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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曾伯恒说出的“故人”,并不仅仅是指他自己,还有他的哥哥曾伯函。
此次朝廷派左季皋西征,曾、左二人也因此有了又一次交集的机会(也是最后一次)。
左季皋十分看重这次带领大军建功立业的机会。平定长毛教匪,他一直都是曾伯函的配角。这次他却成了主角。虽然现在左季皋也年事已高,须发已白,但却豪情万丈的决心在他这最后的一次人生大剧当中倾情出演。
然而这次出征面临着一个最大的难题,那就是筹饷。因为西北乃天下贫瘠之区,饷源不能指望当地,势必要“用东南之财赋,赡西北之甲兵”。西征之初,他就对朝廷声明,这次战争,“筹饷”重于指挥战斗。
这样,曾伯函与左季皋不可避免又要打起交道。因为彤郅九年,曾伯函回任两江总督,其辖下的江苏便是左季皋西征军重要的饷源地。事实上,虽然朝廷规定各省要按份额及时供给西征军军费,但只有少数与左季皋个人关系较好的省份尽力供应,而那些与左季皋个人关系一般的省份都没能做到如数按期,“各省拨解之数,有过半者,有不及一半者。惟湖南止解三分之一,河南拨解不及十分之一,广东、福建、四川欠解亦多”。所以当左季皋听说曾伯函回任两江后,第一反应是担心曾伯函不实心实意支持他,破坏他成就大功:“我即与曾公不协,今彼总督两江,恐其隐扼我饷源,败我功也”。
曾伯函回任之初,因为手续交割,第一批饷银到得稍慢了些。左季皋以为这证明了自己的猜测,在给吴桐云的信中愤愤地写道:“曾涤公独非四十年旧交乎?而乃先专东征之饷,继发西征之饷。其视马谷山之到任即解饷数月……大相径庭。涤公尚且如此,何论其他。”
然而不久他就发现他判断错了。其后,曾伯函份内的那份军饷就源源不断,稳定而可靠地输送而来,不但足额而且及时,“解饷至一百数十万两之多”。这让左季皋大为意外。“其为西征军筹饷,始终不遗余力,士马实赖以饱腾”。
除此之外,曾伯函又将最得意的部下刘松山交给左季皋使用,刘松山的西征过程中屡立巨功,对左季皋帮助极大。
曾、左晚年这一次交集,算是稍微感动了一下左季皋。在此之前,左季皋是戴着“科举情结”和“瑜亮情结”这两副有色眼镜,一直认为曾伯函是一个以术制人的伪君子,至此才有些想要推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的意思。
左季皋思来想去,觉得还是被曾伯函压了一头去,既然曾伯函做得如此漂亮,他左季皋也要表现得更为潇洒。于是,在总结自己的西征之功时,他把大半功劳推让给了已经故去的曾伯函的老部下刘松山,并由此对曾伯函大加推许。在奏折中他还这样说:“臣尝私论曾伯函素称知人,晚得刘松山尤征卓识。刘松山由皖、豫转战各省,曾伯函尝足其军食以相待,解饷一百数十万两之多,俾其一心办贼,无忧缺乏,用能保垂危之秦,敝不支之晋,速卫畿甸,以步睹马,为天下先。即此次巨股荡平,平心而言,何尝非刘松山之力?臣以此服曾伯函知人之明,谋国之忠,实非臣所能及……合无仰恳天恩,将曾伯函之能任刘松山,其心重于以人事君,其效归于大裨时局,详明宣示,以为疆臣有用人之费者劝。”奏折中还“谦虚”地说自己十余年前就认识刘松山,却没有发现他的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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