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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之内,人口上达百万数的城市不超两手。
埃特蒙德是一座山,准确来说是盘踞延绵了整个帝国中部枢纽的山——山腰的绿子湖是总面积三千平方千米的木多图湖的分流;用的巫师手段,北望勇者大城汩罗阴,南踏伊格贝尔大草原,携云梦、哈尔施塔特等波斯最古老的贸易区坐拥西面,前者是目前都十足鼎盛的超大型盐矿场,后者是渔业淡水业的摇篮床。
走出山脚乘龙,整个木多图湖畔的波澜壮阔尽入眼底,纯净湖水与秀美山峰组成的繁华令人流连忘返,依需再往南,那便是南方第一城阿鲁加通的巍峨轮廓,以及素有“帝国粮仓” 之称的柏勒里亚在下一个天势巫师大阵里遥相呼应。
总之数不尽的商队人潮都通过这个中部山口穿梭南北。
埃特蒙德座下的平原也越来越多被祈福开垦,自五年前的统计来讲,埃特蒙德山脚与伊格贝尔大草原的连接地带已经持续拔起许多小镇,并且依这架势要越拓越宽,终有天会进入牛羊百万的大草原内部,届时再掀起一场地地道道的发展热潮来。
也就是这片被划分在山腰偏下的城四区。
其实第一代维多利亚大公估摸也未曾料到整个埃特蒙德山脉会在六七十年里升起来,而且升得如此快速,如此骇人听闻。
山顶、一区、二区……
从海拔四千米有余的埃特蒙德一圈圈划分出来的前三区已绝对是贵族和富翁商人的生态场居住场。
中间快抵达山腰的绿子湖三区终而扩散成著名游玩削金地方。
再往下就是庞大的居民基数,是不断向上头输送气力血液的根,是整个城宏伟热闹的泉眼,也是最为难以控制的,最多牛鬼蛇神盘踞的庞大人事聚集区。
四区其实倒也还算好。
从超凡力量的禁止以来,酒馆和小镇老街上的纠纷大都是以拳头和砍刀解决,兴许有几个上层来的带枪娃子,不过也打不死几个人,嗡嗡闹一闹,负责这片区域的治安官和律查一来,事情倒也就彻底结束。
费雷萨特这时就刚办完一件不大不小的偷情复仇案。起因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商贩工人,在四区著名混乱的种植开垦园有生意渠道,每天依靠供给瓜果新蔬过活,只是得起早贪黑,家中剩下丰腴妻和一对子女,时间长,归总折腾出了整个四区最常发生的偷情案。
也是丰腴妻与情夫奋而杀人藏尸的故事。
也是死的呼唤让受害者变成亡灵,最后伤害了年幼的子女,就在店铺下的仓库,最终惹来周围人——一把大火,把店铺烧得撕心裂肺。
回忆至此,手中的档案上桌。
被称为“双瞳者”的费雷萨特背靠住自己的办公桌,端起有些凉的红茶,一面喝,一面透过百叶窗去看人事厅外的黄昏颜色,听街道上的人车声沸腾,真正感受到极难言语的烟火人气;喉结起伏,就将茶水咽下去了。
“长官。”
窄又布置简单的办公室门被敲开,拿着一个纸袋子的律查在门边一愣——就算看了千百次自家治安官大人的眼,还是会被这一红一灰的瞳震住;从而面色发紧,表现失态。
也正是这般原因,
费雷萨特的身上多了个“鬼脸治安官”的绰号。
“所有供词都整理了吗。”
费雷萨特两手交叉于胸前。腾着热气的茶杯停在桌边,有点香,窗对面一只猫儿悄然从两栋房屋间跳过。
“啊。”律查点点头,在长官的邀请下拉开椅子坐,左右这间办公室是真的小又挤,抬手将油纸袋子放上办公桌。不断倒出里头的东西,并答,“失火的原因找到了,是隔壁商铺闻到血看到被害者的残骸被吓得尖叫,那一片街上的人也没有处理亡灵的经验,都拿火烧,烧一烧就把商铺都点燃了。”
“之前的两个凶手呢?”
