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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袍男子终于止步,向他道:“越小郎君,我们到了。”
越崇停在一条幽径上,抬起眸子有些好奇的朝前望去,便见雕刻十分精致的游廊之下,正有一名女婢推着木轮在甬道上散步。而那木轮上,坐着一位体型十分消瘦的中年男子。
越崇盯着那男子的背影看,只觉得有一丝眼熟,但因为他太过瘦弱、浑身充满病气,所以越崇并没有记起在哪里看过他。
直到那婢女推着木轮转了过来,面向着越崇看了过来,他这才瞧清那中年男子的面容。这一刹那,他彻底呆住,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男子看,只觉得浑身发凉。
木轮上的中年男人原本正低着眸子,察觉到越崇这一抹炽热的目光后,便缓缓抬起了眼睛,朝不远处望去,瞧着花园石径上站着一名高大魁梧的青年,轻轻皱起了眉头。他望着那青年的眉眼,总觉得很眼熟。
“父、父亲?”
就在这时,石径上的青年磕磕巴巴的唤了一声。那中年男子惊得坐直了身体。
越崇震骇不已,左右徘徊不敢靠近,在幽径上犹犹豫豫的不肯上前。中年男子咽了咽喉咙,干涩沙哑的喊了一句:“是...小崇么?”
那声音虽然极其轻柔,但越崇却听了进去,他本是不敢相信,可如今从这中年男人的口中听到了小崇二字,少年时的记忆便猛地涌了出来。
他挪着步子小心翼翼的靠过去:“父亲?是您吗?”
越崇仍然觉得不可思议,因此只敢小声的询问。游廊上的中年男人红了眼眶,喃喃自语道:“原来江姑娘所说...竟都是真的?”
“江姑娘?”越崇喃喃自语的念了一遍,问道:“是...江氏女?”
中年男人已克制不住情绪,颤抖着说道:“有生之年,你我父子...竟然还能相见。”
越崇听着,此时此刻已经完全说不出话来。他盯着自己的父亲,看着他骨瘦如柴的病态,眼底便一片深红。虽然多年未见,越复的容貌已因病势而大改,但脸上仍保留着当年叱咤沙场的英雄之气。
时隔多年,越崇还是能一眼认出自己的父亲,只是...他站在院子中,望着中年男人那张沧桑衰老的容颜,总觉得如梦一般不切实际。
“您...您这些年,居然一直住在水阁么?当年的边境之战,到底发生了什么?父亲您...为何失踪,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越崇有太多问题想问,可无论问哪一个都觉得伤怀,他心痛难抑的问道:“您...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消瘦,又为何坐在这木轮上?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年男人溃不成声的落着泪,崩溃的情绪已经令他无法回答,搭在膝盖上的双手不知所措的颤抖着。
越崇半蹲下来,抚在他的身前,仰着头望着他,眼中浸满泪水,却还压制着自己着不肯哭出来。
父子二人默默无言的相护望着。
游廊右侧不远处的雕花石墙旁,宁南忧与江呈佳相互挨在一起站着,将游廊甬道上的这一切收入眼底,心情万般复杂。
男郎手握拳头,心中涌着难以言喻的冲动。隔着雕花石墙,透过缝隙,他看了一会儿,便已不忍直视那般伤情的画面,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浑身乏力的背过身体靠在墙的边缘处,失落的低下了头。
“若不是我的父亲...越崇父子就不会落成如今这样的局面...”
他喃喃自语着,思绪复杂至极。江呈佳在旁陪着,见他深深的自责并痛苦着,便忍不住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二郎,当年的事情是父辈们的恩怨,与你无关...”
“不管是不是父辈之间的仇恨,我都是淮王之子...这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他失魂落魄的说着,听不进女郎的任何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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