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不世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368章 番外篇·我们相爱,为民除害⑦,离婚你提的,夫人走了哭什么,盛不世,番茄小说),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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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就是因此,每次在要放弃心死,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就如同一个阴影入侵我内心的裂缝,拯救我,托起我,又让我活。

我受够了,他责任性的关怀,和毫不留情的冷漠。

卫廷看我面色不好,就对安娜说,“安姨,我也这么喊您吧,我带颜颜先回去了,她这几天情绪需要好好稳定一下。”

安娜看见卫廷,也立刻摆出没事的表情来,虽然那表情是在强撑,但是可以见得她还是很喜欢卫廷的,“对,薄誊和我说过你,卫廷吧?好孩子,和颜颜谈恋爱怎么样了啊?好事成双啊,多好,阿姨一点也不难受了,真的,看着你们都开花结果……”

她是在故意装作没事,我听着都觉得不忍心,容羡都没了,我还要什么结果?我这辈子还能有什么结果?

卫廷带我走的时候,陆在清和江凛送我出来,安娜也要送我,被薄誊留住了,“安姨,好好休息,我妹妹有卫廷呢,没事。”

余敏也因着没站起来,挽着安娜的手,轻轻拍她肩膀,“儿孙自有儿孙福,能看见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也算是安心了。”

卫廷替我拉开车门,陆在清背后嘱咐,“小颜,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江凛乐了,“你说的跟老婆被抢了似的。”

陆在清说,“薄颜就是我们大家的小老婆。”说完瞟了萧里一眼。

我抹着眼泪说,“滚蛋,你他妈qunP玩多了吧,谁要当你小老婆。”

费矢难得地笑了笑,“好了,回去好好收拾心情,别忘记,别深陷,别回头,往前走。”

我眼眶又是一红,“哦,谢谢小叔大人教导,你也好好照顾费璃。”

小梨头说,“我看着很需要人照顾吗?”

费矢轻飘飘投过去一个眼神,小梨头缩了缩脖子,“小叔说啥就是啥。”

“再见薄颜,过几天出来聚聚吧,等你心情好了,天气也好了。最近开始热了。”

江凛挥挥手,我道好,这几天的确回暖了。再过阵子夏季都要到了。

萧里站在一边,等到我要走了,才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再见。”

我刚忍回去的眼泪又要决堤,我只能像哭一样扯着嘴角笑,大家都知道我对萧里什么感情了,却也只能看着我难过。

下辈子,不要再遇见你了。

卫廷替我关上车门,后来车子扬长而去,我在后视镜里看见萧里那张不喜不悲的脸,白皙的脸庞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唯有眼睛,那双眼睛如同深渊,在抽离,在吞没。

我捂住嘴巴,眼泪终于决堤。

春天过去了,没有容羡和萧里的夏天……终于要到来了。

我回到卫廷家中的时候,直接一个人去洗了澡,卫廷在外面敲门,我说,“干嘛?”

卫廷说,“节约用水,一起洗澡。”

我丢出去一个滚字。

卫廷在外面大笑,“你衣服忘拿来了,我帮你拿进来。”

我隔着哗哗的水声回复他,“那你进来吧,放旁边篮子里就行,别多看啊。”

卫廷乐了,推门进来,他们家淋浴室浴缸的玻璃是磨砂的,也不能看见什么,只能看清楚一个模糊的轮廓,我听见卫廷吹了声口哨,“身材挺好的。”

我脸一红,特别想拿着手里的淋浴喷头滋他一脸水,“不该看的别看。”

“别这样吧,太小气了。”卫廷对我说,“要不……等下我洗澡让你看回来?我俩扯平。”

“我不乐意看。”我在卫廷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看过萧里的身材,对别的男人的身材都无感了。”

卫廷在外面阴森森地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这两扇破毛玻璃拉开?”

我连着喊了好几声大王饶命,卫廷才故意装作生气冷哼了一声,“再敢在我面前夸萧里的好,我把你腿打断。”

我啧啧摇头,“刚追我的时候还是绅士风度,好了,定下来了就这样本性暴露。姐妹们,男人都是狗。回头我买一条带链条的锁,洗澡的时候就把两扇门锁起来。”

卫廷噗嗤一声,“你这破玻璃,再加十道锁都拦不住我。”

我不说话了,卫廷倒也很快退了出去,等我洗好澡,擦干了身体出来,看见他最上面还给我放了一条内裤。

我定睛一看,嚯,这应该是卫廷新买的内裤。

背对着门刚想穿上,卫廷从外面刷的一下拉开门,“对了我忘了说——”

我猛地哆嗦了一下,抱住自己躲到毛巾架子后面,“你进来怎么不敲门!”

卫廷又气又笑,自己还有点尴尬,“怎么,你这是老师办公室么?我进门是不是还要喊报告?”

我丢过去一块毛巾,“出去!有事等我穿好衣服再上奏!”

“我就是来说一声,我给你新买了内衣内裤……”卫廷倒也说出去就出去,利落地重新关上门,隔着门对我说,“没想到你洗澡这么快。”

“废话,站立式的卫浴还能泡澡吗?”我骂了一句,开始穿内裤,大小倒是正好,这个时候卫廷又在外面说,“我……刚刚看见你腰上的纹身了。”

我脸都跟着烫了,“当时非主流纹的。”

“什么意思?”

“就……恶魔小翅膀。”我声音低下去,只觉得羞耻,迅速套上睡衣,“你能不能不要问我以前那些丢人的黑历史!”

卫廷带着笑气的声音传过来,“怎么了?我总得了解了解你以前吧?”

我闷闷地说,“萧里和容羡身上也有一个。”

外面卫廷不说话了。

我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声音有点抖,“容羡的在背部肩胛上,萧里的在后脖颈正下方上……反正当时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的。”

卫廷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三个人团购纹身有优惠?”

我摇摇头,“就是……纪念吧?”

我记得那天我们纹身纹完之后还都拍了照,后来一起去马路边吃夜宵。其实这种东西,我们家里人都不怎么让我们吃,但是就如同那个道理所说,“垃圾食品特别好吃,渣男也特别令人着迷”一样,马路边的烧烤虽然不干不净,但还是味道很好。

那是我们高二那年暑假,做的最疯狂一件事。

我记得当初萧里似乎还要考什么专业,结果因为脖子后面的纹身被刷下来了,还被余敏骂了一顿,说年纪不大学什么社会人士纹个翅膀,还在脖子后面,看着怪吓人。

但是再非主流的纹身,搭上萧里那张模特似的冷漠脸,都变得有点冷酷腔调了。

我也不知道我们三个人当时是被什么给鬼迷心窍了,反正一起去纹身的时候,店里的人看我们眼神都怪怪的,现在想起来难怪觉得我们奇怪,一男一女来纹身正常,两男一女也太他妈……刺激了吧。

我想想又觉得要落泪,那个时候无法无天的我,桀骜不羁的萧里,老不正经的容羡,我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亲密而又暧昧,每次我不高兴的时候,给容羡打个电话,他来我家找我,身后总跟着萧里。

我捂住脸轻轻抽了口气,容羡,我好想你。

因为和你的回忆太多,几乎占据了我年少叛逆时期的全部,所以不管如何回想,都会有你的存在。

哪怕微小一个细节,我都能联想到你。

被遗留下来的人……真是太痛苦了。

我现在抽离了那种撕心裂肺之后,又开始觉得不切实际。

我觉得容羡没死,也没出车祸,他不过又是出去浪了,回来一定会给我带很多特产,给萧里带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

每次容羡出去旅游,我和萧里拆他带回来的伴手礼都是一种折磨。因为我们不知道容羡会带什么怪东西给我们,上次还不知道从哪搞来了一坨大熊猫的翠绿的屎送给萧里,气得萧里追着他跑要把那坨屎糊在他脸上。

后来我们才知道,大熊猫的屎也是很难得的,容羡估计没少花力气,只是送屎也太过分了吧,萧里后来有阵子看见容羡都是一句话,“你他妈吃屎去吧你。”

不过那坨屎貌似萧里的老爸很喜欢,一个中年大男人喜欢萌萌哒的大熊猫,跟着大熊猫拉出来的屎都觉得分外可爱,翠绿的,一点都不想平时那种恶心的屎。萧健把那坨屎风干了裱起来放在书房的收藏柜里,所以我们现在一走进萧里家里的一楼书房,对门就是一坨碧油油的屎,那种感觉真是无法描述……

我想着想着又想笑,可是过了一会笑不出来又觉得伤感,这些回忆都成了折磨我的工具,我只能回忆,只剩下回忆。

所有的。

关于容羡的。

我站在浴室里一个人沉默好久,那段时间仿佛与世隔绝,后来卫廷推门进来,看见我红着眼睛抬头看向他,卫廷顿了顿,“你……”

我颤着声音说,“我想他了。”

卫廷没说话,只是眸光沉了下来,上前来轻轻拍了拍我的额头,“想念不丢人。”

不丢人,不丢人,我只是想念容羡而已,这不丢人。我睁了睁眼睛,不让自己眼泪掉下来,容羡一定在担心我会不会掉眼泪,我不能再脆弱下去了。

卫廷对我说,“想吧,拼命地想,拼命地记住,不要忘记他带给你的一切,这些都是他送给你的,所以,这不丢人。你想他的时候,他也在想你。”

卫廷太知道如何正确的安慰人了,我的眼泪差点决堤,后来我擦擦眼睛,“走,出去吧。”

容羡,谢谢你来过我的生命。

我现在闭上眼睛,都是容羡在我记忆里作祟的样子,卫廷领着我出去厨房找东西吃,翻了半天在冰箱里翻出一袋速冻水饺。

我和他盯着那袋水饺发呆,我说,“你家里就没别的吃的了吗?”

