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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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罗伊就明白了奥斯汀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亡灵是不知疲惫的。

它们不需要休息，哪怕没有工作，它们也会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直到召唤魔法的效果消失，它们才会重归泥土。

而一些以永久性亡灵召唤魔法召唤出来的亡灵生物，只要不被彻底摧毁，永远也不会消失。

和亡灵打了一辈子交道的奥斯汀，似乎把罗伊也当成了一个亡灵生物。

在他给罗伊的时间表里，每天留给罗伊的休息时间，只有一个祷时。而其他的时间，全是各种各样的修炼计划。

他为罗伊指定的第一项修炼，是打铁。

此刻，罗伊就站在一个巨大的铁砧前，挥汗如雨的挥舞着一把重达五百公斤的大铁锤，敲打着铁砧上的一块黑寒铁髓。

这块黑寒铁髓，是奥斯汀的收藏之一。

这种铁来自于万载寒冰铁矿，是延绵百里的矿脉中最精华的部分。通常只有一个拳头的大小。坚硬无比。若是用于打造武器，只需要指甲盖的大小，就能将一把六星级的武器提升到七星传说级的行列。

奥斯汀的这块黑寒铁髓，足有人头大小，价值连城。而他给罗伊的要求是：“精练这块黑寒铁髓，直到只剩下拳头大小。”

罗伊一听，当时就差点没晕过去。

这可是黑寒铁髓啊，又不是毛铁。从脑袋大小打到拳头大小，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不过，这还不是奥斯汀要求的全部。

按照奥斯汀的要求，罗伊必须在打铁的同时，保持冥想状态，提升自己的斗魔源力。

这尼玛是要命啊。拿起铁锤的时候，罗伊觉得这老骷髅压根儿就是在玩自己，根本没打算让自己活着出去。

果然，当罗伊激发战环，提起五百公斤的铁锤，狠狠一下敲在黑寒铁髓上的时候，巨大的反震力，差点让他的双臂脱臼。而铁砧上的黑寒铁髓，连一点印记都没留下。

如果没有经历神罚，如果没有听到魔族入侵的消息的话，这一锤，足以让罗伊感受到什么是绝望。

不过现在，对已经感受过更深绝望的罗伊来说，这反倒激起了他的好胜心。

他妈的，不就是打一块铁吗？！

罗伊抡起铁锤，砸下了第二锤，然后是第三锤，第四锤……自始自终，他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奥斯汀。

一锤又一锤。

直到上百锤砸在同一个位置，罗伊才看到黑寒铁髓上出现的那么一丁点痕迹。

而这个时候，他的胳膊都已经抬不起来了。

从小在矮人地下城的经历，加上跟着肯老爹当学徒的那段时间，罗伊对打铁并不陌生。事实上，就打铁的技艺来说，他的本事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的高级铁匠，可以摸到大师的边缘。

别人抡铁锤或许很难。可罗伊掌握了抡锤的技巧，就算抡上一天也没事。

不过，这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帮助。

想要精练这块黑寒铁髓，就必须将其煅烧到通红，然后趁着其冷却前的几分钟，竭尽全力进行锻打。

这是一个瞬间爆发出全部力量的过程，而且，这种爆发，时间说长虽然不长，却也不短，想要坚持下来，绝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在这个过程中，罗伊必须战环全开。简直比他和铁伦等人对阵还要拼命。

几轮下来，罗伊觉得自己的身体几乎都散了架，胳膊简直都不是自己的了。可即便这样，他也没能达成奥斯汀的基本要求——锻打的同时，进入冥想。

千百年来，魔法师的修炼，都依靠冥想来提升魔力。

冥想需要非常安静的环境，需要以精神力感知天地能量，并引发天地灵力的浪潮，将其吸收，转化为自身的魔力。

这就好比是在汹涌的海潮中游泳，一个不慎，就可能遭受反噬。

因此，魔法师的魔法塔都有着重重防御，各种机关陷阱密密麻麻，除了保护自己的财富、秘密和研究成果之外，更重要的一点，就是避免在冥想的时候被打扰或袭击。

冥想状态下的魔法师，简直比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还脆弱。

而奥斯汀，却要求在打铁的同时，进入冥想状态。这简直就像是要求一个人一边睡觉一边工作一样不可思议。完全跟千百年来的冥想规则背道而驰。

罗伊相信奥斯汀不会害自己，但他也不明白，在如此剧烈的动作中，如何才能进入冥想。

不过，罗伊并没有在这方面伤脑筋。

他只是专注于挥舞手中的铁锤，一次又一次。

铁锤很重。整整五百公斤的重量，已经是一个公正一星骑士所能使用的武器的极限。在战斗中，公正骑士爆发的力量或许远远大于五百公斤。甚至一拳就能够将重达数吨的巨兽放翻。

但是，要持续的使用一件武器，却是两回事。

每一次挥动，罗伊都必须把道理决催动到极致，推动源力转化为斗气，四个战环全速旋转，才有足够的力量控制铁锤。

不然的话，不但抡不了几次，甚至可能受伤。

一开始，罗伊只是单纯的打铁。一锤下去之后，就必须调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进行第二锤。根本不可能有别的任何想法的动作。

罗伊很清楚，自己的力量有限。想要持续的锻打黑寒铁髓，就必须保证每一锤之间的力量转换；必须非常注意对呼吸的控制；必须保持道理决运行的顺畅，同时也必须精确的保证自己的动作的连贯性。

稍有疏忽，下一锤，或许就会耗费更多的斗气和体力，或许就会因为动作的变形而失败。

这方面，罗伊一向都很吝啬。幼时颠沛流离的日子，让他早就习惯了以最少的付出，获取最大的收获。不然的话，他已经不知道在漫天大雪的荒原里，在饥寒交迫的狩猎失败时，死过多少次了。

罗伊用了整整三天来规范自己的动作，计算每一锤需要的力量并合理分配自己的体力和斗气。

黑寒铁髓在铁炉中煅烧之后，可供敲打的时间，是十五分钟。如果是一般的铁锤，罗伊可以抡动几百锤。甚至一秒击打出几十锤。不过现在，他最多只能打上三十锤，就已经精疲力竭了。

不仅仅是铁锤沉重，而且黑寒铁髓的坚硬所产生的反震力，也让人难以承受。

而在进入第三天的时候，罗伊发现，自己的身上，出现了一些变化。

首先，是他感觉手里的铁锤变轻了。虽然还是沉重，但至少比自己第一次提起铁锤的时候轻了不少。

其次，他感觉自己对铁锤的控制力越来越强。以前三锤中，必然有一锤出现偏差，而现在，要六七锤，才会出现相同的情况。而且，对于反震之力的化解也提升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