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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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潇的气立刻跑光了。

小孩不依不饶，继续问：“爸爸，你脖子上的小红点是蚊子咬的吗”

“我……”燕子潇吞吞吐吐，心里犯起为难。

邢天正襟危坐，一直斯文地浅笑，心里却大呼燕晟小宝贝儿，你干的漂亮！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吃你的饭。”燕子潇把领子往上拽了拽，似乎这样就能掩盖某些难以启齿的秘密。

小孩被训了，只好乖乖吃饭，吃着吃着，目光又转向他干爹，又是一阵惊呼，“老大，你脖子也有蚊子咬的红包，不过没我爸的密集。”

岂止脖子上，老大性感的锁骨差点没被你爸啃下来。邢天的笑容中多了一抹不怀好意。

“燕晟！”燕子潇忍无可忍，差点拍桌。

“燕指导，你别凶孩子。”邢天给小孩递了一杯果汁，用纸巾轻柔地擦掉小孩嘴边的饭渣，“乐乐，快吃饭，过会带你见我的朋友。”

小孩冲邢天做了个感激的鬼脸，和邢天默默形成统一的战线。

邢天的朋友能有什么好德行燕子潇不想让儿子沾染到不好的风气，自然坚决反对：“乐乐你不能去。”

“为什么”邢天挑起眉，懒洋洋问：“燕指导，你觉得你现在的体力能照顾好乐乐吗”

“凭什么照顾不好”

邢天暧昧地望了眼燕子潇的脖子，给饭桌上放了张房卡，冷笑道：“你昨晚没休息好，先去补个觉，船到码头了，我会准时把儿子还给你。”

接着，邢天问小孩：“乐乐，你忍心爸爸身体不好还要照顾你吗”

小孩摇摇头。

“真乖，那就跟老大一起玩儿，让爸爸回房间好好休息，行吗”

小孩点点头。

这一幕全部落入燕子潇眼中，他的精力已被邢天的死缠烂打折磨到极限，也不想再做无谓的抗争。邢天人品混蛋了点，但有些事上不糊涂，和儿子相处的几次，除了太宠儿子外，并没有教儿子歪门邪道。

吃过这顿并不和谐的早餐，邢天带小孩先行离开。餐桌上只剩燕子潇一个人，两个年轻女孩噔噔跑过来。

“嗨，先生，你和邢天认识吗”是先前偷偷议论邢天的两个花痴迷妹，她们的梦中情人和燕子潇坐一桌时，女孩们也不敢上前搭讪，只能眼巴巴看着邢天和燕子潇开心地说着什么。

“同事。”

“能说详细一点吗”

“一个剧组的。”

“哇哇，好幸运，我明年要参加艺考，以后当了明星也要和邢天一起演戏。”

“我就悲剧了，大哥让我去欧洲留学，学什么鬼的欧洲史，这辈子恐怕和娱乐圈无缘了……以后你和邢天欧巴拍戏我一定要探班……”

两个女孩畅想未来，露出迷之微笑。

燕子潇安静地听着，片刻起身，往外面走去。

游轮已驶向x省的流域，沿江景观大变，江水清冽，激起一朵朵银色的浪花，健硕的飞鸟在江面盘旋，在碧空中自由翱翔，江岸的植物郁郁葱葱，黛色正好，无名的野花舞起绚丽的花裙，姹紫千红地盛开，眼前的景致虽不够精致秀美，但处处散发盎然的生命力，能让人心生澎湃敬畏之感。

燕子潇靠在栏杆上，仰起头，闭眼感受大风从耳边呼啸而过，30年的往事像放电影般一幕幕浮现心头。

他生在一个军人家庭，父亲的军衔不高，但为人正直仗义，在部队里颇有威信，母亲是军医院的护士，江南人，天生出落的温婉大方，年轻时是无数新兵蛋子心中的女神。燕子潇的长相随父亲，性格也一身虎气，顽皮的很，是军大院里鼎鼎有名的小魔王，成天带着一群光屁股的小娃娃上树掏鸟蛋，下河捕虾子，或者是和隔壁xxxx研究所家属院的小书呆子们干仗，没少干让大人操心苦恼的“英雄”事迹。

世事无常，幸福往往在不经意间戛然而止。燕子潇6岁时，他父母因一场车祸逝世，燕子潇在孤儿院待了一年，后来被一对朴实善良的聋哑人夫妇收养，待燕子潇就像亲生儿子般，无比疼爱燕子潇。没多久，无生育能力的夫妇竟然怀孕了，燕子潇多了个活泼可爱的小妹妹，小妹妹满岁那天，一家人去照相馆拍了一张黑白的全家福。

有时候，燕子潇会陷入一种荒诞的思考——人一生下来，命数是否已定好，因果报应，天命难违，生老病死不由自己做主

好光景飞逝而去，燕子潇小升初的那个暑假，养父母逝世了。祸端与前尘往事离奇重合，夫妻俩下班路上，一辆失控的大型货车冲进闹市，18名无辜的路人受伤，而当场丧命的只有这对听力和口语障碍的可怜人了。

处理完养父母的丧事，燕子潇一夜间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他当爹又当妈，靠着政府的抚恤金，含辛茹苦地拉扯妹妹长大，等骨子里的张扬被生活消磨殆尽时，懵懂无知的血性少年终于羽化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燕子潇高三那年，妹妹10岁，小姑娘本该享受无忧忧虑的童年，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已经是能精打细算过日子的小管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