卫廷很实诚地摇摇头,“我们一家三口都是黑暗料理能手。”

我乐了,“怎么说。”

“上次家庭聚餐,我妈做了香蕉炒猪肚,我爸用老干妈拌意大利通心粉还洒了葱最后还倒上了番茄酱千岛沙拉酱,至于我……”

看着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卫廷顿了顿继续道,“我用烤箱……烤了一盘……烤西瓜……炸的满烤箱跟溅满血一样……”

我几乎要昏过去,“你们这是浪费食材!会遭天谴的!”

卫廷笑得干脆蹲在地上,低哑嗓音听起来倒是挺有男人味的,“只能让你来拯救我们一家的厨艺了。”

我看了一眼那袋速冻水饺,“这水饺我就算烧出一朵花来,也还是水饺啊。”

卫廷说,“那你想吃什么?”

我沉默,思维却不受控制想到以前过节和容羡一起在萧里家里包水饺,我包出来的都是模样端正的,萧里包出来的歪歪扭扭好歹还能看,轮到容羡那里,我说,“这是什么?”

“变形金刚。”

“……”

“那这个呢?”

“高达战士。”

“……”

“这个呢?”这个特别丑。

“这个是萧里。”

容羡话音刚落,那个丑陋的人形水饺被萧里一巴掌拍烂在案板上,还溅出一点肉馅来。

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容羡崩溃喊着,“啊!杀人了!萧里你杀人!你毁灭了我的艺术!”

萧里举起一边的菜刀,“老子还能杀了你信不信?”

我陷入回忆,笑着笑着又笑出眼泪来,卫廷一看我现在几乎是没救了,叹了口气,直接把我从地上横抱起,也不管那袋水饺了,抱着我进房间,“算了,还是点外卖吧。”

我说,“我想和容羡一起包水饺。”

卫廷干脆低头问我,“容羡在你记忆里,跨度有多长?”

我搂着卫廷的脖子不让自己摔下去,想了想,“不清楚,认识五六年了,今年算进去的话就是六年了。”

“是挺长的。”卫廷说,“那我原谅你了,陪伴你这么长时间的男人没了,你想他,我能理解。要是换做别的男人,你敢多想一遍他的名字,我现在就打死你。”

我缩了缩脖子,“绅士先生,你现在越来越凶了。”

“男人都是从绅士变成野兽的。”

卫廷看着我,眯起眼睛来,将我放在床上,随后低头吻我,我被他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吓了一跳,想挣扎的时候,猛地脑子里想起一个念头。

不,不能反抗。

不能再拒绝了。

我几乎是克制着身体的颤抖,任凭卫廷攻略我。

那一刻我察觉到卫廷的呼吸猛地加重,随后手不受控制搂上来,我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了,不是被吻得喘不过气,而是身体……身体又开始僵硬颤抖了,这种阴影感重新袭来,让我有点恐惧,

我喊了一声,“不行——”

卫廷起身,看着他身下的我,那眼里的情绪实在是太过凶猛,几乎能将我生吞活剥。

他伸手摸我的脸,嗓音低哑,“不行?”

我含着眼泪摇摇头,不停道歉,“对不起……我的错,对不起……”

卫廷保持那个姿势没动,许久才说,“不怪你。”

是萧里将我变成了一个怪物。

卫廷忽然间笑了一声,“我知道薄誊为什么会拜托我来和你在一起了。”

我抬头看着卫廷,眼角的泪还没干,“怎么了?”

“可能我比较擅长消除你这种情绪。”卫廷低笑着,“所以他找我,或许我可以让你走出阴影也说不定。”

我转过身去,“这是一种阴影吗?”

卫廷反问我,“你觉得呢?”

我没说话。

卫廷又说,“根据我上一次吻你时的反应,和你现在的反应对比一下,你和萧里最近应该又有了接触,而且,并不美好。”

我浑身一颤,想起了大学后台厕所里那次粗暴的入侵,使劲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你真可怕。”

“所以你给我戴了绿帽子。”卫廷一字一句,咬牙切齿,“萧里碰你了。”

我立刻缩起来看着卫廷,“那……那要不我们分手吧……我也觉得……对不起你……”

卫廷的语气更狠了,“想得美!”

我拿被子盖住自己,“为什么?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如果是正常男人,应该选择不要我,及时止损才对。”

卫廷眯起眼睛,“你对于‘及时止损’这个词的意思倒是了解得很透彻。”

我有点心虚,“我……”

“你是被迫的吧?”

卫廷一把捏住了我的下巴,“说,是不是他强迫你。”

我不敢去面对卫廷的眼睛,这种被看穿的感觉太可怕了,就像无处藏身,何况还是这么不堪的事情。

我怎么说得出口“我是被强迫的”这种不要脸的话来逃避责任?

我真是个烂人啊,我在心里嘲笑自己。

“别露出这种笑容。”

卫廷用力擦了擦我的嘴唇,“薄颜,别厌恶自己。”

我颤了颤,原来我想什么,卫廷都能知道。

我抱住自己的膝盖,只露着一双眼睛看着卫廷,那眼里,眸光支离破碎。

我已经不完整了,到底还怎么给卫廷一个安慰的未来?

他应该找个很优秀的,很有教养的姑娘好好组建家庭,而不是跟我这种,肮脏龌龊的女人一起。

这天夜里很漫长,我睁着眼睛,一夜未眠到天亮。

******

【白城渣男渣女群】

【陆在清:太阳落了明早依旧爬上来,花儿谢了明天还是一样的开~~】

【江凛:大清早叫叫叫,叫什么叫。】

【小梨头:江凛好粗鲁哦。】

【费矢:这么早醒,一定没有性生活。】

【陆在清:小叔大人真是透过现象看本质,我昨儿一个人睡的,寂寞的很。】

【小梨头:要不要我给你喊点姑娘?】

【陆在清:别,我求求你梨头娘娘,上次我要个穿丝袜的,你他妈帮我叫来一个穿船袜的外卖。】

【如冰姐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冰姐姐:船袜!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陆在清:我当时觉得我彻底失去了xing能力,看见她脚踝上船袜的时候。】

【陆在清:然后猛抽了两根烟让她回去了。】

【江凛:太有画面感了我笑喷了。】

【陆在清:唉,容羡不在了,真是缺了点乐趣。】

【薄颜:我想容羡了。】

【小梨头:我也有点。】

大家都沉默了。

卫廷看见群里没话说了,就很善解人意地打过去一排,【卫廷:容羡也在想你们。】

【如冰姐姐:唉,谁家男人,这么会说话,说得姐姐我眼睛都湿了。】

【萧里:缺男人了?】

【陆在清:猪圈空荡荡,萧里在人间。】

【小梨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在清你这句话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萧里:陆在清你等我这阵子忙过去了,去找你当面互砍。】

【陆在清:别了,哥哥我下个月开始都约满了姑娘了。】

【江凛:则逼样这么浪?小心身体不行。】

【陆在清:不存在的。】

【萧里:不存在的。】

【费矢:楼上两个人建议公开处刑,弄死为民除害。】

【小梨头:血书上奏。】

【江凛:二人血书。】

【如冰姐姐:三人血书。】

【薄颜:弄死太简单了,建议凌迟,一刀刀削。】

【萧里:……】

【江凛:最狠不过旧情人。】

【陆在清:别带上我好吗,我是无辜的,我没有玩弄薄颜感情!我只玩弄小姐!】

【小梨头:不知道你这话是怎么不要脸地说出来的。】

这会儿要是容羡在,估计会插进来跟我们一起插科打诨,可是容羡没有了,连口嗨都少了一人份,感觉有点无趣。

我把手机摔回床上,一边卫廷问我,“打算去哪个国家?”

“新西兰。”我想都没想就说。

“为什么?”

