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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又有妇女坐下接着站起来,她解释道:“我怎么一坐下它、它往下落,我以为这椅子塌板了!”
王向红不高兴的:“这是沙发,外国人的沙发,你们没见过好歹听过,真是的。”
妇女们纷纷讪笑。
她们真没见过,哪怕电影里也没有这样软绵绵的沙发。
再,看到听到跟真坐到能一样吗?
王向红问庄满仓:“小庄,刚才那服务员同志一桌大席三十元是什么意思?你请我们吃饭要花三十块?”
庄满仓笑道:“王支书、王老师,你们好不容易吃我一顿饭,什么也别管,安心的吃!”
王向红忧心忡忡的:“但这可是30元!你现在刚来我们县里当领导,你这、你可别犯错误……”
“你怕我贪污受贿吗?”庄满仓大笑起来,“王支书你别瞎想,我是庄满仓,不是张青山、刘子善!”
妇女们畏畏缩缩的坐在板凳上。
又紧张又兴奋。
上次刘红梅、王祥高她们去市里吃了个个体户饭店回来牛逼好几天,今天我们可是吃上了招待外宾的国营大饭店!
她们已经在琢磨着回去怎么当话题中心人物了。
庄满仓没有领导架子,他跟妇女们挨个打招呼,:“咱们都是熟人,不用客套话了,待会上来菜你们也别拿架子,谁能吃就使劲吃,就像我在你们生产队那样,因为咱都是实在人!”
“都是实在人。”妇女们听他这么便多少放开了一点。
国营饭店的厨师多,上菜快,先是八个凉菜,然后是一样样热菜开始往上摆。
都是家里吃不到的菜,姜汁松花蛋、午餐肉、凉拌猪肝、猪头肉拌黄瓜,麻婆豆腐、地三鲜、红烧肉、咸肉蒸白蟹等等。
还有一瓶酒。
五粮液!
王忆一看这一桌饭菜的规格真不低,连五粮液都上来了。
他起身倒酒,庄满仓给他一拳:“你在哥这里客气什么?我做东我能让你倒酒?你今天是我客人,坐下,我来给支书上一杯。”
王向红笑道:“你小子虽然当了大领导,但还是保持着基层的作风,好,这好!”
庄满仓兴致勃勃的:“我算什么大领导?跟着王老师、跟着你们生产队沾了点光,来,咱一起举杯子,今天寿星爷不在,可咱不敢忘了他,咱第一杯酒祝他老人家长寿!”
“也感谢党的领导,让咱社会发展了,让我们泥腿子也能进入了国营饭店。”王向红笑。
王忆浅尝辄止。
他们喝着酒还有菜往上端,炖排骨、焖猪蹄、辣椒炒大肠,都是硬菜。
妇女们看的眼花缭乱,赞叹道:“这国营大饭店就是厉害,菜太多了。”
庄满仓的酒劲上来了,得意的:“老乡们,你们是真没见过世面,咱这饭店还不行,我去奉天习的时候去过他们的道里市场饭店,那家伙规模大。”
“人家饭店里分八个部,炒菜部、炖菜部、水煎包部、大油饼部、扒肉部、便餐部、包子饺子部、面食部……”
妇女们听的连连惊叹。
这顿饭氛围很好,三个男人喝了酒凑在一起讨论国家大事、讨论国际问题,妇女们则挥舞筷子:“吃吃吃!”
王忆知道妇女们下手不留情,他一边讨论一边快准狠的下筷子,不多会秋渭水面前的餐盘里就堆起来了。
秋渭水甜滋滋的吃。
看一眼王忆,她的眼波流转的跟蜜糖一样水润黏稠。
因为还要搬鸡苗,他们没敢吃太久,吃饱了就离开了。
实际上想吃太久也吃不成了。
妇女们太能造了。
光盘行动!
庄满仓可不是光嘴皮子上一句‘实在人’,他是真实在,出门的时候对服务员:“你们这里的白菜肉锅贴很有名,这里的女同志你点一点,一人给我来一份让她们带走。”
王向红赶忙去拦他。
庄满仓摁住他:“你都我是领导哩,咋不给我面子?咋了?一顿饭把我吃穷了?我花的是自己的工资,花的踏实!”
妇女们高兴爆炸了。
这还一人能带一油纸包的锅贴回去?
他们回到码头,庄满仓没回去,蹲在甲板上跟王向红抽烟聊天。
过了一会销售队回来了。
上船放扁担的时候王东喜奇怪的:“真香啊,什么味道?”