“在监狱,不过也快关不下了,今晚要杀的罪犯有十几个,可能要等到明天早晨。”
“这是法官那边的意见?”费雷萨特又端起茶,栗色长发垂落,将半张脸遮挡。
“是的。”律查点点头,滑过面前长官仅露出来的红瞳;神态有些拘谨。
“先等一下。”费雷萨特抿口茶放下茶杯,侧头看看纸袋里的东西,犹豫片刻后伸手,将大部分晶币往桌边扫,余下一点点税收和法官备注要的数目,最后张嘴,只能读出平淡,“把这些钱都分一分,今天的巡逻队着重在13街和04街巡逻,凌晨四点收工,一定要带上祈福印章。”
“是!”
粗糙木板上的椅子往后一移,律查挺胸敬礼,拿着这点白的黑的入兜,步伐咚咚地离开办公室并关上了门。
人事厅上上下下仍在吵闹。
这也是常态;单独费雷萨特所在的这片区域就有包括他在内的四个治安官,百余名律查,每天案子大大小小十余起,轰隆隆地不是绞刑就是哭闹,特别一些胡搅蛮缠的,能在一楼坐一下午,精力充沛骂一下午。
外头又有个街灯被踹倒了。
动静很大,却也止不住费雷萨特要喝茶的手,以及继续沐浴黄昏的姿态。
“关门。”一道人影随着声音出现,办公室的门窗彻底闭合,乃至隔绝一切声音。
“最近还好吗?费雷萨特。”斗篷下的面容曝露在黄昏内;年纪很小,留着栗色锅盖头,脸上有雀斑,使皮肤质感看起来不大好。
费雷萨特没出声,一口喝干净茶水,略微低着下巴,手撑在桌边,及肩长发挡住昏黄阳光;红瞳更为诡异。
斗篷小个子拉开凳子坐在他边上,稍微想想,冲这西装男说:“三区的审判已经全部结束了。诺福克以前那些事都推给了药后癔症,维多利亚大公也当着那些被他得罪了的人狠狠打了他几十下,差点又把人打死,反正叫声极大极可怜,看得我都有些同情。”
话到此停,斗篷小个子不露声色地扩张鼻翼,好好吸一吸对面身上的气味;很快咳嗽起来。
“反正以前的事打着推脱着也就放下了。今天这些动静又被解释成了改过自新,哭着喊着倒打和他玩的人一耙,说是要好好改变,与过去的自己,过去这些狐朋狗友斩断关系。并且是听了郁金香旅店老板的控诉,才气不过要把这些人都给杀了,把那赌场给砸了。”
费雷萨特依旧沉默。锅盖头小个子说到此发笑,吸吸鼻又说:“大公听得又要打人,可大公夫人却哭得稀里哗啦,我还没见过她这样子嘞。后来许多富太太和女工人都为诺福克流泪,那一区大法官哭得最伤心,半跪的拉住诺福克的手,用自己衣袖为他擦拭脸上血汗,还扬言三区大法官和治安官无能,两边当场打起来,三区将军和一区将军打得最凶,直接闹了许多事,把大公都听烦了,一令让整个娱乐街的老板都滚到广场上,把一区三区的人都打了一板子,这才消停下来。”
“然后呢?”聆听者的神情不变,从羽笔边打开烟盒,自顾自取出一支细烟点上;呼雾,整个面容朦胧。
“然后太多太乱了我根本没听清楚,四区五区把事情越挖越深,把总统帅都气得入了场,不过当着这么多民众的面大家都没好意思把面皮揭开,只是可怜了诺福克,又被怒气满满的大公砸了几棍。”
小个子锅盖头抬手比划一下,眼睛不断瞟向桌上烟,有些意动,又暗恨自己年龄不够;抿嘴出声。
“反正事情就这样,一到五区都闹得不可开交,主人站在诺福克边上一直哭,还当街一枪打死了维京赌场的老板,又要调军队去五区杀人,其中五区和二区的都指着另四个外来人告状,本要就地杀了,只是诺福克大叫大闹把所有起因都揽到自己头上,这才保下四人,让他们只勉强被打个半死,一起瘫在诺福克周围,看起来也是怪可怜的。”
“还有吗?”
“唔,还有就是龙,不过气息太大我不敢停留,就依照主人意思先过来了。”
一切都说完。
安静延续了一个刻钟的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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