“因为空气好。”

“……”

“我年纪大了,找个水土宜人的地方就养老。”这也曾经是我们三个人想去的地方。

“二十二岁说自己年纪大。”卫廷拱拱手,“那我大概是老爷叔了。”

“不,二十三了。”我纠正他,“新的一年到了。”

“挺好的,娶了一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小姑娘。”卫廷过来搂我,我僵硬了一下,也随他抱去了,卫廷笑着说,“你身上肉挺软的。”

我冷冷看着他,“接下去的话请闭嘴。”

卫廷一脸噎住的表情,他原本还想说要不给我摸两把。

他开始找新西兰的城市,跟我一起看了一会,“要不在新西兰买套房?”

我说,“我们三个人在那里买过房子。”

卫廷脑门上出现了三个问号。

萧里和容羡各出了40%,剩下的20%我出的。

我说,“那边土地太多了,买一栋房子,政府都送多的土地给你,跟白拿一样,赶紧拿走拿走,多买点,别客气。”

卫廷被我硬生生气笑了,“什么时候买的?”

“就我和萧里各自出国之前。”我想了一会,“20岁上下那年买的,我们原本打算以后去新西兰度假,就可以住在那里。然后萧里就找人办了手续买房子,再然后……我们各奔东西了。”

我撞了萧里和薄悦,容羡陷入昏迷,一切都破碎了。

两年后容羡回来了我身边,又再一次被车祸夺走了生命。

我想到这里,就又觉得喘不过气,好一会才说,“回忆真是太伤人了。”

原来生活中所有的细节里,都带着过去你存在过的痕迹。

卫廷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套房子你还要吗?”

我摇摇头,“不要了,留给萧里吧,反正一直以来也是他在交各种手续费。”

我不会再去那栋房子了,我怕我去了,就溃不成军。

卫廷说,“那我们在市区再买一套?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望天,“越豪华越好。”对,就那种土老板风格的,我就喜欢暴发户的装修。

“……”卫廷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过了好一阵子,退出去,看见群里在艾特我,喊了我一声。

我好奇点开群,愣住了。

是小梨头发的一堆照片,全都是她平时偷拍的我和容羡凑一块的照片,身边肯定还跟着一个冷着脸的萧里。

【小梨头:原本不想发的,怕你看见了难过,还是给你看吧,也好留点念想。】

我盯着照片没回过神,小梨头又发了一张她和容羡私聊的聊天记录。

【小梨头:薄颜真是真是好霸道哦!】

【容羡:怎么了?】

【小梨头:老是抢我的口红涂,还要吐槽我颜色不好看,哼。】

【容羡:这算好的了。】

【容羡:还没打你呢。】

【小梨头:她还会打我?】

【容羡:老子会打你。】

【小梨头:……】

我盯着聊天记录的截图没回神,后来思念走投无路,我哭着去翻和容羡的记录,卫廷在一边给我抽餐巾纸,“多哭几场吧,情绪发泄出来就好。”

我翻到了一个月前我和容羡的聊天记录。

【薄颜:我不想喜欢萧里了。】

【容羡:哦,我就听听过算数。】

【薄颜:来酒吧接我。】

【容羡:好。发定位。】

【薄颜:我讨厌萧里。】

【容羡:你对萧里去说试试!】

【薄颜:我不……可是我真的恨死萧里了。】

【容羡:那要不我替你揍他。】

【薄颜:不行,你不许揍萧里!】

【容羡:……我不打他,他妈打死你!】

【容羡:萧里说喊你别喝酒了听见没?】

【薄颜:你怎么告诉萧里了?】

【容羡:我制止不了你,萧里还不行?】

【薄颜:我告诉你,他来了也管不住我!】

【容羡:哦呵呵。】

【容羡:[语音]】

【容羡:我是萧里,我跟他一起来了。你最好趁现在多喝点,回去我让你通通吐出来。】

【容羡:我他妈真的被你气死算了,薄颜,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掐死你。】

【薄颜:……萧里爸爸。】

【容羡:呵呵。】

我仰头,笑出眼泪来。

如同置身时光隧道,那年十八岁我被丑闻缠身,何止当着网络直播的面说没有我这种亲人,我被萧里救场带走,后来当天晚上一个人买醉,在酒吧过得不知道白天黑夜。

我的亲生母亲张媛媛最后在酒吧里找到我,一巴掌直接打在我脸上,后面跟着一脸担忧的容羡和萧里。

我被她当场打得摔在地上,耳边一片嘈杂的声音,她指着我说,“我没有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儿!”

大抵是因为我影响到了何止的前途。

我捂着脸躺在地上笑得撕心裂肺,泪眼朦胧中看见萧里那张清冷的脸,他跟在张媛媛后面赶来,我抬头看他,很丑地扯了扯嘴角。

后来我去医院看了半边脸颊,干脆在医院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的时候萧里过来看我,拿给我一个黑色的袋子。

他说,你妈妈过来给了这个一趟,随后走了。

我说给了什么?

他一个字不漏地传达,“给了钱,让你滚。”

我当场撕开了那个黑色塑料袋,里面放着一叠纸钞,一边撕那叠钱一边哭,这算哪门子父母!这算哪门子长辈!

我缺你这点钱吗!我缺的是尊严!

萧里看着我的动作,一把抓住我,后来容羡赶来,对我说,“别哭,你住我家来好不好?”

萧里白净的脸上出现了复杂的神色,容羡又说,“要不去萧里家,我们两家都没关系,你要是没地方去的话。”

我擦擦眼泪,“我要回薄家。”哪怕薄家看不起我。

我要当薄家千金!

后来我抬头看见容羡和萧里的眼睛,穿过冗长的回忆而来,如同就在昨日,我抹了一把现在脸上的眼泪,我说,“我要好好活下去。”

带着容羡的份,好好活下去。

卫廷拍拍我的肩膀,“你能想开就好。”

我没说话,关掉了和容羡的聊天框,他的头像还在我列表置顶最上方,然而再也不会有人给我回音。

我对卫廷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新西兰?”

“任何时间。”卫廷对我说,“夏天吧,想看你穿婚纱。为了我。”

当卫廷说出为了我的那个瞬间,我怔了怔,没敢说别的。

对上他的眼睛,总觉得里面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或许不是我看不懂,而是我不敢看懂。

可是我终究被命运的洪流推着向前,只能看着他大海一般的眼睛轻声道,“好。”

******

深夜,薄悦的房间里,她正进行着和别的男人的对话。

“薄颜要去国外和卫廷结婚。”

薄悦冷笑了一声,手里夹着烟轻轻弹了弹烟灰,“倒是便宜了她。”

“前阵子容羡出事,你没去?”男人低笑着,随后抱住薄悦亲了一口,“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还是假的?”

“当然不想去了。”薄悦搂住男人的脖子,“死了倒好,我也省心。省的这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又来瞎搞我,害得我和萧里之间老出问题,我得尽快让萧里娶我。”

男人眯起眼睛来,伸手拂过薄悦细腻的肌肤,“萧里为什么不碰你?”

“不知道嘛~”薄悦传出娇滴滴的声音,“他好像对我没兴趣,但是既然没兴趣为什么不娶我?我总觉得萧里心事很多,我看不懂。”

“他不碰你,于是你来找我?”男人接过薄悦手里的烟吸了一口,随后将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他知道你给他戴绿帽子吗?”

“我们之间不是秘密么?”薄悦轻声道,随后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真好,容羡死了,没人护着薄颜了,她拿什么跟我斗?”

“不……”男人幽幽的说,“只要她还在一天,就还是你的祸患,如果她出现在你的婚礼上,萧里做得到无动于衷吗?”

薄悦被这句话所震到,过了一会抽了口气,“那你说要怎么样?”

“别给薄颜结婚的机会,毕竟萧里要是真的想把薄颜抢过来,哪怕薄颜和别人跑了,他打断她的腿都会把她带回来。”男人盯着薄悦的脸,一字一句,“我说别给薄颜结婚的机会,意思是,别给薄颜……活着结婚的机会。”

这话顷刻间被吞没在浓重夜色里,随后房间里发出让人觉得面红耳赤的声音,一下一下,烧成一片浓烈的欲火。

******

我总觉得最近眼皮跳,卫廷告诉我上次定的戒指到货了,我过去专柜看了一趟,拿了戒指出来,正好路过一家verawang的婚纱专柜,卫廷问我,“要不要进去看看?”

verawang最近有几款哥特式的婚纱,又酷又帅。

我点点头,走进去的时候店员迎上来,小姐,看婚纱吗?

我说对,然后卫廷替我挑了几款,我才知道原来这种高端婚纱店,连试婚纱都要先付款三千到五千的定金。毕竟我以前没试过,今天算是挑战了新的行为,穿着婚纱出来的时候,卫廷说,“果然适合你。”

我有些紧张,“可以吗?”