凤丫问:“你们不会是又下馆子了吧?”
黄小花讪笑道:“什么叫‘又’?我们就下了这一趟……”
“又跟着王老师下馆子了?怎么回事啊。”销售队急眼了,纷纷上来问起来。
“在市里的时候下馆子没我们的份儿,这来县里怎么还没有我们的份儿?”
“谁请你们下馆子了?又碰上万元户了?”
听着急迫的质疑声,妇女们精神抖擞开始显摆:“是县里的大领导,请我们去了迎宾大饭店。”
“今天一桌子吓人,三十元……”
“那排骨炖的真好吃,没吃过这么香的排骨……”
销售队听到后羡慕的质壁分离。
王忆上来:“没事,给你们带了白菜肉的锅贴,味道很好的,是人家招牌菜。”
让你们显摆!
妇女们呆住了。
这锅贴是她们准备带回家给孩子吃的,自己馋了一路没舍得吃一个呢。
销售队可不管,跟一群土匪似的搜出来开始往嘴里狂塞。
妇女们心疼:“给我留一个呀。”
“留个屁。”王东喜哂笑,“你们咋不给我们留一块排骨?”
妇女们一听来劲了:“我觉得排骨不怎么样,还是红烧肉好吃,以后过年队里杀猪一定要做红烧肉!”
在她们的议论声中,慢慢的,最后一班货船靠上了码头。
庄满仓脱了制服露出军绿背心,跟着一起上去搬鸡笼子。
王忆看的直呼我草。
这才是人民公安啊!
没的,以后回去查一查82年海福县乃至翁洲市发生过什么大案子,必须得想办法让庄满仓多立功——这可是我的满仓哥,异父异母的亲哥哥。
秋渭水挽起袖子同样帮忙。
一个个鸡笼子被抬下船送上天涯二号。
总共两千二百只鸡苗,四十五个笼子,鸡苗笼子是每个装五十只鸡苗,另外有二十只小公鸡。
负责押送鸡苗的是孵化场两个技术员,他们让王向红清点数目,:“我们厂都是统一10%的损耗率,所以给你们2200只鸡苗,你们没有问题吧?”
鸡苗易死,这10个点的损耗率是给路上运输准备的。
王向红没话,连连点头。
他打起手电照射鸡苗,然后疑惑的问:“这鸡不是叫白羽鸡吗?白色的吗?怎么跟我们家里小鸡一样是黄色的?”
一个技术员笑道:“叔你真滑稽,白羽鸡的成年鸡是白色的,小鸡还是黄色的。”
王向红讪笑道:“不了解,闹笑话了。”
另一个技术员道:“正常,这鸡咱国内比较少,所以很多人都会有这个疑惑。”
“那个叔,我们这边给你们准备了一本《农家乐》,前面这个养殖业是我们白羽鸡养殖问题汇总,你们回去要多看多呀。”
本来因为上一个技术员笑话王向红而准备开嘴炮的王忆一听这个技术员的话顿时闭上嘴。
人家不是嘲讽他们,就是随口几句话,其实态度挺好的。
王忆上去问:“同志,请问今晚我们把鸡苗带回去有什么要做的吗?”
技术员道:“鸡笼子抵押给你们,你们一周内送到码头再装这个货船就行,所以你们带着鸡笼子回去。”
“然后今晚别把它们放出来,要把它们放到一个院子里排好了,让它们先适应适应环境。”
“明天打开笼子放出来,但不要让它们瞎跑,让它们集中在养殖场——你们不是养殖场养?”
妇女们聊起了养鸡的事,技术员听到后便问了起来。
王向红:“对,我们是家家户户分开养。”
技术员道:“那找个谁家院子宽敞先把鸡苗放里面吧,这鸡不太适合散养,不结实、不耐操。”
王忆听到这话惊呆了。
鸡?
耐操?
王向红也震惊了,:“我们、我们社员都是正经人,我们、不是啊同志,是不是误会了,这鸡不是要养大了吃肉的吗?”
另一个技术员哈哈大笑:“闹笑话了,叔,我这个同事是滇南人,他的‘操’跟咱不一样,是折腾、是折磨还有批评之类的,反正就是这个鸡不耐折腾。”
王忆哭笑不得,问:“那它们吃喝方面呢?今晚要喂食吗?”
技术员:“给你们带了两袋子小鸡料,一袋子一百公斤是二十元钱,你们带回去然后撒进笼子里,两袋子够它们吃两天的,这两天下来就能适应食性了。”
旁边的黄小花吃惊了:“一袋子鸡饲料二十元?一斤要一角钱?跟粮食一样贵了。”
技术员道:“我们的小鸡料比粮食要珍贵!”
