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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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复了怒火后，此时的赵毅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威风，反而感觉自己似乎又做错了什么，怎么能这样对待徒弟呢？本来人家孩子心里就够窝火的了，自己怎么在这个时候这么做呢，“咳！怪不得老头子总骂我蠢驴，这火气一上来就控制不住！”赵毅在心里数落着自己，算是对刚才犯下错误的一种简单的忏悔，可是表面上却是一点没有表现出来，反而更加凶狠的冷哼一声：“知道就好，今天老子就绕了你，跟我到屋里来，为师有话和你说。”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老东西！仗着自己是师傅欺负人，我呸！……”

孟少翻着白眼，看着师傅那牛逼哄哄远去的背影，脸上的肌肉一阵扭曲，磨了几下后槽牙，这才艰难的没有骂出来，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顿时疼得一咧嘴，赶紧跟了上去。

片刻之后，在赵毅的书房内，一大一小两个湿漉漉的人影对面而坐，而周杰则站在门口，犹如哨兵似的不时扫视着周围，不时的还偷偷往身后瞄上一眼，心中莫名有种想笑的冲动，“啧啧，这对家伙实在是太有喜感了！”

房间内，两个人四目相对，似是都不知该怎么开口，一时气氛显得有些尴尬，最后还是赵毅轻咳一声先开口道：“有些话为师昨天就想对你说，虽然你因错炼功法而导致以后修炼艰难，但还是那句话，你的年纪还小，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何况你现在还练成了这招【惊雷动天】，就算以你现在四层的修为，也足以威慑武林了。”

孟天河知道师傅在担心自己，闻言不禁微微一笑，点头应道：“师傅放心，我自不是那种轻易放弃之人，这一点困难还难不倒我的！”

这番话他虽说的轻松，也是实话，可在赵毅听来却有另一番悲苦的意味，心绪翻滚间，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却又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点了点头：“嗯，这就对了，命运如轮，唯心不死，只要坚持心中心念，未来总是光明坦途！”

不想，孟少闻言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非也非也！在弟子看来，坦途即等于是放弃和妥协，强者不需要坦途，只有坎坷和磨难为伴，是以宝剑成锋必将万千锻打磨砺，方能断金分石所向披靡，所以，既要准备成为强者，就必须准备好经受常人所无法承受的磨砺！”说到此，他的目光忽然明亮，灼灼的看着对面的赵毅，一手之心，“我，准备好了！”

此言凿凿字字铿锵，直指人心，赵毅几乎不敢相信这番话竟是出自一个十多岁的孩童之口，此时对方在他的眼中仿佛瞬间变得高大伟岸起来，似有一股无形的气势从其身上发散出来，几乎令人感到窒息。那最后一句“我已经准备好了”更是让赵毅心灵颤栗，仿佛这不是对方的强者宣言，而是针对他的心灵拷问。

是啊！强者不需要坦途，想成为强者就要有一颗百折不挠的强者之心，无论坎坷始终勇猛高歌一往无前，没有失败，一切都只是磨练而已。

不知不觉间，赵毅似有所悟，仿佛站在了另外一个高度上在审视着自己，高大粗矿的外表下掩盖了太多的假象，他的心性已经不知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柔弱，口口声声教诲徒弟不要放弃，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早就放弃了努力呢？资质不好吗？这就是他可以放弃努力的理由吗？说得没错，“坦途即等于是放弃和妥协”，这些年自己醉心于刀道而积攒下了不错的名声，可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吗？自欺欺人而已！

想到这，赵毅不禁满脸苦笑，仿佛又看见了儿时门前的那颗松树，一个小男孩挥动竹刀狠狠劈砍，仰天豪气的纵声大喝：“我要成为武林至尊，天下第一！”

远去的影像重回眼前，现在的他的确是有了些成绩，但是那颗心却早已不再充实，变成了一个空壳，里面没有了当初的狂放勇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懦弱，学会了屈服，他感觉自己老了，即将死去，因为他已经没了“心”。

赵毅双眼迷离，表情混乱，孟少见此不禁暗自懊悔，不该用这种深奥的话来刺激这个武痴，现在好，又便魔杖了，自己原本准备好的话也不用说了。

摇了摇头，孟天河就准备无声的离开，可就当他刚要转身的瞬间，却听见赵毅叫道：“回来！”

孟少一愣，回头一看，见赵毅正一脸看着他，脸上冰冷的表情已经消失，嘴角带着一抹和蔼可亲的微笑，只是这幅嘴脸摆在他的脸上却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说不出的别扭。

哦！卖糕的，老头你确定自己还正常吗？孟少心里有些毛毛的。

“师傅您……”孟少犹豫着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赵毅。

赵毅伸手将他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来，然后一脸唏嘘的笑道：“想不到为师本意要劝你，却反被你说破了心境，咳！真是不明白，上天怎会造就出你这样一个妖孽来！”

“呃，师傅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呢？”孟少满脸的不爽。

赵毅嘿嘿干笑两声，摆了摆手：“不说这些没用的了，既然你有此心性，为师也就放心了，那么现在就来说说你以后修炼的问题吧。”

孟少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不知道这老家伙又要说些什么，也没接过话头，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对方。

“你现在已经成为了中阶武者，想要在修为上有所进境已经很难，幸好你悟性非凡，竟然领悟了【惊雷动天】这样的绝学，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这说明你在武技的修炼方面有着极高的天分，你要好好的把握这个优势，好好的磨练自己的武技，使之成为你以后的依仗。”赵毅目光凛然的看着孟少的眼睛，仿佛是在交代后事一般，满脸凝重。

孟少抿了抿嘴唇，想要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赵毅见此似乎稍稍的松了口气，随即继续说道：“你现在掌握的武技已经足够了，学习再多也是贪多嚼不烂，白白耗费精力，你现在需要的只是将这些掌握的武技全都炼熟炼精，做到运转如心如臂指使，尤其是这招【惊雷动天】更要苦练，就像刚刚……”

提及这件事，赵毅脸上显出一丝不自然，连忙轻咳了一下掩饰道：“很显然你还无法驾驭此招，这样很危险呢！也就是为师，若是换做你师兄的话，还不被你打伤了！”

“弟子会好好努力的！还请师傅多多教导。”此时孟少的表情变得凝重了几分，显然是被赵毅的假设给吓到了，咬了咬牙，发狠道：“豁出去了，干脆我搬来和您一起住，也方便天天聆听师傅的指教！”

“别！别！我这院子可受不了你折腾，你看这好好的院子都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再过几天还不都给我拆了！”赵毅的声音在颤抖，似是愤怒，又似是害怕，想想如果以后天天如此，就觉得不寒而栗。

“其实，为师觉得你现在最缺的还是实战经验……”赵毅当即展开了循循善诱的攻势，“修炼武技为了什么，最终的目的还不是为了对敌战斗吗？反之，实战也是武技修炼的最佳方式，只有在实战当中才会发现问题，最忌的就是闭门造车……”

听完赵毅滔滔不绝的一大套道理，孟少脑袋都大了，不禁眉峰紧锁，“实战经验……就是找人打架……”说着用余光扫了一眼门口摇了摇头，周杰顿时如蒙大赦，随后又翻眼看着赵毅，怯怯道：“要不师傅你帮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