“小姐你身材好,腿长,穿出了模特的效果。”一边的服务员夸奖了几句,我看了眼镜子里的自己,一时之间忘记了呼吸。

如果此时此刻我身边站着的人是萧里,他会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我呢?

我大概从来没在萧里看见过关于我的任何情绪波动,不管我穿的多美,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惊艳。

我转了身子一圈,看了自己一遍,随后道,“可以的,不过我们婚事还没那么快,只是先试试,麻烦你们招待了。”

“没事,小姐等婚期近了再来看看,或许会有新发现。”毕竟能走进verawang专柜的客人也不缺钱,服务员都是尊敬对待的。

我走到玻璃窗旁边看着别的款式,忽然间觉得不远处有一道灼热的视线扫过来,猛地抬头,对上了萧里的眼睛。

他路过橱窗,和隔着橱窗站在窗边的我正好对上。

那一瞬间,心头烫过最后一丝热血,我手指颤了颤,下意识揪紧了裙摆。

我没想过会在市中心偶遇萧里,想了想他公司地址好像是在这附近,忽然间就觉得又有些孽缘。此时此刻的我穿着婚纱,和别的男人站在店里,而他,隔着玻璃,站在我的世界外面。

让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立刻回头去看卫廷,发现卫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一边的沙发上翻杂志,看样子在替我挑新款,也没发现这边的事情,我紧张地把头转过来,错不及防又落入萧里眼中。

我在他眼里看见了惊艳,也看见了浓重的撕裂欲。

那眼神能把我身上洁白的婚纱一刀一刀割裂。

我怔在原地,灵魂出窍一般,大脑一片空白。

几分钟之前还想给萧里看看我穿婚纱的样子,几分钟后,这个愿望就实现了。

大概这是上帝头一次倾听我的心声。

若是这样……我当初就应该想着让容羡看见的,这样他是不是也能回来了?

我红着眼眶想离开,却看见萧里动了动口型。

那口型寥寥数语,将我击穿。

他说,你要嫁给别人了吗?

我擦了一把眼泪,对,要嫁给别人了。反正你不要我了,反正我也正好该嫁人让容羡安心了。

我走的时候,察觉到萧里还站在橱窗外面,明明只有一扇玻璃,可是我们之间隔了一整个世界,不管我如何颠倒,都不过是虚妄。

那一瞬间,脑子里掠过了很多念头,可我终究还是试穿着婚纱走向了沙发上的卫廷,这一场血腥爱情以我的放弃作为终结,我们通通两手鲜血,谁都不无辜。

谁都辗转反侧,谁都难以忘怀。

我在想萧里会不会在来日后悔,可是如果他能后悔,那我也算达到目的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便要用尽我的风情万种,在你未来任何得不到我的日子里,内心都无法安宁。

萧里若是能为我有一丝波澜,那都算我赢。

******

我换下了婚纱,卫廷对我说,“要是觉得那款好,就先买下来。”

我摇摇头,“你钱多啊?”

卫廷说,“婚纱反正不是要买么?”

我看了眼橱窗,不敢说出心头的犹豫。

“再说吧,也不急,等我们具体日子定好了,再一家家试过来。”

“一家家。”卫廷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你胃口挺大。”

我扯扯嘴角,“我结婚的时候,胃口最大。”

卫廷打了个指响,“行吧,贪婪的薄小姐。”

后来我们又去了别的商场逛街,正好排队买网红奶茶的时候,听到前面一对小情侣在打闹。

男的那个也有这一张和萧里类似的性冷淡面孔,脸色偏冷白,瞳仁偏浅,总是来说就是长得帅,性子也冷冷的,“找人代排不好么?非要自己来排队?不知道现在有这种专门代替人排队的职业吗?”

旁边那个漂亮的小姑娘看了我们一眼,压低了声音,“你懂个篮子,亲身排才有感觉,不然喝的味道不像是在喝网红奶茶。”

高冷的男生无语了,“祝贪,你的屁事怎么这么多?”

祝贪说,“那你爱陪不陪,我喊人陪。”说完就掏出手机,“歪?黎悯不陪我买奶茶,你要不要过来……”

黎悯咬牙切齿把手机抢过来,一字一句,“蹬鼻子上脸还?”

祝贪一看黎悯发火了,过去吧唧亲了一口,然后我看见这个冷冷的男人居然耳根子红了,亲他的小姑娘嚣张地笑笑,带着撒娇的口吻,“拜托拜托,不要生气嘛,我亲你一口,你别嫌弃了好不好?”

黎悯居然出奇地一个字都没说,虽然还是冷哼,态度明显软了下来。

我和卫廷对视一眼,我在想萧里哪天真心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

可惜我看不见这个场景了。

我刚想说爱情让人软弱,结果听见身边卫廷打了声招呼,“黎悯?”

黎悯回头,“卫大哥?”

“……”好呀,感情有钱长得帅的都是一个圈子的。

“你们过来我们城市玩呀?”卫廷笑了笑,“哟祝贪,好久不见,漂亮了啊。”

“卫大哥也帅了,比你弟弟帅。”祝贪故意加重了弟弟两个字,惹得黎悯脸色一变,咬牙切齿,“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好好好,哎,霸王龙。”祝贪叹了口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我乐了,原来眼前这对已经是小夫妻了。

“这是你新女朋友吗?”祝贪跟我打招呼,“你好呀。看着好年轻。”

黎悯在一边说,“老流氓真不要脸,居然找小姑娘。”

“特码的人家成年了。”卫廷指着我,“看着像高中生?老傅家的那个才叫真的高中生吧。”

祝贪说,“反正一个比一个禽兽。我听说萧里也快结婚了,本来过来还想找他玩呢,怕他家万一是个母老虎,误会了可就不好。”

卫廷笑了几声,“你可以找他玩,他和他老婆未婚妻关系有点复杂。”

祝贪像苍蝇一般搓手手,这个动作本能让我想到了小梨头,“我就知道又有八卦,今晚找你们吃夜宵,慢慢聊。”

“好,多待几天再回去吧,反正俩城市也就两小时路程。”卫廷看着队伍快排到了,干脆一起付钱买了,完事喝到奶茶了祝贪说,“你看,卫大哥多大方,请客喝奶茶。”

黎悯冷笑,“对,老子穷,老子穷光蛋。大概我公司在你眼里等于摆地摊,从明天起一分都不会多给你。”

“……”

******

这天夜里因为祝贪和黎悯从隔壁海城到来,大家都聚到了一起,找了家私人静吧,我和卫廷坐在一块缩在沙发里,祝贪则和黎悯一起,对面坐着萧里等人,薄悦没来。

小梨头对祝贪道,“祝姐姐好久不见。”

原来除了我他们都认识,估计是我去国外那两年认识的。

萧里眼神冷冷打量我和卫廷,自从下午试婚纱匆匆惊鸿一瞥,如今他的眼神又恢复了一波死水,我总觉自己像个笑话被他看了一次又一次。

祝贪喝着一杯椰林飘香,嘬着吸管道,“萧里你老婆为什么不带出来?”

萧里冷笑,“怎么,你要勾搭我老婆?”

他居然也用了我老婆这个词语。

黎悯啧了一声,“怎么说话呢?”

萧里乐了,“管好你老婆。”

祝贪不怕死地对萧里说,“我想喊你一声老公,可是我打不过你老婆。”

黎悯当场夹着她站起来,作势要从二楼丢出去,祝贪被他提着衣服拎在窗户边缘,“啊!黎悯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调戏萧里了!”

黎悯咬牙切齿,“老子早晚被你气死!”

这话如此似曾相识。

我似乎在黎悯和祝贪身上看见了我和萧里的影子,如同平行世界的我们,另一个结局,另一个末尾。

也挺好。大概这样也算是见过我和萧里结局了吧。

后来陆在清喊着要来玩大的,几个人里边就属他最浪,我们拗不过他,结果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陆在清笑得跟青楼里的老鸨似的,一看就不安好心。

我是第一轮死的,当场懵逼,我说,“我擦嘞,运气这么背?”

费璃从来不怕这些游戏,毕竟她一直都是幸运E附体,“今晚你们都要跪。”

“别立flag啊,梨头娘娘。”陆在清又转头对我说,“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大冒险吧?”毕竟我太多真心话见不得人。

肮脏得过分。

陆在清笑着说,“喂卫廷一口酒。”

一帮人发出一声切的声音,“这算什么啊。”

“就是,人家一对小情侣,这么太正常了好么?”