“女同志,你以为现在鸡吃的东西就差了?这鸡两个月出笼,也就是养两个月能卖,你以为它们吃的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吃东西能做到两个月出笼?”
王忆道:“没问题,我们带的钱是够的,一只鸡苗是一角五分对吧?”
“对,三百四十元,二十只小公鸡是我们厂里领导送你们的。”技术员点头。
王向红带着钱。
一切核实无误,他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一沓的大团结往手指上吐了点口水数了起来。
技术员不嫌脏,接过钱后他也往手指上吐了点口水再次数了两遍:“好了,同志们,钱货两清,没有问题。”
“我们厂开的收据和发票都在这里,那个叔你过来签个字,咱今晚的活就算结束了。”
王向红招呼道:“不去我们队里住一晚上?”
技术员笑道:“我们待会要坐夜班船回市里,当天晚上的火车!”
王向红很吃惊:“这么忙?”
技术员拍拍他肩膀:“老同志,改革开放了,国家的经济列车进入了快车道,我们得大步快跑的去追赶国际发达国家。”
“赶英超美不是梦,哈哈。”另一个服务员用老口号开玩笑。
王忆道:“赶英超美很难,赶美超英没问题。”
鸡笼子摆放好,他们将队里带来的篷布挂上去,然后跟庄满仓告别,发动天涯二号离开。
他们今晚回到生产队后天色又很晚了。
这下子码头上社员更多。
刚刚放完电影,社员们没回家,索性都聚集在了码头和礁石滩上,聊着电影等着鸡。
看见码头微弱的灯光了,王向红打开了探照灯。
这灯光亮。
一下子照出去老远。
王忆赶紧遮住眼睛:好特么刺眼!
码头方向传来欢呼喊叫声,王向红很着急,道:“王老师,你先去跟他们别出声!别吓到鸡苗!”
王忆呆滞:“不是,支书,我怎么跟他们?打电话啊?”
王向红对王东喜道:“文书,游泳过去!”
天涯二号减速,他脱掉衣服裤子从船头跳入水里。
过了好一阵,码头上和礁石滩上终于没声音了,王向红这才发动天涯二号又开回去。
他脸色不好看。
停下船后社员们兴致勃勃围上来看鸡。
王向红阴沉着脸出去咬牙切齿的:“今天不是叮嘱过了吗?晚上都他妈给我安静点,狗都得戴上牛嚼子不准出声,你们瞎嚷嚷什么?”
大胆讪笑道:“这不是文书回来警告了我们……”
“屁!”王向红愤怒的打断他的话,“就因为你们嚷嚷我得停下发动机又启动发动机,知不知道这多浪费油?就这两下子,你一个月的烟钱没有了!”
大胆吓一跳:“啊?烧油这么多啊?”
三组的组长王祥雄也在,他会话,笑道:“烧油是多,可有了这船真方便呀,跑得快不,拉东西还多,要是咱没这个船,那咱想把鸡苗带回来可费劲了。”
这话王向红爱听。
他的怒气消散许多,抚摸着船舷道:“确实是好东西,难怪王老师当时一定劝我要这样一艘船,真好啊!”
王忆道:“行了,今晚不分鸡苗了,那个咱生产队谁家院子最宽?大胆,是不是你家最宽?”
大胆:“差不多吧,咋了?”
王忆挥挥手:“把鸡笼子都送大胆家院子里去。”
黄小花羡慕的:“可便宜他家了。”
“这有什么好便宜的?”王忆觉得古怪。
黄小花理所当然的:“2200只鸡啊,一晚上拉多少屎?都归他家了,你馋人不馋人?”
王忆觉得自己应该不馋鸡屎。
笼子被悄无声息的抬走。
王向红把《农家乐》递给王忆。
王忆叹了口气。
又来知识了。
开原几场硬仗的主打者范·弗洛伊德·康斯坦丁·诺维奇·德彪斯基过:吧,无止境。
社员们很好奇这从未见过的‘白羽肉鸡’,他们想看看这鸡有多肉。
结果鸡笼子搬出来他们很失望:“这么小这么瘦巴巴的,哪里肉了?”
“都是黄色的,哪里白了?”
王向红道:“真是没见识,的话真滑稽,白羽鸡的成年鸡是白色的,小鸡还是黄色的!”
王忆觉得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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