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以身饲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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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不掉，张伟惶惶如丧家之犬，从城池逃到山里从山里逃到平原，再从平原逃向人间，但何欢却像是跗骨之蛆一样如影随形，似乎随时都能取他性命，这让张伟大为惶恐，甚至顾不得把自己的地狱带给人间，一路逃窜向更远的方向。

何欢缓缓的自地平线方向走来，恍如带来了无穷黑暗，笼罩整个天穹，随着他脚步的前行，黑暗自天穹投向大地，让整个人世都淹没在黑暗里。

在那黑暗深处，仿佛有一双漠然的眼睛渐渐张开，那眼睛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恍如高高在上的诸神在俯瞰诸天众生，众生在诸神一眼都是蝼蚁，蝼蚁如何能让诸神有所动容？那不可能，毕竟它们是诸神，万物的主宰。

那双眼睛的目光投向大地的时候，天地便变了，如海的鲜血把人间化作了汪洋，漫天血色雷电如天河一般倾泻而下，无数大山在雷电之下炸成了飞灰，整个人世恍如化作了真实的地狱。

这是幻觉，但却让每个人直至整个人间看到了这幻境，无数人于血海里惊恐的抬头望向天穹，看着天穹里的那双冷漠的眼睛，陷入深深的绝望，因为没人可以与它为敌，没人能做它的对手，它只一眨眼便让人世化作炼狱，若是它走进人世，或者整个人世便真的灰飞烟灭了。

冰蓝诞生与后封神时代，于这样的情景并不陌生，那时的冰蓝还是一个弱小的神，那时的冰蓝还每天为活下去疲于奔命，天地的血色她司空见惯，她以为这人世将会毁灭，却没想到最终它被封印，冰蓝那时很高兴，但并没有高兴多久，因为她发现，整个上古大陆都被完全封印，她也困在了上古时代。

但冰蓝有耐心也有毅力，所以冰蓝借助人世的愿力走出了上古时代，来到了这一世，但很遗憾，冰蓝发现，它的阴影依然笼罩在整个人间，所以为了活下去的冰蓝不顾一切的提升自己的力量，想要继续活下去，虽然那种希望微乎其微，但冰蓝并不气馁，凡是经历过封神时代的人有多坚韧没人能够想象，别说微乎其微的希望，哪怕是没有任何希望，也不会有半点气馁，他们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因为那个时代远比现在要更加让人绝望。

冰蓝还记得，那时她刚踏上神路，那时成神还没有现在这么难，没有封印的存在，天地灵气充沛，世界法则也并没有那么晦涩难明，可以每天感受到世界的本源，想要成神还是一件努力就可以达到的事情，那时的冰蓝踏上了神路，成为诸神之中的一员，虽然每天杀戮，但也能体验到力量的飞涨，大概是痛并快乐着。

那时的诸神或者凡人，没有人去想明天那么遥远的事情，因为没有明天，谁都不知道明天是什么模样，那时的天就是这个颜色，漫天血色的雷电不停的轰炸，大地翻涌的是无穷的血海，它迈着优雅的脚步向整个人间走来，为诸天生灵带来永恒的主题，死亡。

无论是人或者神，在它的面前都只有一种结果，毁灭，化作飞灰，它是真正的终结者，终结一切，无论是诸神还是凡人，都没有第二种结果，天地也在它的脚步下崩塌，那时的生灵不会去想明天的事情，那太遥远了，遥远的就像是下一个轮回下一个纪元一样，遥远的不可想象，即便那时曾称霸三界的所谓霸主，在它面前依然不堪一击，这世上没人能与它过一个照面，它的目光落下，那人便毁灭了。

冰蓝还记得，西方的所谓唯一之神宙斯，曾经多么的不可一世，只被它注视了一眼，便当场陨落，天地血雨成海，东方无比尊贵的玉皇，又能怎样？还不是在它的目光下化作一具焦尸，**力者如来，号称天地无敌，只一眼而已，便法力成空，万物俱寂，再也无法回转。

在那样的时代，能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有绝望那种情绪，不会，无论是凡人还是诸神，他们都不知道绝望是什么了，因为他们只相信一件事儿，努力才有转机，不努力只能化作汪洋血海之中的一滴鲜血。

冰蓝再次看到它，若说不恐惧那是不可能的，没人在面对它的时候会不恐惧，因为它才是真正绝望的代表，但即便恐惧，冰蓝也不会再有绝望的情绪，因为在封神时代她已经毁灭了绝望那种情绪，冰蓝只会想解决办法，而不是去绝望，连封神时代那样恐怖的时代都经历了，还有什么比那时更绝望吗？没有了，所以为什么要绝望？没有必要，更何况这只是一场幻境，它还在归来的路上。

张伟来自虚幻，却看到了真实，他以为所谓的现实已经足够残忍足够绝望，然而并不是，在看到那无穷血海和漫天血色的时候，张伟突然发现自己是如此可笑，他以为他带给人间的就是死亡就是恐惧漫无边际的绝望，然而，在那漫天血海呼啸人间的时候，他才明白，他什么也不是，他在它面前连一只蝼蚁都算不上，甚至不能让它投射下目光。

它才代表着真正毁灭，它才是真正的恶魔，而追杀他的何欢，现在以身饲魔，为他带来真正的绝望和毁灭，让他明白，现实真正的残忍，只才向他展露冰山一角而已，虚幻世界的他实在是太过天真了，他根本不配代表毁灭世界的恶魔。

一直以来，凌振南无论做任何事都会倾尽全力做到完美，无论做什么，他都会事先准备无比齐全，永远不让自己处于下风，因为他要做人上之人，然而现在，他才明白，有些事儿，无论他准备的再充足，也没有用，因为有些事情，他没有任何办法，即便提前让他知道也没用，面对着灭世一样的场景，他就算提前一千年就预知了结果，也绝不可能有机会改变一点，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