“陆在清要么旱死了,看见人家亲也能激动。”陆如冰说道。

小梨头和祝贪咯咯乱笑成一团,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陆在清这刀捅在了多要害的地方。

我脸色苍白,狠狠咽了一口口水,最终还是选择了将酒灌下,捧过卫廷的脸,对着喂了上去,整个动作一鼓作气完成,像是怕自己中途后悔一样。

我听见萧里拍着桌子站起来当场走人。

这下连剩余两个新来的外人大概也懂了是怎么回事了,其他几个人一下子傻眼了,你看看我完看看你,陆在清说,“完……完了,一发入魂啊……”

江凛啪的一下捂住脸,“这他妈……搞死了。”

陆如冰倒是站起来去追萧里,毕竟她是女人,何况是陆在清的姐姐,萧里总归得让她几分给个面子。要换做陆在清追上去,萧里手里要有把刀现在肯定转头直接砍上来了。

陆如冰在楼下抓住萧里,“阿萧。”

萧里浑身火气不知道如何发泄,看见陆如冰,又不好对着姐姐发火,只能强忍着,最近情绪刺激太多,他也是人,可是他根本得不到解脱。

“有事么?”萧里哑着嗓子。

“那个……”陆如冰咽了咽口水,“我弟弟也是,爱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大家都是好朋友,你也别往心里去,陆在清就是个脑子缺根筋的……”

“我知道。”萧里没说别的,“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他克制不下去了,哪怕这幅冲动的样子在别的男面前暴露。

“阿萧,你做决定的事情,我也不逼你。”陆如冰给了萧里一根烟,“来,抽根烟缓缓。”

萧里接了,可是点燃了就没抽几口。

后来我们几个人小心翼翼踩着楼梯下来,才看见路灯下的萧里。他侧着半边脸,路灯阴影打在笔挺的鼻梁上,顺着下颌线往下,喉结上下凸起,乍一眼看过去,如同一道瘦削的鬼影。

萧里听见声音,抬头看我一眼,我吓了一跳,随后立刻把头低下去。

卫廷搂了我一把,对我说,别怕。

萧里像是被她这个小动作激怒了,口不择言对我说,滚!

虽然他是对着大家的,但是眼神明明白白冲我而来,在大家面前都没给我留面子。

我手颤了颤,我说,“你没必要生气……”

萧里手里的烟掉在地上,直直朝我走来,那动作跟要打人似的,大家直接窜出来拦,这就像是一把火点燃了萧里,他对着陆在清吼,“你他妈给我滚开!”

“你别打人!”陆在清也吼,“小颜也没做错事情啊!换我让你和薄悦喂酒,你喂吗?!”

萧里愣了愣,随后又是一通暴怒,“你这么歪理逻辑?”

“呸!”陆在清说,“你发什么火?你凭什么发火?”

我在身后小声说,“陆在清,你别刺激他,你俩别吵……”

萧里怒不可遏,“薄颜,你就这么喜欢勾引老子兄弟是不是?又是容羡又是陆在清,薄誊的好哥们儿都他妈不放过,你要不要点脸?”

卫廷听见这话的时候当场脸色变了,上前一把推开陆在清。

陆在清可怜巴巴去找费璃,“哎,我这个劝架的到哪儿都被嫌弃。”

费璃说,“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你有这么温柔的时候?”陆在清说,“是不是喝多……”话还没落看见对面费矢冰冷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最后回到江凛身边。

“嘤嘤嘤,流水的妹子,铁打的江凛。”

“……”

而这边,卫廷和萧里眼神直接碰上的时候,当场就让事态直接恶劣起来。

我觉得萧里下一秒都可能直接打上去的时候,他竟然用力克制住了理智。

可是卫廷不乐意了,他就想把萧里逼到失控边缘,看他愤怒,看他痛苦,于是——

在我还没回神的时候,卫廷当着理智摇摇欲坠的萧里的面,直接扣住我的下巴,“我被薄颜勾引?我还真被薄颜勾引了,我告诉你,我想当着你的面做这件事很久了。”

话音刚落,卫廷的吻直直朝我袭来!

卫廷做出这个动作的时候,所有人都惊呆了。

我甚至听见他们倒抽了一口凉气,然后我挣扎了一下,下意识抗拒推开卫廷,岂料男人更用力抓住我,想是要吸光我所有的氧气。

下一秒萧里直接抓上来,我叫了一声,“别打!”

然后将身体翻转过去,当场用自己的背挡住了萧里,将卫廷抱在怀里,我们姿势颠倒,成为了我护着他。

萧里被我这个行为气得够呛,眼睁睁看着我在他面前被强吻,还眼睁睁看着我在他面前保护另外一个男人!

他喉咙里带着血一般,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问我。“薄颜,你想清楚了么?”

我害怕萧里的暴怒,他打架起来肯定不是省油的灯,要是真的伤了怎么办?大家以后还怎么来往?

想到这里,我更用力搂住了卫廷,用背面对萧里,来证明自己的选择,“你不准打他!”

要是真打起来了,那我该怎么办?不,我不能让他们闹翻——

萧里所有表情霎时之间僵在脸上,像是没想到我能做出这种选择,连连说了几个好字。

“好,好。”萧里咬牙,眸光阴沉,我不敢抬头去面对他的眼睛,总觉得他的眼神像是头野兽,我努力挡住了他的视线,对卫廷说,“为什么要激怒他?”

卫廷被我抱在怀里,看着我这副样子对我说,“你居然会担心我?”

这不是废话吗,打起来了大家都难看!

他说,“激怒萧里的可能不是我,是你这个选择。”

我愣住了,随后听见背后萧里对我说,“好,薄颜,你爱死这个男人了是不是?”

我口不择言,“关你屁事!”

卫廷笑得尤为开心,似乎对于我这样直接面对萧里的质问还能说出这样无所畏惧的话,觉得有些新奇,我松开卫廷,转身面对萧里。他目光猩红,像是克制着很大的怒火,要不是因为我,他现在就能打上来。

我说,“总之……你们别打起来,我刚刚说话难听了,你别忘心里去……”

此时此刻我的安慰更加是火上浇油,萧里到后来握紧了拳头,背紧绷,像是一把被拉满了的弓箭,在下一秒就可以刺破任何的阻扰。

我说,“你……你别生气了……”

萧里红着眼睛,终是没能下手,骂了一句狼心狗肺的东西直接走掉了,陆在清和江凛上去追了一把,萧里没说话,却用力推开他们。最后离去的时候是一个人走的,我总觉得他平时虽然独来独往,一个人都像千军万马一样,但在这一刻却显得背影尤为寂寞。

我呆呆站在卫廷身边,心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吹进去,让我觉得从脚底漫上一股子寒意。

陆在清回头过来又看看我们,然后又看了看萧里,最后叹了口气,“那我先去找他去,你们继续玩吧啊?”

“别了,这么一闹也都玩不起来了。”江凛小跑了几步,“散了吧,各自回家。”

后来我们果然如同江凛所说各自回家,走之前祝贪还拉着我的小手说,“一切都会熬过去的,希望你开心。”

漂亮又大方的姑娘。

我道了一句谢谢,后来上了卫廷的车,他喝得微醺,我一把抓住了方向盘,我说,“你别酒驾!”

卫廷直勾勾看我一会,后来放弃。

我不想让自己身边的人也酒驾,容羡就是因为这种该死的事情才被夺去性命的,我不想……

卫廷看我都要哭了,立刻掏手机,“好好好,我叫代驾行不行?”

我说,“你要敢酒驾,我和你拗断。”

“我不会。”卫廷喊了一个代价过来,过了一会我看见代价骑着一个节能的代跑工具,悠悠地像是踩着小踏板来了,随后那个代跑工具往我们后备箱一丢——就过来坐主驾驶。

卫廷喊了一声先生好,随后给他调节位置,那人连连喊了好几声谢谢,随后发动车子。我和卫廷坐在后排靠在一起,看着窗边变幻过的风景,觉得深处城市中心,霓虹灯闪烁,夜风呼啸,我们的灵魂在漂泊。

到家的时候卫廷直接躺上床,喘了几口气他说,“今天真是奇妙啊。”

我看了他一眼,“去洗澡再睡觉。”

“帮我放水行不行?”

“行。”像个大爷,像萧里。

后来等卫廷洗完,我自己也去洗澡,之后出来,卫廷抱着我,我说,“别动手动脚。”

“嗯,等到结婚以后吧。”卫廷说,“谢谢你今天在我和萧里之间选择我。”

我心尖一颤,睁眼望着漆黑一切的深夜。

不是我自觉地选择你,是我……只能选择你。

******

然而这边萧里几个人的情况并不好。

“擦。”陆在清踢了一下酒瓶,地上咕噜噜滚满了好几个,“纯酒都喝下去那么多了,你怎么还不死?”

萧里笑着,眼神已经飘了,“好飞啊……”

“你他妈等死吧。”陆在清过去掐了一下萧里的人中,将他手里的烟丢进垃圾桶。

萧里说,“八百块钱一克,你丢了赔钱给我?”

