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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就是最猛烈的报复。
【山羽】落在手里,裴液已身入五人合围,这三剑绝对惊艳了所有望来的眼睛,也一霎胆寒了几位飞来的舵主,但下一刻身后怒吼就伴着风声逼近,而在更早一刻,侧面与曹语同时拔剑的“东亨”解允行已递来一道强硬的剑光。
裴液手刚刚握住剑柄,以【衔新尸】的尾韵随手横剑相对,剑势正飘散柔弱,仿佛随手就能击碎。
然而八生的一剑撞来,铮鸣响起的一瞬,这柄剑骤然凝定,仿佛淡云缩为坚冰。沛然的真气令少年手臂巨震、发飞衣扬,但这一剑死死封在空中,解允行身躯都猛然一滞。
【云寒】
然而这样以刚对刚的硬撞也只持续了一瞬,解允行瞳孔一缩,凝固在空中的、如被冰封的两柄剑内部忽然回荡起一股难以掌控的力量,冰面裂开的声音仿佛响起在耳畔是水。
【水漾】
初春河破,冰封缓慢但不可阻挡地开裂。两柄剑同时剑势扰乱地分离,而解允行在规束真气、拧正剑身之时,少年已向后拧腰横剑,反手“叮然”截住了刺向后腰的无声一刀。
剑身轨迹凌乱、落点却那样精准,仿佛于他而言,剑势只有不同的状态,而没有“散乱”与“正常”一说。
但下一瞬暴烈的拳风响在身后,裴液转身架剑,朱莲火在剑前爆开,但一霎就被穿透,沛莫能御的一拳砸在剑上,真气乍时溃乱,少年再次强行拧出一道【飘回风】让过纪熊虎,但还是硬吃了一小半劲道,嘴角立时就溢出鲜血。
他在空中再次抬手燃火,吞没了三枚飞来的阴毒暗器。
孤身面对一位缁衣,两位八生,以及六七个经年七生,与赴死几乎别无二致实际上,一名七生一名八生孤身来挑太平漕帮的行为,本来也就是人们眼中的送死。
而也就是在这时,人们终于知道了颜非卿为何静立蓄剑。
丘天雨下场了。
飞镜楼上坠下一枚炮弹,雨幕一瞬间破开空洞,大戟携着排山倒海的威势砸来,颜非卿横剑一迎,浑厚巨大的太极在雨中隐现,然后骤然破碎。
交鸣传彻西池,周身风雨炸裂,颜非卿被一戟压着飞退二十丈,湖面上激起一道笔直的白浪,一息之内颜非卿出剑三十一,最后戟尖切着发丝划过。颜非卿回首挺剑激雷,震住司连文的雷剑再次乍现夜幕,丘天雨偏头避过,脸上被擦出一道血痕,然后他拧腰抬戟,遍身真气、五丈玄气被抟为一道劲力,大戟半月一斩,一道太极图再次破碎,颜非卿断线般坠入湖中。
下一刻他再次破水而出,浑身透湿,长发散乱.两合交手,用来避雨的真气也已被他调用。
丘天雨踏在空中,面如平湖地看着这位神京传颂的天才,抬手摸了摸颊上的血,喃出一句颇有北方口音的粗话:“狼崽子洞里磨牙,狗崽子蠢吠找死。”
【太平鹧鸪】丘天雨,四五年不曾出手,很多人已经忘了他横推神京百坊千巷的凶名,如今无数人提及这个名字,总以“太平漕大龙头”为前缀,以至很多人都忘了,不是太平漕帮支起了他,而是他一个人,撑起了太平漕帮。
斩神杀鬼的北地玄经《大戟》,“兵器玄中重势第一”,时隔几个春秋再次现身神京。
颜非卿出水的一瞬间就已再次带出一道精妙的剑光,乍现般切入丘天雨护体玄气,却“叮”地被戟杆拦住。
在他身后,刚刚劈空的雷霆击中了那只福船,浸油的木材正熊熊燃了起来。
而在另一边,短短片刻,裴液身上已多出两道伤痕。
和纪熊虎这样危险的玄门周旋已是一不留神就万劫不复,遑论那些堂主舵主也已围了过来,群敌环伺,每一个的速度、力量、真气都强于他。孤身一剑他已撑了五合,还再次割断了一位舵主的咽喉。
但下一刻殒去的可能就是他自己的生命。
宛如激浪之下的两只小舟,在岸上人眼中他们每一霎都离倾覆只差一线。
长孙玦也没有想到局势一瞬间就险恶成这样,在少女眼中并没有对太平漕帮、玄门宗师、七生八生的具体认识,但刚刚丘天雨一戟破开二十丈白浪的声威已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
上一息还在为那位同窗的剑术惊艳,下一息就被这样的力量压死了心绪,她实在看不出这样强大的敌人要怎么才能战胜。
“.没有人报官吗?金吾卫呢?”她有些焦急地环顾,回头道,“照、照夜,咱们去报官。”
身旁的密友同样紧紧攥着她的手腕,掌心的汗已经冷腻可感,此时她抿唇盯着湖中一动不动,微哑道:“金吾卫要是肯来,他们两个就不必在这儿了。”
“.”
