,你该换药了,莫不然,伤口会感染的。”
她轻轻去推他的肩膀,想去拿放在脚榻上的药瓶。
可宁南忧却偏偏不肯将她放开,万般依赖的将她更抱紧了些:“你容我抱一会儿。我不想松手。”
女郎啼笑皆非,只能任由他抱着,边抱边轻声试探道:“你做了什么噩梦?是不是...与母亲有关。怎么醒过来像个孩子一般?”
宁南忧半晌不啃声。
江呈佳便也不再问,静静的听着郎君在耳边的呼吸声。
少顷,宁南忧终于从她的肩窝里抬起了脸,并敛眸朝她看去,声色沙哑道:“阿萝。我梦见母亲..母亲死在我怀中了。”
女郎目光一滞,神色忧倦道:“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宁南忧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梦里...长安一片焦土。母亲身受重伤,她...阿萝,我是不是过于任性了?只顾着自己的谋划,却从未考虑你们的安危...”
他突然止住,不知如何说下去。
眼前又浮现曹氏将腰间长箭拔出的场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心中有一种直觉,总觉得梦境中长安的落败惨状是他一手造成的,而曹氏的死也是因为他。
江呈佳见状,立即上前将他抱住,轻声哄道:“好了好了。那只是一场梦罢了。母亲如今不好好的在临贺吗?待北地之事解决后。你我二人便能回去了。”
倘若从前,江呈佳这样安慰他也就罢了。
可今时今日,他却不敢轻易放下自己所做的梦了。
经历了前几次的事情,他愈发觉得,如今的自己,做的每一个梦,都有着什么预示,仿佛再提醒他什么一样。
他沉默不语,脸色也渐渐古怪难堪起来。
江呈佳见他又没了声音,便不由自主的蹙起眉来,双手松开他,坐远了些,与郎君面对面望着。
她认真对他说道:“二郎。不论怎样。你我身边的人,我都会尽全力去保护。你的母亲,便是我的母亲。她之安危,也是我心中的头等大事。母亲身边,有了你我的保护,便是铜墙铁壁,任凭谁都无法冲破。所以,你梦中的那些场景也定不会出现的。”
宁南忧神色微凉,失魂落魄的望着她,心下酸苦。
他知道,江呈佳一旦许下了承诺,便会拼尽全力付出行动。
然,他仍然害怕。噩梦中的场景使他无法静下心来。
只是,为了不让面前的女郎过于担忧,宁南忧缓缓点了点头。
江呈佳的面色松下,又哄着他道:“那...我现在给你换药包扎好不好?”
郎君再次颔首,目光平平的凝望着她。
女郎伸出手,为他脱下身上被汗浸湿了的中衣,细心的拿着浸了热水的丝帕为他擦拭汗渍。又轻手轻脚地解开他胸前包扎的布条。
郎君满是伤痕的胸膛中间,又多了一道鲜红猩长的疤痕,显得有些狰狞恐怖。
江呈佳盯着那道伤,仍心有余悸。
她将宁南忧从苍山救回来时,医令便说他伤重难治,恐怕岌岌可危。
再后来,府内一干人等候着医令拔箭时,她就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
纵然宁南忧已折断了一截箭身,但拔出来的箭仍有半尺之长。
医令说,倘若箭头再射偏一些,便会正中他的心脏,使他药石罔极,神仙难救。
当时的惊心动魄与揣揣不安,险些让江呈佳崩溃。
如今,即便郎君胸前的伤口已被缝合,但她仍觉得有一股恐惧笼罩再心头,让她无法忍受。
江呈佳替他清理着伤口上溢出的血迹,又上了药,这才安心将纱布重新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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