“老子要么太闲了。”陆在清说,“得咯,现在老相好跟人跑了,你也就只能这样了。”

萧里从沙发上卧起来,眼神跟能杀人一样,“你再讲一句试试?”

陆在清将最后一口酒喝进,随后看着萧里,“你得了吧,好歹和小颜认识那么久了,也算是……不亏。”

萧里冷笑一声,“老子用得着你来可怜?”

“得得得,不可怜不可怜。”陆在清烦躁地喊了一声,“你俩都快点各自结婚吧,算我们求你俩的。也好过我们一直都被你们拖着,还要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真是搞死了。”

萧里看了陆在清一眼,陆在清缩缩脖子,“正好结个婚,你俩都死心塌地了。”

萧里没说话,过了一会说,“帮我把薄颜删了。”

“嗯?”陆在清没听明白萧里要干嘛,“删,删什么删?”

“微信啊!”萧里喊了一声,“我手机放在那边桌上。”

“你自己怎么不干?”

陆在清替萧里拿手机,然后看了萧里一眼,“得了,我知道了,你这情况估计也抬不起手。”

萧里意味不明低笑了几声,然后陆在清瞟了他一眼,“真删了?”

“嗯。”萧里拿手遮住眼睛,“删吧,反正眼不见为净。”

陆在清皱着眉毛在手机屏幕上瞅了好一会,“不是,薄颜在哪呀?”

“你找头像。”萧里说,“头像一个sb柴犬表情包的就是她。”

“……”陆在清盯着萧里给薄颜的备注懵逼了好久,过了一会喃喃着,“你给薄颜的备注是‘傻子’?”

“可不是么?”萧里没觉得这有什么,指挥着陆在清,“就跟个傻子似的,给我删了。”

“哦。”陆在清点开对话框,看见寥寥数语,楞了一下,“你这儿,有句话还没发出去。”

打了一半呢,就停了,也不按发送。

萧里怔了怔,随后像是才记起来有这回事一样,他翻了个身,声音闷闷的,“别管了。”

“哦好。”陆在清把对话框里那排字一个一个地删掉。

那句话大概是萧里想说,却没没办法说出口的事情。

【容羡没有了,你能不能也别出事?】

再也不会有人发送了。

陆在清替萧里按下删除好友的红色框,随后将手机丢给萧里,“喏,完事儿了。”

“真的假的?”萧里看了陆在清一眼,“你……”

“你可别到时候又哭唧唧地求薄颜把你加回来。”

陆在清看了萧里一眼,随后道,“好了,正好,耳根子清净了,你俩要是又有什么事情,我是不会再插手的。”

萧里慵懒地抬了抬眼皮看着天花板。

再有什么事情?

已经不会再有……任何事情了。

******

后来我和萧里再没联系,我们之间像是约定好了一般,不再找对方聊任何事情,我甚至不知道陆在清替他把我删了,每天忙着给卫廷和他家里人做饭做菜,当起了一个合格的未婚妻。

然后,订婚的前几天,我收到了小梨头的微信,她说,萧里要结婚了,替我转告你一声。

我没多想,只是打了个哦过去。

心脏深处钝钝的痛无法掩盖,不管我多忙,总是还会抽痛着提醒我它的存在。

可是我和萧里也只能这样了

我没说别的,小梨头就问我,萧里结婚,你去吗?

我手机僵在屏幕上不知道该如何打字,去吗?到底要不要去?

去看看吧,看看他和薄悦多甜蜜,我也想看看薄悦以后的下场,会不会比我更惨。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卫廷凑过来看了我一眼,随后对我说,“哟?萧里要结婚啦。”

他终究也要娶别的女人了。

我没说话,过了好久卫廷说,“去吧。”

我抬头看他一眼,“你不会生气么?”

“有什么好生气,你和他认识这么多年,哪怕断掉了别的关系,处于朋友的面子,还是得去看一下。”卫廷摸了摸我的头,“参加完出来我来接你。”

我盯着卫廷的眼睛,一动不动,随后说了一句,“好。”

我对小梨头说,我到时候来找你一起。小梨头还颇为吃惊,直接一个电话过来了,“哇,你真的来呀?”

我说,“对,我看着像是骗人吗?”

小梨头在那里支支吾吾好久,“我被薄悦拉去当伴娘了,你不会不高兴吧?”

我愣住了,小梨头又说,“我也想拒绝的,可是我小叔替我答应了,说好歹也是一起玩的,虽然和薄悦不熟,萧里的面子也要给啊,巴拉巴拉的,就说正好从此就……就拿起放下什么的。”

我听她说完一长串,知道了缘由,也没去责怪小梨头什么。毕竟如果我和薄悦之间的仇真的到了不共戴天的地步,小梨头他们也是无辜的,他们完全可以继续和薄悦来往,因为他们没有直接矛盾。

这圈子里就是带着假面来来往往,哪怕是婚礼,都可以假笑着完成整场。薄悦也是故意喊小梨头过来做伴娘的,大家都是互相吹嘘互相讨好,谁管谁之间的好坏来往。

后来小梨头又说了一些安慰我的话,挂了电话之后卫廷在一边笑看我,“觉得薄悦这个行为很恶心?别急,等我们结婚了也把她拉过来。”

我说,“她巴不得看我和别人结婚,喊她也不能怎么样啊。”

卫廷再次揉揉我,“那你就不知道了,有的时候,你要是过得比她好比她幸福,她也一样会不爽快。”

我看着卫廷的眼睛,叹了口气,总觉得生活轨道已经彻底更改了,现在哪怕我想往回走,想回头……都已经没有去路了。

这天夜里我没睡着,小梨头微信上陪我絮絮叨叨了好久,我在想容羡,在想萧里,在想我们之间所有的过去,怎么就一步步走到了这个田地。

后来我困了,我对小梨头说,算了吧,这一切就都过去了,新的生活开始,也挺不错的。

小梨头问我,“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爱萧里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爱,不管重来几次,我都会义无反顾重新爱上他。”

小梨头在那里说,“真羡慕你,薄颜,我说真的。”

我笑笑,“你还在对费矢抱着那些难以忘怀的念头吗。”

我听见小梨头那里被子摩擦的声音,估计她是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随后她含糊的声音传过来,“嗯。”

“可是我查了,DNA。”

她的声音逐渐染上了哭腔,“我们真的是叔侄。”

没有比这个来的更加讽刺的了。

倘若说我和萧里只是一段狗血又血腥的互相折磨的话,那么小梨头和她小叔,就是老天爷开的一个玩笑。

我想起了薄誊,薄誊和我或许是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对于我抱有某些不知名的念头,但是费矢的的确确是小梨头的亲人,这一点大家都深知。

令我惊奇的是,小梨头居然会自己去调查她和费矢的身份,这让我觉得恐惧,恐惧她的爱已经溢出来,无法再自我控制,所以拼命寻求一个肯定和解脱——我没有,我没有爱上一个不能爱的人。

然而事实却如此迅速地打了她一个耳光。

我不知道安慰小梨头什么,有的时候我觉得我俩就是在比谁更惨,然后依靠对方的惨来让自己心里得到些许安慰。

我对梨头说,“你要不赶紧换一个吧?”

小梨头哭丧着问我,“换谁呀?谁有我小叔帅?”

“你这个以貌取人的家伙。”我想了一会,“萧里?”

小梨头呸了一声,“滚蛋,净出瞎主意,萧里太可怕了,看看你这样子,我就不敢再肖想他了,还是看看吧。”

我看了眼天花板,“陆在清?”

“他嫖娼。”

“江凛。”

“如冰姐姐打死我。”

“我哥薄誊。”

“hold不住你哥那种性冷淡的。”

“他不性冷淡。”

“臭女人,你怎么知道?你禽兽啊?”

“……顾历川。”

“你去死吧。”

后来我俩没辙了,兜兜转转还是费矢,小梨头对我说,“怎么办,世界上好男人是不是死光了?”

我小心翼翼地说,“那要不,我把卫廷让一半给你。”

小梨头乐了,“好闺蜜,你当姐姐我做妹妹,一三五七给你,二四六给我。”

我原本还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就被她激笑了,“你有没有正经啊,回头来当我伴娘,结个婚新娘伴娘一起娶进门。”

“说好了。”小梨头也跟我开玩笑,“什么时候结婚?”

“萧里结婚之后的后面几天吧。”

我看了一眼手机日历,“嗯……正儿八经要到夏天了。”

“真好,一个个结婚。”小梨头像是一张饼,摊在床上,“我小叔和陆初初也快结婚了,我瞅着陆初初和薄悦就是一个板子的,统统都是白莲花。”

“哈哈你就不是吗?”我的笑声惹得卫廷喝着水过来看我一眼,我用口型动了动,比了费璃两个字,他明白了,大概也就费璃给我打电话我能乐得跟条狗似的咯咯乱笑。

到了后来,小梨头问我,“小颜,我发现容羡……没了的时候,你整个人都像是死掉一样,容羡对你来说,比萧里重要吗?”

