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女青玉名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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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自小没有养在太太跟下的缘故。”张妈妈笑道，她在顾老太太身边几十年，最是了解顾老太太的性情。“您看，四姑娘打小养在您跟前儿，不论气度才学，哪一样不是顶尖的？”说起侯府的这位四姑娘顾青玉，那可真是小有些名声。三岁识了千字，五岁能读诗书，七岁便能作诗了，在京中颇具才名，虽年纪尚小，却已经是声明在外的大才女了。

“她哪里能和我的四丫头相比！”想到顾青玉，顾老太太的面上才有了笑容，也不知啊，都是这顾府的血脉，怎的差距就如此之大？

“依老奴看，七姑娘虽然有些桀骜，但这性子但是直率，您别说，和老太爷，还真有些相似！”张妈妈口中的老太爷，可不是如今的老太爷顾坤。而是曾经叱咤沙场的定国公顾准，如今顾老太爷的亲爹。张妈妈却觉得七姑娘的性格直爽，若非换了别人，只怕要吃那三太太的亏，这七姑娘的行事作为，倒是真像极了已过世的顾淮。顾淮的性情，便是当今圣上也是怵的，或许是因为圣上并不喜欢顾淮，才在顾淮过世之后，就把这顾家的爵位生生降了一等，变成了如今的定伯侯。

“老太太，三太太来了。”顾老太太正想说些什么，却听外院通报的小丫鬟在外头低声说道，顿时止了话头。顾老太太当年就颇为看不上顾淮的行事作风，她王家世代簪缨，若不是顾淮挣了大功，她那个不成器的夫君也娶不了她，当时还在闺中的时候，她父母就是因为看中了这顾家的爵位才将她嫁给顾坤的，没成想，顾淮一过世，这爵位就给降了，好好的一个定国公府也变成了定伯侯府。对于那个武夫一样，鲁莽不懂变通也无甚规矩的公公，顾老太太一直是怨恼的，若不是顾淮的性格如此，只怕他们家也丢不了那定国公的爵位。如今听张妈妈这样一说，让顾老太太更是厌恶顾白羽。

“姨母，你可要为雪儿做主啊！”那边得了通报的张氏却已经进了门，进门之后二话不说，就扑到顾老太太的跟前哭诉。张氏为了来给顾白羽一个教训，特意卸了所有的钗环，素面朝天，穿了身半旧不新的褂子，一条深黄色的八幅裙子，伏在顾老太太的跟前，哭得好不凄惨。

顾老太太一向不喜欢白氏，也就是顾白羽的生母，虽然张氏她也未见得有多喜欢，张氏原是顾老太太娘家一个庶姐的嫡出女儿，顾老太太和那位庶姐的关系，也并不亲厚。不过，比起那个不懂规矩懦弱胆小的白氏，是要好上太多。连带着白氏所生的女儿，她也不多喜欢，更别提顾白羽小小年纪就长得十分邪气，让她的眉头又是折了又折。

张妈妈见这三太太还用上了未出阁时的称呼，就知道今天那位七姑娘要倒霉了。老太太再怎么不喜欢张氏，张氏也是她娘家庶姐的亲生女儿，若是不给张氏个说法，只怕顾老太太也要被人诟病。

“轻竹。”顾老太太也不搭理张氏，招招手唤来了她身边的大丫鬟轻竹。“去三房燕羽居，把七姑娘叫过来。”

“是。”身穿浅红色比甲的轻竹轻声应了，便悄声退了下去。张氏弯下头，眸中飞快地闪过一抹憎恨，她这姨母，也不曾给她这个侄女儿留些颜面，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儿，就如此晾着她！这口气，她记下了！一抬头，却已换了张委屈的脸，委屈地向顾老太太哭诉起来……此时，夏日的微风吹进了燕羽居的院门，顾白羽头顶上的大榕树哗哗作响，顾白羽抬头，神色安然恬静。

“老太太，”去而复返的轻竹低着头走到了顾老太太身旁，此时那张氏已被扶了起来，坐在了顾老太太的下首，见轻竹回来，眸中闪过一抹得意。这顾白羽，也和她的娘一样，是个蠢的，跟她斗，还嫩着呢！“七姑娘来了。”

“叫她进来。”顾老太太眉头紧缩，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搁下。

“世子夫人和四姑娘也来了。”轻竹轻声说道，她领着顾白羽过来的时候，刚好在门口遇见了世子夫人田氏，便一并通报了。

“她怎么也来了。”田氏出身高，如今又掌着府中的中馈，顾老太太对这个能干的儿媳妇，一向喜爱。“一并叫进来吧。”

这府中最得顾老太太喜爱的，便是大儿媳妇田氏，和田氏嫡出的闺女顾青玉了，听到这二人也一并来了，顾老太太面上的表情都稍稍缓和了些。

屋外，顾白羽同世子夫人还有顾青玉站在一处。早在前几日顾白羽才到这侯府中的时候，她便见过这位声名在外的四姐姐，顾青玉的大名尤为响亮，便是顾白羽远在冀州之时，也是有所耳闻的。不过对于顾白羽而言，最有趣的不是顾青玉的相貌才学，而是她那奇异的命数……

顾家可真是个奇怪的地方，这位四姐姐也好，还有张氏的那个女儿，都有着极为有趣的命格，就连如今这个大秦王朝的整个命数，都是很奇异的。

顾青玉是个清丽非常的少女，看起来和顾白羽差不多的年龄，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少女容貌清秀，虽则年岁尚小，却行动有方，一双漂亮的杏眼，流转间颇具有些灵气，眼眸黝黑，似乎一眼能够望到人的心坎儿中去。窄额俏鼻，少女般的粉嫩樱唇，再加上一身恍若空谷幽兰般的清韵气质，让人在这夏日里看了，不由得也被她的清姿抚平了燥热的心。

虽则年岁尚小，可少女却也不似顾白羽等那般梳成简单的两个丫髻，而是独具匠心的把头发分作了两个部分，上半部分的头发挽了丫髻，不簪珠玉反而是束了两根青色绣着桃花的发带，素净却又不失雅致，下面的头发却如同寻常那般散着，却比之平常的丫髻多添了一分清丽脱俗。少女穿了件鸦青色绣竹枝的小袄儿，下系着淡青色纱裙，行动间间或能看见其中绣的片片竹叶。

方才她一看见顾白羽，就拽住了顾白羽的手，让她不要担心，如今见轻竹出来，还安慰地朝顾白羽笑笑，笑容明媚而让人安心。顾白羽回以一笑，走在了田氏和顾青玉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