然后这位少女还是咬牙蹙了下眉:“这两个人怎么能死在这儿?!许到底在干什么?”
然而无论岸上之人是何心绪,刀光剑影不会停下分毫。
纪熊虎再次一拳撞在裴液剑上,只一触可怖的热流就染红了【山羽】三分之一的剑身,在雨幕中激起白雾的同时,也再次令少年吐出一口殷红的血。
这个男人确实近乎半邪,你无法用威慑或圈套来误导他,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就是疯狂的进攻。这样的力量、这样狂暴难御的攻击,即便不像只靠筋骨面对七生的时候,也至少如同以三对七。
他甚至没有太给其他堂主留下进攻的空隙。
裴液抿唇面无表情地纳下了这一剑的力量,然后【清鸣】骤然响起,擦着纪熊虎的铁臂爆发出刺耳的鸣叫。少年以剑上切,飞身而上,面对这样一拳即令他重伤的玄门,他竟然再次选择了暴烈的进攻!
在刚刚的五合里,他无论接谁的剑,【鹑首】都有一部分注意在这个凶戾的男人身上。
这套拳法他已看了六招。
也许他应该看得更久些,但局势并不允许了。
不过这也确实是想象内的事情。
纪熊虎两眼爆发出精光,一爪掏向面前暴露出的胸膛,而少年的剑似乎更早一步在那里等他,【食叶】汲取一半力量,然后他咬牙拧身避开,身形难免歪斜一下,同时咽下喉中的鲜血。
纪熊虎第二拳快如闪电地来到,燎破了腰间衣衫,而裴液身体再次被剑势带着轻盈一飘,同样越过了这一拳的阻拦。
这是少年惯用的天才伎俩,依靠【鹑首】无与伦比的洞察,仗着剑术神乎其技的变招,将比自己强数倍敌人的每一招都先行预判,然后用敌人想不到的剑招化解,当几个猝不及防累计起来,就是一个奇迹。
当然他不是第一次完成这样的战斗,用命做赌,用剑道和搏杀的天赋硬吃敌人.但面对玄门,真的会一样奏效吗?
纪熊虎连空两拳,裴液已凌空在他面前。
凶戾的男人第一次微顿一下——同样多年搏杀的他并非真正痴傻的疯子,如今最舒适的一拳就在手边,他却没有挥出,而是宁肯一等,仍用刚刚挥出的那只左拳出招。
长臂一回,从侧面鹰爪般掏向少年左胸。
然而那柄鬼魅的剑竟然再一次挡住了。
【箫冷】,一瞬间铁器喑哑,铁拳湿滑地歪斜去了别处。
纪熊虎在触上坚铁的瞬间第一次心中一寒,右手猛地抬手护颈,与此同时他看到少年眼中泛起凶戾的冷光,一道极锐极冷的剑乍起在方寸之间的空中.在这一瞬间两个人同时意识到,这一剑确实不够了。
裴液在纪熊虎身侧提身凌空,反手拉剑割在纪熊虎颈侧,剑刃朱红.却只在那只【铸兵手】上迸发出无数火花,切出一道寸深的裂伤。
不是他没有做到,而是真气在和玄气的对撞中确实不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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