我沉默了,这个问题我从来没去考虑过,或许也是萧里心头一根永远都拔不掉的倒刺。

小梨头说,“唉,不问了,问出来也没什么意义。有些事情还是朦胧的时候最美好。”

没有任何意义。若是容羡重新回来,我连卫廷都能丢下。

后来我和梨头说了再见,然后挂电话,卫廷还在外面打游戏,我穿着睡袍出去看了一眼,这人在打连连看。

我说,“跟谁打?”

“跟祝贪。”卫廷头也不抬,“黎悯老婆,就好这口。”

“哦。”过了一会祝贪突然间下线了,我看见卫廷点开QQ,发现他被删了。

我噗嗤一声乐了,随后黎悯一个电话call过来,张嘴就是,“你个逼样再敢和我老婆打连连看,老子给你戴绿帽信不信?”

我乐得哐哐拍桌面,“来呀来呀!快来!”

卫廷骂了一句随后笑着挂了电话,随后问我,“你要打游戏吗?”

我摇摇头,对他说,“我在等你一起睡觉。”

******

萧里从噩梦中惊醒,忽然间觉得浑身冷汗。

他左右摸了一通,没摸到人,然后睁开眼睛,猝然间才想起来,那个女人不在了。

坐起身子,男人撑着额头深呼吸了一下,随后睁眼,摸着床头的墙壁开了一展昏黄灯光。

他最近频繁回到帝景湾的房子里,虽然隔壁已经不会再有人回来了。

萧里翻了个身,觉得深夜难熬。以前他只有在夜里才会觉得精神有一丝活跃,现在却觉得都很无趣。

这个世界,包括他在内,都是无趣的。

萧里点开朋友圈,后知后觉想起来已经把某人删掉了,现在想看动态也看不着,干脆去群里找了一句存在感。

【萧里:出来聊天。】

他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反正就是想说出来。

【陆在清:不聊骚,滚。】

【江凛:拒绝男人,滚。】

【小梨头:太小,滚。】

【如冰姐姐:小梨头小心又被费矢打。】

【费矢:打有用?呵呵,我已经放弃她了。】

【小梨头:……】

【小梨头:小叔……你没睡呀?你今天怎么不回家,在外面喝酒吗,我来找你好不好?】

【费矢:不用了,陆初初陪着我。】

【如冰姐姐:哟,初初呀?费矢今晚有福。】

【萧里:……mmp,费矢人渣。】

【费矢:唯独不想被你这么说。】

【陆在清:哎哟!都是人渣,别争了好吗,像我这样只嫖不骗的,已经很少了。】

【小梨头:薄颜呢?薄颜在和卫廷睡觉觉吗?】

【薄颜:……在和祝贪打连连看。】

【小梨头:来,带我一起,我QQ游戏大厅连连看太阳座,还是蓝钻贵族。】

后来我退出电脑端的微信,小梨头半夜又弹了个语音给我,“小叔找陆初初了怎么办!”

我说,“能怎么办,找呗,我们也不能做什么。”

“可我不想陆初初碰他。”小梨头一字一句,“不想让费矢被别的女人染指。”

我回想了一下费矢的脸,最后道,“你小叔看着就像是会被女人倒贴的样子。”

“你这样夸他帅的方式真是清新脱俗……”小梨头说,“走吧,别睡了,陪我去阻拦费矢。”

我身上还穿着睡衣,一边原本说一起熬夜的卫廷已经睡了,这个人向来老年人作息,倒是留下我一个人熬夜。

“你想清楚了吗?”我低下声音来,实在不想费璃继我的后尘,“费矢和你有血缘,如果你还是要继续追到底的话,我可以陪你发疯。但是……从好朋友的角度来说,我希望你理智看开。”

小梨头软弱无力的声音传来,“我除了继续喜欢他还能怎么样啊,我从小时候开始就喜欢了……”

叹了口气,我关掉电脑,和祝贪发了晚安两个字以后,就直接起身,“告诉我地址,我陪你去。”

我和小梨头花了二十分钟时间碰面,小梨头画了一个相当漂亮的妆,但是我只擦了一层粉底和随便涂了几下口红就出来了,她皱着眉对我说,“你怎么不打扮打扮?”

我乐了,“主要还是你好么,我就随便露个面就行,知道你小叔在哪么?”

“知道。”小梨头发我一个地址,随后拉开我副驾驶座的车门,她说,“我这辈子可能也没几条命坐你开车。”

我乐了,“我今儿喝得那一口酒已经消化了,你别怕。”

小梨头说,“要是死了,咱俩就是亡命鸳鸯。”

“我不乐意。”我一脚踩下油门,大红色野马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随后我开上高架,小梨头死死抓着安全带,“薄颜,你之前开过车吗?”

我说,“没有,不怎么开!”

“你会开车么!”

“我会开碰碰车。”

小梨头摆出了向上帝祈祷的姿势,我笑了,逆着风,夜风呼呼灌进瞳孔里,我们在深夜的高架上狂奔,奔向无人知晓的未来。

半小时后,我们到达了延安饭店,跳下车的时候小梨头差点要吐,我说,“别吐,妆要化了。”

小梨头硬生生忍住了,随后对我说,“我这辈子不会再坐你的车。”

我们到了酒店,跟捉奸似的,进电梯的时候我问梨头,“要是真的看见你小叔和那个女人在滚床单,你打算怎么样?”

小梨头明显没考虑到这个情况,就是一股脑儿要过来找费矢,所以冲动之下直接来了,也没想过该干嘛,该如何应对紧急情况。

支支吾吾了好久,直到我们站在了那扇房间门前,小梨头才说,“进去……道个好?”

我没说话,用一种无语的表情看着她,“你小叔可能不会乐意见到你。”

小梨头咬咬牙,“不行,我不能让他俩上床,我小叔必须得是干净的——”

话音都还没说完,酒店房门直接被人从里面猛地拉了开来——

小梨头一声尖叫吓得憋在喉咙里,我和她同时抬头,看见了站在门口一脸冷漠的费矢。

小梨头表情都没来记得摆出来,弱弱喊了一句,“小……小叔……”

费矢冷笑,“门口唱戏呢?要不要我给你拿个喇叭?”

费璃把头埋得更低了,“我不是……故意……”

费矢笑得更开心了,男人就穿着一件浴袍,胸口貌似有个吻痕,但是我没看明白,里面灯光也昏暗,气氛有些迷离暧昧。

小梨头一看见费矢笑,就吓得说话不顺畅,“那个,你今儿不回家,我就来看看你……”

“费璃。”费矢一字一句,“你是觉得我看着很好糊弄,还是说你撒谎的功力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小梨头被费矢连名带姓喊了出来,脸色惨白,“小叔……我只是不想……”

“嗯。”费矢给她鼓了鼓掌,“好样的,我以后去哪都要给你打报告是不是?你敲个章批准了,我才能出门对不对?”

小梨头拼命摇头,“没有,小叔……我是怕你和那个女人……”

“陆初初?”

费矢眯眼笑了笑,我觉得费矢是挺帅的,也难怪小梨头喜欢,放在大众审美里应该都能算到长得好看那一拨去,尤其是现在冷笑的时候——

长的帅的男人发起火来都是长的帅的,比如说此时此刻。

“陆初初我另外给她开了个房间,在隔壁,你要是想她,可以去隔壁找她。”

小梨头脸上表情变换了好多,五颜六色什么神情都有,最后小心翼翼问了一句,“真……真的假的?让我进去看看。”

“……”我觉得费矢脸上隐隐出现了一种“老子恨不得掐死你”的表情。

最后小梨头不怕死地往里瞟了一眼,哦,的确是单人间,她放心了,拍拍胸脯,这动作做的太明显,于是做到一半又把脖子一缩,挤出一个像哭又像笑的表情,对费矢说,“那个……小叔,半夜打扰了……晚……晚安?”

费矢咬牙切齿,“滚!”

小梨头猫着腰窜出来,觉得又惊吓又庆幸,还好……还好小叔没跟那个臭三八滚床单,不然她心都要碎了。

岂料费矢盯着小梨头做贼一样的背影,意味深长说了一句,“费璃,以后这种给我添麻烦的事情少做,哪怕你再讨厌陆初初,她以后都会是你的长辈。”

费璃庆幸的表情就这么僵在脸上,到了后来还有点复杂,那表情我太了解了,平时我心痛的时候就是这样,却又只能说一句,“嗯……我知道。”

知道还犯傻。

我心说我该跑了,要不然可能费矢连着我一块揍。

我和费璃走出去酒店的时候,我俩神情各异,费璃因为知道费矢并没有和陆初初发生什么,觉得松了口气,可是又因为听见费矢最后一句话,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她不管如何自作多情,费矢终究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我看了眼费璃,“你要不还是放弃吧?”

