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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将至,聂伤发动了顾韦两国数万民夫,在大河渡口紧急营建工事。
于河岸上构筑了一个坚固的壁垒,又利用原有渡口的设施,栽下木桩,投入石块草包,建造了一个水寨。二寨互为犄角,攻防皆备。
七日后,河南之军终于赶到了大河南岸的渡口处。
统帅澧季子看到对面坚寨,惊疑不定。待打问清楚是斗耆国之军,顿时震惊难言,面色铁青。
他太大意了,派出的斥候根本就没有渡河侦查。也是斗耆军行动太速,顾军隐藏太深,收服韦国太过突然之故,使历军没有听到一点风声,直开到河边才发现前路被堵死了。
不论河南之军能不能攻破斗耆军的河岸防线,都会在此耗费许多时间,改换道路也来不及了。万一赶不上殷邑大战,可就坏了大事。
澧季子懊悔不已,若是自己不打杞国,形势就不会败坏到如此地步。可是后悔也无用,只能硬着头皮渡河强攻!
他强振精神,一面派人向殷邑汇报军情,建议世子启继续固守,不要急于和对手决战,再等自己一段时间。一面安排大军就地扎营,又遣兵四处搜集船只,伐木造筏。
历军沿着河岸抢夺船只,顺带烧杀抢掠,河边之民惨遭涂炭。附近渔民听到风声,纷纷逃到河北避难,只有很少一部分船落到历军手里。
沿河方国也都接到了历军以世子启身份下达的谕令,命他们把船只调来急用。
各方国对此都很抗拒,但是被历军灭杞的残忍手段所慑,不敢公然对抗,只能调船给河南之军使用。不过态度却很敷衍,送去的船只很少,大都是破舟烂船,和老弱舟人。
历军搜掠了四五天,才凑了六七十条破旧渔船,再加上临时打造的大筏,勉强只能渡一支五百人的队伍过河。
对面的斗耆军也有水军防守,船队载人太多,则会被对方水军在水上击败。载人太少,又无力开辟滩头阵地。不顾危险冒险渡河的话,很可能会连人带船全都葬身河底,更不可行。
到底还是船只太少!
澧季子无法,只好向大河上游的盟国耿国求援,请他们派船只来支援自己。
不过他对此没有信心。历国和耿国虽然都支持世子启,但互相间存在也竞争,关系并不好。此次北上为世子启助战,两国都想先一步到达殷邑摘取首功,焉能帮助对方先过河?
除非耿国人已经过了河,这种情况下才会做出高姿态,派船来支援他这个‘弱者’。
澧季子已经顾不得面子了,把希望全放在了耿国身上,杀了十几个当地刁民祭祀天帝,祈祷耿国能派船来。
这次他总算转运了,耿国船队很快就到了!
原来历国使者赶到耿国时,发现耿国人居然还没有走出国境!他们正在和霍国人缠斗。
耿国和崇国是一路,而在两国的西南方,却是世子受的心腹霍国。
两国在出兵前就知道霍国会拼命阻挠,也做出了相应布置。
崇国负责截击霍国人,耿国先行北上,渡河设伏。
霍人见耿军接近殷邑,必然舍弃崇军,不顾一切前往支援。崇军尾随其后,然后在河上前后夹击,一举消灭霍军!
两国之方略可谓高明,谁想那霍伯飞廉是个极为出色的将才,非常有战略眼光。
他知道自己无法拖住耿崇两军,便没有从后方袭击崇国,而是绕道西北,直插耿崇两军之间。
霍国人有戎人血统,又长期和戎人接触、作战,国人都擅骑马机动,飞廉本人也喜欢长途奔袭。
霍军以一千骑兵,日夜兼程,疾驰四百里,行动如飞,两国的斥候都来不及把消息传回去,他们就已经到达了预定位置。
此时耿军正在往北迤逦行军,崇军还在南方等着阻击霍军,结果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霍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霍军先袭破崇军粮寨,纵火烧尽,转头再击耿军后队辎重,亦将之付之一炬。
耿崇二军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两军统帅吐血三升,对其恨之入骨。只能重新筹集粮草,严守要道关隘,将霍军堵在两国境内,挥兵围剿。
他们这一路援兵也被对手拖住了,河南之军一个人也不能按时抵达,世子启得到消息后,差点气晕过去。
他和谋臣紧急商议,最后决定先助历军过河,毕竟历军已经到了河边,耿崇两军还在自己家里扑火呢。于是便命耿军派船去支援历军。
耿军的船队闲着无事,没有借口拒绝,只好不情不愿的分出一部分船只来助历军。
二十余艘耿国战船在精干水手的操作下,从上游顺流而下,只用了一天一夜就和历军汇合了。
澧季子也刚收到殷邑的回信,被世子启骂的狗血喷头,心急如焚,一刻也等不下去。
既然战船已足,便立刻下令渡河!
五百南军精锐下河登舟,在耿国船队的掩护下慢慢驶离岸边。
依澧季子的判断,斗耆国边鄙小国,估计也就比蛮夷稍强一点,水面上肯定打不过耿国水军。
陆战更不可能是己国强兵的对手,渡河前锋尽是精锐,五百人足以在北岸站稳脚跟!
红日初升,滚滚河水被映的红光粼粼。
“呜……”
大河南岸号角长鸣,近百条船筏载着全副武装的士兵,浆橹齐摇,往北岸快速驶去。
对面寨中的望楼上,聂伤瞭望着平静的河面和竞渡的船只,心中感慨道:“如此绝佳之渡口,后世怎么没有听说过呢?”
此处叫做桑鸡渡,水面宽阔,水流平缓,河岸平坦,极其适宜行船,是附近三五百里内唯一一个可以渡大军过河的渡口。
这桑鸡渡之所以在后世不见记载,原因其实很简单:黄河改道太频繁了!商时的渡口,能一直保留下来才是奇事。
就说眼下的黄河流向,在聂伤眼中也非常怪异。
随着他接触到的人和资料越来越多,搜集到了足够多的信息,大概勾画出了整个华夏大陆的地理形势。孕育了中原文明的黄河则是最重要的地理标识之一。
时人称黄河为‘大河’、‘河水’,它的上游几乎与后世无异,可是出了晋地一入河南,就发生了很大变化。
黄河竟然出人意料的往北去了,沿着太行山东麓一路北上,穿过冀州南部,直到后世的天津附近入海。
这让熟悉后世黄河走向的聂伤很不适应,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黄河明明是往东流的嘛,怎么可能跑到北面去?这还是黄河吗?
黄河河道不但与后世迥异,还在耿国境内的大拐弯处分了叉。主流往北走了,还有一条支流继续往东六百里,再北上入海。
主河也称‘禹河’,据说是大禹治水疏导洪水的河道,支流称作‘下河’。
殷邑便在大河之左侧,而斗耆军现在防守的,则是下河。韦国和顾国夹在大河和下河之间,可以作为防守大河的重要据点。
南军船只驶过大半河面,就见对面水寨里鼓声大作,一二十条渔船冲出寨门,斜刺里扑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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