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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紧握着对方的手,在花海里奋力地奔跑,如同两尾快活的鱼在水面徜徉……
终于累得停下时,上光忍不住大喊:“我很幸福——!”
多么笨拙的呐喊!多么笨拙的言辞!简直是十足的痴人。
但……
“这就是我的幸福。”临风噙着泪说。
幸福,便是融化在一起……
……
“胜利!”
阿齐利战胜了达满……
昆仑丘。
苍茫的群山,无垠的草原,圣洁的雪峰,还有别处少有的广阔而蔚蓝的天空……
告别了……
临风颇为恋恋不舍地望着她短暂停留的这片神灵的领域。
“多谢首领厚赠!”阿齐利正与迈汗寒暄,迈汗这次出手不小气,不仅拨出四百人的武士作为周人的援军,更馈贿了牛五百头,马三百匹,毛皮兽肉便不消一一列举了。热衷相马的造父从中精心挑选了几匹千里驹作为献天子的礼物和供上光一行乘御。
除此之外,三危女族由瑶姆编制,青鸟亲自带领了一支二百人的女兵,权当护卫伴送众人。和这队伍一起上路的还有昆仑的美玉、药草以及珍禽异兽。
再合着易斯哈的羌人,柏夭的冯人,抱着飘渺希望在冷清中离开遮兰的周军,壮大成了一千多人的各族联军,浩荡地杀回。
苏显依旧摆脱不了青鸟甜蜜又牢固的纠缠,好不容易才讨个空子,和临风聊上两句:“实在没有谁比我更盼望一步跨到遮兰了……晋世子在做什么?赶紧起程吧,别折磨我啦。”
临风微微一笑,扭头看向不远的坡梁上交谈中的孟哲罗和上光。
“我的弟子苏拉昨夜赶到,他说阿谟召集戎族各部,围住了遮兰,开始疯狂攻击。”孟哲罗严肃地告诉外甥这个坏消息,“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凭借何物使八支族都听从了他的命令,如果靠的是神兽的话,那他的神兽绝对是假的。当前我们最最紧要的,就是迅速抵达遮兰,利用阿谟摆开的场子替阿齐利争得众戎之首的位置。”
上光颔首称是:“想来阿谟探到了风声,所以想冒险在我们前面攻下遮兰,如此即使他未掌握神兽,也成了事实上的众戎之首了。可,风声从哪传去的呢?在我们登昆仑丘时,戎人已被宋世子大败了呀。难道……”
“还用费心猜测吗?”孟哲罗道,“你也该发现,那背负通恰阿谟部罪名的达满其实是挡箭牌,他后面藏着的,是他的哥哥和都兰。”
“啊。”上光沉吟,“我明白了。”
孟哲罗轻哂:“孩子,部族同疾风里的草一样,想要生存下去,必须摸透风的方向,风的力度。要做部族的首领,对这个就得尤其敏感,并且随其变化。你胸怀仁慈之心,以为替戎族寻了个目前还不懂事的人率导便可减少周戎之争,的确是有些幼稚了。”
上光不语。
孟哲罗见状不免又行安慰:“好在,他似乎在逐渐醒悟,也并非完全愚钝。但这对你来说,绝对不是好事,他若侥幸成为雄主,使戎族势力增强,则对周的威胁亦越大。”
“舅父,您的一字一句都不无道理。”上光垂着眼睫,“难的是,不助阿齐利,任由阿谟肆意,周戎的争斗会更多。”
孟哲罗呵呵直乐:“你流着奇颜部的血,也继承着奇颜部的智慧,在你的年纪能考虑到此一层已经不易了。上光啊,我刚刚用草来作比喻,你要往深里琢磨。看,要是没有牛、羊和马,草会疯长;要是没有吃肉的人和狼,牛、羊、马也会疯长。失去控制的东西是祸患,避免祸患的最好办法……”
荼余捧着一件物事蹦蹦跳跳地到他身边,他接过:“辛苦了。”
她俏皮地歪歪脑袋,揭开包裹物事的皮革,露出孟哲罗那把奇怪的黑剑,对上光道:“请收下吧!”
“……最好办法,就是剪除它们!这剑是从极西的地方流传来的,传说是天火坠地化金所铸,异常锋利。”孟哲罗爱怜地拍一拍妻子的肩膀,然后向外甥点点头,“上光,你需要学习狠毒!给它取个名字,它是你的。”
上光闻言,不禁迟疑,盯住那剑只是打量。
孟哲罗抿嘴:“犹豫了?狠毒这个词不好听?不对,上光,我的孩子。你是个男人,将来的担子沉重,由你保护才能幸福的人有很多,同样,等着做你敌人的人也很多,当他们逼迫你,伤害你,你也许觉得能够忍耐,可逼迫、伤害到你的所亲所爱呢?你有责任消灭他们,保全你最珍贵的一切!”
上光全身一震,颤抖着握住剑柄。
“那么……”他缓缓地说,“我唤它作灵光吧……”
孟哲罗做个满意的手势:“不错的名字!……我们上路!”
遮兰。
阿谟的八部联兵黑压压地排在城外二十射处。
由晋侯宁族率领的周军整齐列阵相峙。
穆天子立在城楼观看。
“该死的周人!还我遮兰城!”阿谟意气风发,朝晋侯宁族狂叫,“你们杀了我的父亲,眼下是我们报仇的时候!”
喊罢,他舞动大刀示威,引得部众一通怪呼,直向周军冲来。
宁族久历沙场,指挥若定,当下祭起令旗,击鼓鸣号,奋勇迎敌。
戎人善骑,周人善车。马自然较车更为灵活,但周人的车,师氏乘其轻者,调动快速,便于冲锋或施令;士卒则乘十人一组的重车,冲击力绝非马所能比拟,车旁再辅以步兵,进退有度,阵法严谨,丝毫不漏,阿谟缠斗了近两个时辰也未占半点便宜,死伤倒逐渐增加,只得匆匆收拾残局,仓皇退却。
穆天子大喜,是夜犒赏众军,庆祝初次告捷。
次日,换了欲争功劳的鲁魏公沸出战。
鲁公沸急于向天子证明自己的不凡,企图通过战绩转移世人对他弑兄自立的讥诮,便使用了渔网阵法,要把阿谟一举包围,进而歼灭。
出人意料的是,阿谟此番竟然只带步兵,放弃了优势项——骑兵。
鲁公沸哪管那么多,令旗一挥,周军上前。
阿谟待战车靠近,一声呼哨,战场四周忽地冒起几团浓烟,响起凄厉的狼嚎。驾辕马受惊,狂挣乱跳,满地但见车子失去方向地奔突,队伍溃散得一塌糊涂。
此时阿谟顺利杀入其中,直捣周军后阵,一度险些攻到遮兰城门!周军惨号连连,景象不忍目睹。
幸亏燕成侯姬启与世子无怿救援及时,重创阿谟部先头勇士,鲁公沸方狼狈逃归。
“原来是狼粪。”晋侯宁族捻着一块谍探拾回的灰烬,凑到鼻子边嗅了嗅,“马匹受惊实属必然。难怪阿谟不用骑兵,好阴毒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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