“你放弃没?你没放弃就别来劝我。”小梨头委屈巴巴跳上我的车子,“过几天萧里结婚的时候,我看看你会不会比我更惨一点。”

我笑着揉了揉小梨头的头发,“没关系,流水的男人,铁打的薄颜。不管你后来爱上谁,爸爸都爱你。”

小梨头明知我是开玩笑在逗她开心,眼泪还是出来了,一把扑过来抓住我的手对我说,“薄颜,你真好,你要是个男的,我就跟你跑了。”

我要是个男的……那我他妈不得比萧里还要能上天?

我送了小梨头回家,后视镜里看了酒店一眼,随后这次放慢了速度,漆黑一片的深夜里,我和费璃就像是一枚缓慢穿梭的时空胶囊,和所有的回忆和爱情擦肩。

******

卫廷知道我后来大半夜出去,又问我一遍,“干嘛去了?”

我说,“陪小梨头捉奸。”

“瞎起哄。”卫廷上下看我一眼评价道,“我和别的女人开房没见你这么激动。”

我想也不想说,“没关系,你去找吧。她们都是宾馆,我才是家。”

卫廷被我这句话一下子顶得不知道该是生气好还是该笑好,最后终于说了一句,“行……你厉害。”

后来我在卫廷家中闲着拖地,卫廷的妈妈大概没见过这么勤劳能干的富家千金,原本以为我是个祖宗要靠卫廷供着,愣是没想到我是个洗衣拖地做饭全能的小人妻,里里外外什么都能干,把家里保姆都弄得分外不好意思,差点被我逼得辞职了。

原话就是,少奶奶都这么能干,我没脸待下去了。

卫廷妈妈好说歹说才劝住这个干了很久的保姆太太,后来我做饭,保姆说,“少奶奶,我来吧?”

我特别紧张,“不是……我还不是少奶奶呢,我就做点分内的事情……”

卫廷在外面笑得直喘气,我翻了两个白眼,随后看了眼自己刚烤好的披萨,自恋了一把,谁能把我娶回家,真是好福气。

而且这份福气并没有维持太久,萧里和薄悦订婚的当天,我,被人迷晕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一切,我只不过化好妆出门倒个垃圾而已,忽然间有人就从一边窜上来,在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厚厚一层布捂上了我的口鼻。

我感觉到有一股味道倏地袭来,脑子最后掠过的几个字眼是,乙醚……然后彻底昏迷过去。

我再睁眼的时候,已经被人关在了小黑屋里,冰冷的水泥石地板让我猛地回神,可饶是如此,药效的作用下身体还是没有力气,我的大脑昏昏沉沉的,似乎还没有彻底醒过来。

哒哒的皮鞋声走近了,我的耳朵里开始有了别的声音传进来,可是我还是无法让自己清醒,努力睁大了眼睛,视野没有一丝地清晰。

“你看她现在的样子,像是一条脱水的鱼。”

“没办法,当初乙醚下的剂量有点大,导致她现在这幅样子,还怪好笑的。”

我喘了几口气,没说话,却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再后来,我终于想起了这个人是谁。

顾。历。川。

顾历川像是看懂了我的表情,抓着我的头发将我从地上拽起来,疼痛感让我有片刻的清醒,我怔怔望着顾历川的脸,说不出一句话来。

今天是萧里结婚的日子。

而我……却在阴冷的地下室里,被一个前男友抓过来,并且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

多么可笑的对比。

我没说话,只是用那种眼神望着顾历川,许久顾历川伸手抚上我的脸,冰冷的触感如同蛇一般让我汗毛倒立,我抽了口冷气,他便笑得开心。

那张温文尔雅的脸上,早就不见了以往淡漠温柔的表情,只剩下一片阴森可怖。

我嘶了一声,“报复?”

顾历川摇摇头,说了几个No,随后优雅地扬起唇来,姿态如同一个翩翩如玉的贵公子,他对我道,“这不是报复,这是你应得的。”

我眼睛有点红,为什么他偏偏挑在这种节骨眼上……对我动手?

我猛然想到了薄悦。

顾历川对我说,“女人太聪明不好,薄颜,又聪明又坏的女人,更加是这个社会的隐性威胁。”

我深呼吸,尽管这作用微乎其微,“你想做什么?”

“你猜呢?”

顾历川仍旧保持着扯我头发的动作没松开,头皮上的刺痛没有断掉过,他满意地看着我强忍住疼痛的脸,像是被我的表情取悦了一般。

再后来,我对顾历川说,“松手。”

“薄颜,你还以为你是那个薄家千金吗?”

顾历川恶狠狠笑了一声,将我重重摔到地上,我发出一声闷哼,顾历川笑了,“你什么都不是,不过是一条狗罢了,薄家养着你,也只不过因为你这张脸还有那么点儿用处,那么你说若是我毁了你这个人,还有人愿意当接盘侠吗?”

我的手指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攥紧的,现在的我没有一丝反抗顾历川的力气,我忽然间在想,外面世界的萧里现在应该进行着人生最美好风光的一刻,万众瞩目,金玉良缘。没了我,他活得好好的。

多么讽刺啊,萧里。

“很可惜薄颜,你不能活着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因为你的存在,薄悦她不放心。”顾历川站起来,用脚狠狠踹了踹我的小腹,随后我痉挛一般蜷缩起来,整个人抽搐着,小腹处传来锥心的痛意,让我整张脸变得惨白。

药效无法掩盖的刺痛袭来,我呜咽了几声,“你什么时候和薄悦好上的?”

“好上?其实也没这个说法。”顾历川又朝着我的背上踢了一脚,腹背受敌,我整个人往墙壁角落滚去,然后抱住自己,像是一个新生的,无辜的婴儿。

顾历川心满意足地上前,再次抓住我的头发,把我的脸往上提,“我也不过是和她目的一致而已,别的都是逢场作戏。正好,你当初不是给我戴绿帽子么?哈哈,现在老子也给萧里戴绿帽子,他现在的老婆,也不过是我身下的玩物,真有意思!”

我看着顾历川近乎疯狂的脸,才知道他已经走火入魔。

像萧里那样冷言冷语的人不可怕,向来温柔的人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的温柔都有一个界限,等过了那个临界点,天使和魔鬼,在某个程度上是没有任何差别的。

顾历川喊来了一帮打手,他们手里拿着各种器具,我看的胆颤心惊,却没有吭一声。

顾历川最看不惯我这种咬着牙的表情,狠狠一耳光打在我的脸上,“老子叫你求我啊!求我啊!”

我没说话,喷出一口血,手已经颤抖到无法再搂住自己的小腹,全身上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

他对我说,“薄颜,你现在不求我,以后可能要去地狱里求我了,哈哈哈哈哈!”

我会死吗,我会死吗?

会有人知道我消失了吗?

顾历川把薄悦拍的照片发给我看,那是萧里,虽然神情冷漠,但是穿上新郎的西装,足够相貌堂堂,俊朗的脸让人甚至忽略了他眉宇间的冷意。

冷酷的男人,到底是动心的时候最迷人。

可惜了,我看不见了。

有棍子高高举起落下,然后敲打在我的背部,我终于叫了一声,顾历川眯着眼笑看我流泪,张狂地大叫,“看啊!看你的萧里和别的女人结婚的样子!

薄悦发来一张张照片,萧里的西装,萧里的侧脸,萧里和别的宾客做游戏喝酒,以及萧里那帮朋友。

我看见了大家眼中的恭喜,看见了人间良辰吉日,看见了这天地苍茫佳人才子,却始终都没有我的去路。

我颤抖着吐出一口血,有人把我抓起来按在椅子上,电击器夹上了我的手指,我发出一声激烈的惨叫,随后差点昏死过去。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熬了,我四肢哆嗦着已经失去了大脑的控制,顾历川捏着我的下巴,”求我。“

我没说话,他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求我。“

我的意识七零八落,连着灵魂一起一点点分崩离析,”求你。“

”恨萧里吗?“

我笑了,”不恨。“

更加剧烈的刺痛袭来,手指被电流灼烧甚至烫破了皮肉,我哑着嗓子尖叫一声,顾历川拿着扳手狠狠打在我的肋骨上,”再说一遍?看着萧里的脸。“

我看见了屏幕上那张午夜梦回一直都梦见的脸。

看见了他身边浅浅微笑的薄悦。

鲜血染透我的衬衫,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很快凝成一滩血块。

让我死吧。

不用继续想着萧里,也不用愧对于卫廷,更加不用再忍受何家无止境的掏空。

我活在这世界上,本就是人间炼狱一场,我该被下油锅,该被上刀山,该死一千次一万次。

我想死了……容羡,我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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